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十章 离开

第二日，红泪送了一碗姜汤过来。

“公子，先生担心您夜里着凉，特意命奴婢煮了一碗姜汤送过来。”

天涯躺在床上看一眼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胸口涌起万般情绪，最终，终是化成一抹冷笑，“红泪，你家先生是不是忘了现在才刚入秋？”

红泪低垂眉目，“回公子，奴婢只是遵照先生的吩咐做事，不知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是自嘲一笑。

天涯啊天涯，你何时竟然也学会了将迁怒于他人，你明明知道红泪不过是个丫鬟，不过是个只能听从命令的人，你又何必为难他？你明明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却只能在这里自怨自艾，甚至拿着不相干的人出气？

你何时竟变得如此不耻、如此无礼？

也难怪他会抛弃你而另觅他人了。

红泪看着他面上露出的自嘲和悲伤，担忧地轻声唤道，“公子？”

“嗯？”天涯回过神，望向一脸担忧的红泪，顿时更加愧疚，人家一个小丫鬟尚且知道关心，而反观自己，竟然……“我没事，你先下去，有事我再叫你。”

“是，奴婢告退！”红泪微微蹙了下眉头。

庭宽听完红泪的禀告，嘴角上扬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红泪百思不得其解，望着庭宽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庭宽心情甚好，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板，扬扬下巴说道。

“先生，您为何要如此？难道不担心公子伤心难过？”红泪皱着眉头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天涯的反应自己看得最是清楚，也最是了解。

庭宽魅惑一笑，眼神却是一沉，“我就是要他伤心要他难过，要他记住这个教训！”

虽然自己的身份特殊，先生待自己也特殊，但毕竟只是个丫鬟，所以尽管先生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或者根本就是个变态的答案，红泪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十天。

天涯躺在床上，伸出两个手掌，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数过去，正好，十天，是个手指头。

庭宽除了前两天的绿豆粥和姜汤，再也没送任何东西过来，更别说他本人出现在这个院子里了。

红泪没有说，天涯也没有问。

何必问呢？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庭宽这十天必是夜夜拥着美人入睡。

够了，十天也足够了。

他不出现，不正是在暗示自己，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呵呵，这个时候，天涯竟然想起一件事。

庭宽从不轻易出手救人。

而自己，能够得他出手相救，并非因为‘天涯’，而是因为，天涯因为苍冥受伤，庭宽因为苍冥而救天涯。

瞧，多拗口的一句话。

可是，一直以来，也只有自己一个人都没有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和原因。

庭宽，从始至终，他都很明白地告诉自己，苍冥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非苍冥，也许，他会看着自己死去却不出手。

是时候了。

天涯，即使你再自恋，十天也足够让你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即使你再厚脸皮，也该明白，人家撵人的意思多明显了。

收拾好行囊，本想一走了之，却猛然想到，别扭的介意的一直都是自己，而在庭宽看来，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让自己在此养伤疗伤，自己若是不告而别，必定是徒增自己的烂形象，想了想，便让红泪去请他过来。

红泪走了之后，天涯一直坐立不安，两手交握，不停地绞来绞去。

是的，他有私心，他还存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

他不愿意相信，庭宽真的会那么残忍地对自己，他想要当面问问庭宽，是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只要庭宽亲口对自己说，他不爱我，那我一定会走得远远地，走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拖累他，不会影响他精彩的生活！

只要，只要他说，他是爱自己的，我，我……

天涯无力地揪着脑袋，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在面对他那样的背叛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如以前一般毫无杂念地爱着他。

很快地，比想象中更快地，红泪回来了。

只是，天涯望着红泪的身后，怔住了。

空空如也。

一个人影也没有。

红泪没有忽略天涯眼中的失望，忽然觉得有些心疼，替他难过，但那也只能放在心底，面上还是恭敬地回道，“公子，先生正在忙，没空过来。不过先生说，若是公子不介意，可以长期在这里住下。”

“他，他真的这么说？”不知不觉中，天涯已经哽咽地问出口。

没空？

呵呵，没空呢！

庭宽，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你连见见我，送送我的时间都没有呢？

是否因为要陪着那个男孩逛园子？

又是否因为他有无数个漂亮的男孩要应付？

而天涯这个人，已经过了保质期？

“公子？！”红泪没敢再回答，因为她看到天涯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吓人，整个人也仿佛被抽离了灵魂，行尸走肉一般。

红泪甚至觉得，只要自己点个头，他便会就此永远地失去灵魂，而天涯这个人，便会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庭宽，庭宽，我的庭宽。”天涯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根本没有看到红泪担忧的面容，也没有听见她叫唤自己。

庭宽，天涯的庭宽，难道你真的已经消失了吗？难道你真的已经不要天涯了吗？

不，不会的。

庭宽只是天涯的，天涯也只是庭宽的。

天涯的庭宽一心一意只在天涯身上，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一丝一毫背叛天涯的事。

而他，根本不是天涯的庭宽，他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庭宽面貌，有着庭宽记忆的男子罢了。

他连当庭宽替身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让天涯伤心，让天涯难过？

是的，就是这样的，天涯，没有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你要振作起来，你还要继续去寻找真正的庭宽，寻找懂得疼惜，懂得真爱，一心一意只对天涯一个人好的庭宽呢！

抬起头，看着红泪，扬起一抹最是自信最是完美的微笑，“帮我谢过你家先生，天涯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