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灯红酒绿

李杰！

陈卓认出了宝马轿车里喊自己的人。

李杰。这部《功夫皇帝方世玉》的男主角，比自己大九岁，1974-1979年连续五届的全国武术冠军。自从1983年《少林寺》火遍全国之后，一直处于腾飞状态，后来到香港发展，凭借着英俊的相貌，飘逸的动作，技压程龙，一部部经典动作片将其推上了功夫皇帝的位置。

李杰毕业于北京什刹海体校，陈卓毕业于北京体育大学，而且都曾获得过全国武术冠军的头衔，这次电影选角，李连杰也是力挺由大陆人陈卓出演九门提督，这才促成了陈卓南下香港。

刚来香港的陈卓无处落脚，也是李杰这个老大哥帮忙给安排的住处。

“李哥你来啦！”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金大腿啊，得抱紧喽！

李杰一副光头，神采奕奕，道：“阿卓，快上车，一起吃饭去！”

陈卓应了一声，跟元彬和众武行师傅们道了一声谦，坐上了李杰宝马车的副驾驶。

李杰连车都没下，只是扒着车窗和导演元奎、副导演元德，武术指导元彬打了一个招呼，拉上陈卓一阵烟开走了。

如今的李杰如日中天，求他拍戏的人多如牛毛，他有这个傲气和资本，就算这么傲气，那些导演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今天怎么样？拍戏还顺利吗？”李杰边开车边问道。

香港就这点扯淡，开车靠左行，跟英国佬一个德行！让陈卓总觉得自己是在逆行！

“还不错，今天认识了不少朋友。元彬师傅他们对我都很照顾。而且，我似乎找到了一丝演戏的感觉。”陈卓笑道。

“嗯嗯，香港是个很讲究人情的地方，多认识一个朋友就多条路。但是也别太把他们当回事，你毕竟是这部戏的反派一号，跟这些龙套演员不一样。”

香港讲人情，同样也很讲身份尊卑，配角演员和主演们简直是两个世界，除了在剧中，他们基本没有交际。就像香港电影的金牌配角胖子林雪，跟佳玲姐合作拍了几十部戏，可佳玲姐连胖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拍戏没被欺负吧？要是有，就报我的名字，如今我在香港也算有点名号。他们这些香港人历来看不起咱们大陆来的，你越软弱，他们越是欺压你。我给你讲，当年啊”李杰作为一个老大哥，很是耐心给小兄弟讲解香港的一些潜规则，他不想自己当年走过的弯路，受过的委屈，再让小兄弟走一遍。

陈卓心中隐隐感动。

无论在电影中还是现实中，李杰就是这样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放心吧李哥，男儿当自强，我们大陆来的，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身硬骨头！”陈卓表态道。

“嗯，就是个精气神！咱们大陆来的，什么都不怕！咱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如果遇到麻烦就跟我说，我在香港认识几个大哥，黑白两道都有人。”

“嘿嘿，李哥，你说的怎么跟黑涩会一样的”

“香港嘛，可不就是黑白二重社会喽，跟咱们大陆和平安定的环境差别很大的，我跟你讲，我刚来香港的时候”啪啪啪，李杰又是讲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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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发现，李哥竟然是个话痨！

铁匠坊一战的场景是在元朗乡下拍的，经过开车逐渐进入繁华的尖东，在一家日航酒店的门口停下。

早有车童过来泊车。李杰和陈卓两个跨步进入酒店，进入了其中的中餐厅。

“怎么样阿卓，香港繁华吧！在京城可没有这么豪华的酒店。”李杰笑道。

陈卓心中撇了撇嘴，不过是一栋十五层的酒店罢了。见识过二十五年后京城和魔都的那些高楼大厦繁华酒店，早就让陈卓有了免疫力。

跟随李杰进入酒店中餐厅内，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灰色西装，身材高大，中分发型，额头宽阔的男人大笑着向李杰迎来，道：“阿杰来啦，快快入座！”

搂着李杰的肩头引他入座。

那款宽额头中年也没忽略陈卓，向陈卓伸出手道：“你就是阿杰常说的那个陈卓吧，今年的大陆武术冠军，后生可畏啊！”

“我姓蔡，蔡子明，你可以喊我蔡哥或明哥。”

“你好！蔡哥，很高兴认识你。”陈卓也伸手握了握。原来是这个短命鬼！不过看起来似乎很豪迈的样子。

蔡子明今年37岁了，不过看起来很年轻，出生于广州，发迹于香港，崛起于荷兰，前两年刚从荷兰带着大笔资金和大票兄弟回港，成立了一家富艺电影公司，誓要在影坛有一番作为，成为项华强第二。

快要临近九七，英国佬们知道自己迟早要滚蛋，所以都无心建设香港，满脑子想着临走之前大赚一笔，卖官鬻爵，收受贿赂。对于黑涩会的发展也不管不顾，一心要给大陆留个纸醉金迷、黑暗盛行的乱局。

在这种大环境下，很多黑道枭雄崛起。这些黑道枭雄看到项家兄弟投资电影赚钱，也一个个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再不济，也可以利用电影公司的名头为自己西钱。

富艺电影公司如无意外，也是这样一家西钱机构。那么，蔡子明对李杰如此热情，打的什么鬼主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陈卓刚来香港，人微言轻，对这种大势没有丝毫办法，只能随波逐流。适当的时候给李杰一个提醒，尽量不要陷的太深，以免将来大陆清算时满身污点。

不得不说，这个蔡子明果然是混社会出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席间一句也不提自己电影公司的事，只是一直对着李杰吹捧什么“英雄惜英雄，好汉敬好汉”，把李杰说的心花怒放。

“是个高手！”陈卓也是满脸堆笑，心中却暗自警惕。

两个小时后，一顿饭三个人，宾主尽欢。

“阿杰，阿卓，走，哥哥带你们去九龙塘的夜总会消遣消遣。”蔡子明盛情相邀道。

“这个”李杰摇了摇头道：“算了，夜总会那种地方我不太喜欢。”

啥？李哥，你可是从大陆出来混了九年的大佬，连美国都待了两年的人，竟然不适应香港的酒舞夜生活？连我这个生活在新世纪的大学生都对香港之夜蠢蠢欲动，你竟然不去？

“阿卓你去吗？”李杰扭头问道。

“当然不去！”陈卓忍下好奇心，装出一副正气凛然道：“国家教育我要做一个四有新人，不能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击倒。”

“额，你们，哈哈哈”蔡子明哈哈大笑，这两个人太有趣了。蔡子明也出身大陆广州，对于李杰和陈卓这样的表现其实并不太意外，所以才将聚会地点选在了安静的中餐厅，而非喧闹的夜总会。

比起油滑而又市侩的香港人，李杰和陈卓这样“淳朴”的大陆人反而更让他放心。

看到试探无果，蔡子明也不再逗留。主动结账，三人走到了酒店门口。

一群隐藏在酒店四周的黑衣人跟随其后。

“有时间再聚！”三人握手告别。

陈卓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江湖大哥级人物，身边暗中藏了不少人，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走吧，回家！”李杰和陈卓上车驶向中环的家中。

这个年代香港堵车还不严重，很快到了李杰在中环的公寓内。

不错，陈卓就借住在李杰家中。

自从1988年李杰和爱人离婚后就一直自己独居。

至于美女智利，他们还在拍拖，还没到同居的程度。

李杰和陈卓刚到公寓，还没等洗个澡，就听见有人敲门。

陈卓过去打开门一看，是个胖子。

那胖子身材高大，起码有二百五十斤，一条眯缝眼，梳着大背头。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胖子瞄了陈卓一眼，一语不发，一把将其推开，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内，道：“阿杰，你干嘛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回？”

“哦，是大卫哥，我的大哥大落家里了，没带。”李杰看到胖子，笑着说道。

“喝酒去了？”胖子鼻头耸动了两下，围着李杰转了一圈。那肥胖高大的身材围着瘦小精干的李杰转圈，感觉像是一头不怀好意的狗熊。

“我拉着阿卓跟朋友吃了个饭，喝了一点酒，不多，就三杯。”李杰不以为意道。

“哼！”胖子先是恨恨的扫了一眼陈卓，接道：“阿杰，你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不要总和不怀好意的人出去吃饭，你知道，嘉禾的何先生对你拍戏的进度很不满。我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李杰面色有点难看，却忍了忍没有言语。

陈卓也大概猜到这个胖子是谁了，不就是那个坑爹又坑人的经纪人罗大卫么？

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竟然还敢给我脸色看？

“胖子，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陈卓对这种烂人丝毫不客气，一把将罗大卫推开，挡在了李杰的身前。

李杰身高一米七，在高大的胖子面前显得气势不足。可陈卓身高一米七八，浑身肌肉健壮，力量十足，一把将罗大卫推了个趔趄。

“你个大陆仔，你想干嘛？”胖子也怒了，有点口不择言，他不想一想，自己的雇主李杰也是大陆来的。

这句话让李杰的脸色更难看了。

“干嘛？只是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罢了。记住，你是杰哥的经纪人，是雇员，你拿的是杰哥给你的工资，拿的是杰哥给的票房分成。狗都知道吃主人的饭给主人看家，你知道吃里扒外的狗，下场是什么吗？”

“混蛋，你敢骂我！”胖子怒极，伸手就向陈卓打来。

“愚蠢！”陈卓lv3的身体素质，lv2的通臂拳水平，岂能被你一个肥胖如猪的人打到。

“去你妹的！”陈卓来了一招顺水推舟，一把将胖子丢到了屋内的沙发上。

“咯吱”沙发不堪重负，发出不妙的声响。

胖子虽然没有受伤，可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特别是看到陈卓还以看煞笔的眼神看着他，更是让他感觉受伤。

“你，你等着！”胖子无脸继续逗留，连李杰都没再看一眼，挣扎着爬起来，摔门而去。

“唉，你何必惹他呢？”李杰有点无奈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吃里扒外的贱样！”陈卓无所谓道。

“其实大卫哥对我不错，三年前我在美国拍《龙行天下》和《龙在天涯》的时候，非常照顾我。”

“有恩报恩，但有怨报怨，李哥，恩怨要分明，别被人给卖了还替他们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