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翊功想起这个脸皮厚的可以,还要帮忙善后的兄弟,一脸鄙夷。
他虽然年纪小,也早已看出来,哥哥十足是个问题儿童,是个令父母、师长头痛的人物,心里对哥哥带着些许不屑。
有这样的兄弟,害他颜面无光,让他优异的成长历程中,沾染了瑕疵。
李欢觉得弟弟这样的心态,有些不妥,于是帮樊翊成说话。
"你不觉得有时候,哥哥的表现不输你吗?因为他不肯认真,所以最后成绩才不如你。"
"妈妈也这么说,她说小时候,哥哥比我还要聪明,所以我老是觉得,哥哥是故意这么做,来引起大人的注意,他心机很重。"
李欢一边帮樊翊功改作业,一边说:"如果你愿意帮助哥哥,督促他跟你一起学习,他就不会拖后腿了,跟你一样优秀,不是更好吗?"
樊翊功摇摇头,认真说道:"你以为我没有吗?哥哥做得不好,爸妈跟学校老师也这样说我,现在,连老师也这样说。"
他十足委屈:"大家看到一个人不好,不去责怪他,反而怪他身边做得好的人,这样公平吗?我明明是弟弟,为什么大家要说,哥哥是我的责任?"
李欢没想到,樊翊功也有这样的苦恼,有些心疼他:"有没有听过[能者多劳]这句话?"
樊翊功点点头:"我在成语故事里有看到,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李欢赞道:"一点就通。"
她温声说:"我一直很喜欢你,也觉得能教到你这样的学生,是我的荣幸,如果我刚刚说的话,让你难过,那一定是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樊翊功听了,心情瞬间好起来。
"我们是群居动物,跟黑的人在一起,你永远白不了,只有你身边的人都提升了,改善了,你才能真正好,所以帮助哥哥,其实是帮助你自己。"
樊翊功的内心感到温暖,觉得李欢了解自己的处境,跟其他只会责怪他的大人不一样。
"虽然帮助别人的过程,可能会稍稍耽误你学习,但是跟哥哥相处的体验,是另一种学习,这是你的人生资历,绝对不会做白工,[教学相长]懂吗?"
樊翊功点点头:"妈妈买了一套故事书,其中有一部分,专门讲成语故事,现在很多成语我都会了。"
"既然你懂,那就太好了,现在你还觉得,我因为哥哥的事在责怪你吗?"
樊翊功说道:"我觉得,老师是为我好。"
李欢浅浅一笑:"好孩子。"她指着作业簿其中一题:"这一题,还有另一种解法,还可以再快一点喔……"
两人说话期间,原本阖上的门,突然缓缓打开,门边铁器的吱呀声,吸引李欢和樊翊功的注意。
由于这栋楼之前,曾有诡异传闻,李欢和樊翊功,原来没放心上,此时无风却自动开启的门,瞬间唤起两人的记忆。
李欢的神经,瞬间紧绷。
三十一号楼只在晚上七点半,隔壁第一批国中生下课过后,才会到此找大学生解题。
在这之前,三十一号楼几乎是无人状态,如果楼下没人,那这栋楼……
李欢心想,只有自己和身边这个小不点,是活人?
她汗毛竖起。
樊翊功也是相同的想法,他立即奔向李欢,叫道:"老师。"小身子躲到李欢身后,伸出小脸往外张望。
长大后的李欢,依旧胆小,但身后,是一个比自己更弱小的孩子,她除了实在无处可躲,还必须肩负保护者的责任,因而只能全身僵硬,面对恐惧来袭。
距离门外半米宽,是直通下楼的阶梯。
两人惴惴不安,齐齐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物体,从楼梯,冉冉上升,如同惊悚影片中,缓慢出现的怪物。
樊翊功抓着李欢的手,几乎叫出声来。
只见那缓缓升起的物体,逐渐露出面貌……
原来是黃貼心。
安静又害羞的孩子。
原来,他爬楼梯,是这种爬法?
人吓人,吓死人。
李欢张嘴想骂他,却又找不到理由,瞪了他一眼:"出点声音吧,走路都没声音喔。"
樊翊功松了一口气,回到桌子旁,向黃貼心说:"你爬楼梯好慢。"
李欢看着樊翊功原来就白皙的脸,刚刚被吓到全无血色,至今供血都还没恢复,料想自己此刻,大概也是差不多模样,对黄贴心瞋道:"我们都被你吓到了。"
黄贴心很喜欢李欢,也知道这段时间,老师对自己的付出,对于吓到老师,他深深感到抱歉,努力想弥补过失。
"我变魔术给你们看。"他想稍微安慰老师。
他从铅笔盒里,拿出一条圈形橡皮筋与一条已经剪断的橡皮筋,将剪断的橡皮筋套上圈形橡皮筋,将断掉的橡皮筋拉直,一头下,一头上,让圈形橡皮筋,落在最下方黄贴心的左手处。
"看好啰。"黄贴心带着李欢从未见过的自信表情与口吻。
李欢与樊翊功,眼见那圈形橡皮筋,缓慢往上攀升,直达最高处黄贴心的右手边。
李欢觉得太神奇了,完全看不出破绽,说道:"再一次。"
黃貼心再度展现罕见的自信神情,一次又一次的表演,身边聚集越来越多的学生,众人齐声惊叹。
黃貼心每次背对着大家,把橡皮圈位置调好,再转身让橡皮圈自动往上爬,不断有人高喊:"再一次。"他都欢心乐意的照做。
李欢看了几次,从黄贴心的左手看到右手,最终让她看懂了。
"我试试。"她伸手向黄贴心借过橡皮筋,照着心中所想,果真让圈形橡皮筋,由低处往上移动。
学生们开始大呼小叫,纷纷摩拳擦掌也想试试,但之后,再没人成功。
"老师好聪明。"黃貼心真心佩服,李欢解开了他使用的障眼法。
"怎么做?老师教我。"杜安歌也想学会,明天去学校跟同学炫耀。
李欢浅浅一笑:"那是有技巧的。"
"老师不能说。"黄贴心希望李欢保密,如此,他才能继续保有这种[大家都不会,只有我会。]的成就感。
李欢理解他,点点头,朝着杜安歌,无奈耸耸肩:"你拜托他教你啰。"
杜安歌转而缠着黃貼心:"拜托教我。"
黃貼心自出生后,从未有如此刻,这样的崇高地位。
他原来缺乏自信,走路常常驼背,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从没人注意他,更不曾有人向他求教,尤其是杜安歌这种资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