“多棒的小家伙,我当即就决定收他做养子!”弗洛伊德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情绪之中,“爱他,真的爱他。我将自己所有的知识倾囊相授,尽心尽力的抚养他长大,但他却,他却……”
“他辜负了你的期望?”灵灵柔声问道。
“何止是辜负了我的期望,他简直令我失望至极,失望至极!”弗洛伊德苍老的眼睛中第一次写满了悲哀。
“阿德勒是你看着长大的。”
“对。”
“从小就倾听你的教诲,接受你的锻炼。”
“对。”
“那他是哪一点做的不好吗?”
“不!”弗洛伊德很干脆的否认了,“平心而论,他很出色,非常出色。在管理疾风管局的事物上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我所交代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能够尽职尽责的完成,我想不到他哪一点做的不好。”
“那你为何会对他失望?”
“因为……”
弗洛伊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但这并不是因为无话可说。恰恰相反,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此刻,他苍老的脸已经憋得通红,惊人的话语马上就要出口了。
一旦出口,必像火山爆发般势不可挡!
“因为,”灵灵稚嫩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德勒爱上了你的女儿?”
“哼!”弗洛伊德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对?”
“自然不对……”弗洛伊德的嘴唇轻轻抖了抖。
声音很轻,很柔,很快就消融在黑暗之屋凄冷的空气中。
灵灵明白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火山马上就要喷发了,她将一只小手轻轻放在唇边,默默地做好了准备。
“那两个人,”弗洛伊德涨红的老脸上太阳穴不住的跳动,仿佛岩浆要从这里喷出,“那两个人想必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无足挂齿!”
“一件小事?”
“阿德勒既然是我的养子,那么爱上我的亲生女儿又有何不可?这不符合天地人伦吗?”
“这……”灵灵毕竟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对于这个问题不好多说什么。
“蓉格是我的骄傲,她像你一样聪明伶俐,而且美的无可挑剔,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我在决定收养阿德勒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弗洛伊德气势磅礴的说道,“不仅仅是阿德勒,任何一个见过蓉格的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她,这根本毫无疑问!”
灵灵没有说话,她在不住的思考,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曾经决定将一切都交给阿德勒。权利,地位,以及,以及蓉格。”弗洛伊德盯着灵灵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我做的还不够吗?”
“什,什么?”灵灵似乎没有很明白。
“我是说,我将自己的一切都传给阿德勒。他不但能娶我的女儿,还会继承我的衣钵,成为疾风管局的局长,继续光荣的为那位大人服务。”
“那,那位大人?”灵灵明白,关键的时刻到了。
弗洛伊德口中的那位大人分明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疾风管局的创建者,喂养巨兽的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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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是不是他人生中最光辉灿烂的时刻?”弗洛伊德目光灼灼的吼道,并没有理会灵灵的话。
“哼,这根本不需要回答。”弗洛伊德不等灵灵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阿德勒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是我,是我赋予了它一切!”
灵灵能明显感觉出弗洛伊德渐渐癫狂起来。
“知识。”弗洛伊德握着拳头怒吼道,“权利。地位。亲情。爱情。”
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声如洪钟。
“我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可以说他的生命都是我给的。是我拯救了一条本该逝去的生命,并用我的一切温暖这条生命,滋养这条生命。”弗洛伊德挥舞着拳头怒吼道,“但这条生命却背叛了我!”
话题终于在弗洛伊德的疯狂下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因为他囚禁了……”
灵灵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弗洛伊德更加疯狂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竟然没有将我视作神明!”
这声音就像一道惊雷炸响在黑暗之屋。
“什,什么?”灵灵彻底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弗洛伊德口中竟然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阿德勒,”弗洛伊德盯着灵灵说道,“他竟然没有将我当成他的神!”
“神?”
“对,你也觉得这不应该吧。”弗洛伊德的声音渐渐平缓下去,第一轮火山终于喷发完了。
“神……”
灵灵还在思索着这个字的意义,就在这个时候,沉默良久的子奇忽然慢慢站了起来。
“哼。”弗洛伊德轻蔑的笑了笑,“怎么,准备继续给自己充能?”
“字,有字。”子奇神色恍惚的说道。
“字?什么字?”弗洛伊德大声喊道,“哪里有字?”
“你背后。”
“我背后?”弗洛伊德赫然转身,门帘般的胡须像尾巴一样跟着转动。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根本就没有。”弗洛伊德再次转过身,当那双苍老的眼睛触及到子奇朦胧的双眼时,他霍然明白过来。
“直觉,是直觉。你的直觉又出现了!”弗洛伊德盯着子奇的眼睛喊道,“说,什么字。”
“数字。”
“数字?什么数字?”
“不断变化的数字。”子奇迷茫的双眼渐渐有了焦点,“像,像倒计时。”
“倒计时?”弗洛伊德向四周望了望,很快将一双眼睛锁定在冰层上不断起伏的阴影之中。
“是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弗洛伊德大声问道。
“嗯。”
子奇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他不能确定。
因为这串不断流逝的数字异常模糊,需要紧眯双眼才能辨认。
还因为,在子奇的视角下,弗洛伊德与身后的部分冰层重叠了,这倒计时般的数字既像是悬浮在冰层之上,又像是倒影在弗洛伊德的背后。
“告诉我,还剩多少时间?”
子奇眯起了眼睛,视野中,一串妖异的红色渐渐清晰。
“四十五分钟,不,不到了……”
“好,很好!”弗洛伊德攥着拳头说道,“我知道这倒计时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子奇与灵灵连忙问道。
“这是,”弗洛伊德笑了,“死亡计时。”
“你是说,”灵灵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死了?”
“对,我是要死了。”弗洛伊德依然中气十足的说道,“但四十五分钟之内我还死不了。”
“那这是指什么?”子奇茫然问道。
“当然是这只巨兽!”弗洛伊德语出惊人。
“什,什么?”这次不仅是子奇了,连灵灵都惊讶不已,“你的意思是四十五分钟后,这只巨兽将会死亡?”
“对。”弗洛伊德再次笑了,“是不到四十五分钟。”
不到四十五分钟?
子奇和灵灵同时抬起了头,冰层之上那团山一般的阴影在剧烈的抖动着。每一条朦胧的轮廓都显得那样有力,生机勃勃。
这样一只巨兽马上就会死亡?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它根本还未苏醒。
难道,苏醒之时便是它死亡的时刻吗?
那喂养这样一只巨兽的意义在哪呢?
“还有多久?”弗洛伊德打破了沉默。
子奇眯着眼睛反复确认后才说道:“四十二,四十二分钟。”
“很好。”弗洛伊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老天是有意成全我。”
“什么意思?”子奇问道。
“什么意思?”弗洛伊德重复了一遍,“当然是亲眼目睹最终盛典的完成啊。”
“你是说,这只巨兽的死亡才是最终盛典?”灵灵忽然大声问道。
“没错。有些事,阿德勒并不知道,蓉格,也不知道。”弗洛伊德抬头看了巨兽一眼后慢慢低下了头,“这些事,只有我知道。”
“究竟是……”灵灵刚要问就看到弗洛伊德摆了摆手。
“不要急,不要急。”弗洛伊德放下手后瞥了子奇一眼,“还有多久?”
“四十分钟。”
“哼哼,足够了。”弗洛伊德笑了,“虽然我知道的事情很多,要说很久,但四十分钟已经足够。”
子奇与灵灵再次安静下来,他们都明白这是至关重要的四十分钟。
“老天对我总算不错。”弗洛伊德缓缓说道,“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既能够亲眼目睹最终盛典的完成,又能够将心中的秘密交代给你们。更重要的是,时间还很宽裕,非常宽裕,宽裕到我可以将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来!”
“所有的……”
“不要打断我!”弗洛伊德气势磅礴的说道,“请将余下的四十分钟都交给我,我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给你们!”
弗洛伊德说完后用饱经沧桑的眼睛一一扫过子奇和灵灵,二人皆沉默不语。弗洛伊德又昂起了头,那团山一般的阴影还在剧烈的颤抖着。
“好!”弗洛伊德大吼一声,似乎对讲话的环境很满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