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珠还憧憬了一下李修缘[出嫁]时的情景,为此她一大早便赶到了赵府去看热闹。然而,赵李两家的婚礼办得格外普通,和一般贵女出嫁也没多大区别。
上午李修缘起码带着聘礼(嫁妆?)绕城内一周,没办法不是故意炫耀,而是两家住在同一个街坊内。若是不绕行,恐怕所有仪式完成都要不了半个时辰,那才真是闹笑话了。
绕行之后,新郎进了赵府,将新娘八抬大轿按各种仪式接了出来,然后继续绕内城一周。到这里,几乎所有仪式和普通嫁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绕行一周后又回到了赵府拜堂。当然,此时拜的高堂是赵尚书和赵夫人。
虽然明珠对此很是有些失望,没看到想看的热闹。但对于赵李两家,这样的仪式简直再满意不过了。真不愧是礼部承办,简直把客户的心理揣摩得透透的。果然,因为婚礼的普通,这场八卦周边很快就失去了热度。没办法,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吹捧可吐槽的地方。
婚后的赵白莲就像重获新生一样,等她婚假结束又正好赶上暑假。这两个月,夫妻俩说是好得蜜里调油也丝毫不为过。实在是,这场婚礼成全了太多人了。
李夫人一开始有些憋屈,但慢慢的,在赵夫人的笑脸相迎中,心绪便也平和了下来。有了赵夫人的关照,官场里的女眷大多都会给她三分面子。纵然背后该说的还是会说,但到底都没仇没恨的,没有赵夫人出头,何必为自家招来仇敌呢?!再加上赵府偶尔以李修缘的名义送去些小礼物,时间长了,李夫人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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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公子一家更是春风得意的不行,官职比自家高的弟弟入赘到别人家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和他们争家主之位了!!刘氏现在正在和李夫人学着掌家,虽然这次李修缘的婚事上,家里稍微亏损了些。但那也是为了给自家夫君买名的。用处得当,便不计较了。看着李家库房里的财务,有几晚刘氏做梦的笑醒了。就连刘氏的娘家,都因此得了些好处。
李大公子本人就更不消说了,每日春都是喜气洋洋的。偶尔遇到李修缘,还会面带微笑的停下来和他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慢慢的,兄弟间的剑拔弩张也消减了几分。
李墨莲呢,就像是掉到蜜罐里一样。她终于有了一个娘亲,这个娘亲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小莲先生。娘亲还每日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经常夸奖她,抱她,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还认真的和她一起做幼儿园布置的作业,带她逛街购物,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李修缘进了赵家以后,感觉仿佛和以前生活的是另一个世界。原来家里的气氛还可以这么温馨的吗?!原来被父母疼爱关注的感觉这么好的吗?!身上穿着娇妻亲手缝制的新衣,每日的衣帽鞋袜无不准备得妥妥当当。小闺女儿每日都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在身边承欢膝下。神色中的自卑怯懦渐渐的消散了,这时一个父亲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赵白莲则是变得更加优秀了。这样的婚姻让她的心无比的安定,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远离父母,再也不用担心需要怎样面对陌生的相公婆婆。完全没有任何建立新家庭可能会遇到的挫折,什么凶狠的婆婆,刁钻的小姑,夫君的小妾……这些统统没有。有的只是父母的照顾,夫君的疼爱,特别是还凭空多了一个贴心懂事的小女儿。尽管这个女儿的生母让人膈应,但她毕竟已经死了不是?!还死得那般不光彩。
又到了一年一度暑期夏令营的时候了。这是属于学前班的保留节目,尽管幼儿园后来增加了几个班,但去岳家庄的始终只有他们。但这一次,赵白莲仗着明珠给的方便之门,带着李墨莲也一起跟过来了。
此时他们在岳家庄,再也不用靠着大帐仅仅落脚三两日了。在明珠他们第一次来过之后,这里房源百里的无主之地都被明珠买了下来,靠着原岳家庄的边上兴建起了亲子幼儿园的新校区。这个新校区名为正气园,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四进园林,平时就是庄上孩子们的私塾,顺便也让园子有人打理,保持人气。每年最热的那半个多月则会空出来,给学前班的孩子们前来夏令营的时候使用。
正气园很大,还有专门的宿舍和食堂,现在据说镇上也有不少孩子专门到这里来念书。听岳家村的村长说,现在私塾大概已经有了近百个学生了。若不是学生们的年龄分布太杂,这个人数,比起一些城里的书院都不差分毫了。
孩子们到了正气园之后都熟悉的找到了自己的宿舍,这里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柜的四人间。孩子们也不再需要丫鬟们帮他们铺床叠被了,从去年开始,明珠便要求他们所有人都完全学会自理。准确的说,这不是明珠要求的,而是大势所趋。因为不论她教不教,大多数的家长,此时都会这么要求。若是她不教,孩子们就会出现落差,没办法,古代的孩子们好像确实都挺早熟的。(当然,这个早熟指的是能力技能和常识这一方面,某些方面的话,还是现代孩子们更早熟一些,早得可怕!熟得阔啪!)
当收拾好了之后,他们便会出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们。明珠丝毫不操心他们的安全,来之前早有先头部队来里里外外清查了一遍,庄户们的品性也是早已多次验正过了的。明处庄子外依然围着护卫的队伍,暗处每个学生都有人跟着。
赵白莲母女这时第一次来,自然处处透着新奇。她们从未出过京城的地界儿,就算是夏天避暑,也是在自己家的庄子上。像这样亲近的面对乡村庄户的生活,也还真是第一次。
“常潇潇!这一局该我做新娘子了,杏儿姐姐做娘亲,你做丫鬟!”杨宝瓶大声说道。
常潇潇新娘子还没做够呢,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把假装红盖头的布揭下来,递给了杨宝瓶。
宜宁无语的被妹妹推了出来,“哥,这次该你当新郎官儿了,秦正华和赵越超一起抬轿子,我还要当媒婆!”
宜宁回头说到:“要不我当证婚人吧?!”
安宁撇了撇嘴:“你傻了吧?!又不是真的结婚,我们只是在假装的好吧?!要什么证婚人?!”
宜宁真的想把自己妹妹的脑子打开看看,既然不需要证婚人,那为什么又需要媒婆?!但长期习惯了安宁指挥的他,只好不情不愿的骑上了竹马。
李墨莲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眼睛越来越亮:“娘!娘!你看她们再玩儿成亲!就像你和爹爹那时候一样!我也想玩!”
赵白莲见那边已经开始假装拜天地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蹲下来笑着对李墨莲说道:“那是学前班的哥哥姐姐们在玩儿过家家呢!如果你想和他们一起玩儿,就去吧!”
李墨莲便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因为知道这一局他们还没有结束,便和赵白莲一起在旁边乖乖的看着。
等“送入洞房”以后,孩子们又开始了重新分配角色。安宁指挥着:“好了,该宜宁抬轿子,秦正华当新郎官儿了。杏儿姐姐你想当新娘不?!”
杏儿连忙摇头,她虽然带着小朋友们玩儿,但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可不敢这么玩儿。
这时,李墨莲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安宁姐姐,我想当新娘子!我相当新娘子!”因为赵白莲的缘故,她和安宁还是比较熟悉的。
可是安宁还没说话呢,[新郎官儿]秦正华不愿意了,他摇头说道:“不行,我娘说了,只有明媒正娶的妻子才可以拜堂,你不可以。”
此言一出,赵白莲的脸刷的就白了。反倒是李墨莲有些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这个游戏没法玩儿了。
这时宜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便说道:“没关系,我娘没说过这些,一会儿我当新郎官儿的时候,你再当新娘吧。这一局你就先当……”宜宁有些搞不清了。
安宁接着说道:“要不你当媒婆吧?!”
小墨莲有些为难双手拧着衣角说道:“可是,我不会——媒婆有好多话——”
安宁想了想,便安排道:“那这样,你先假装爹爹,只要坐在那里就行!下一局常潇潇当新娘,你当丫鬟,再下一局你当新娘,我还是媒婆。行吧?!”安宁表示,当媒婆太好玩儿啦!!
赵白莲向安宁宜宁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又转头看向了无知无觉无忧无虑的李墨莲,心里实在是难受。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将这个小姑娘当女儿一样疼爱了。便总是下意识的逃避,那个压得小姑娘一世不能翻身的圣旨。
上一辈人的罪孽,就这么压在了这个无辜孩童的身上,若她的亲生母亲在天有灵,不知会不会为她的所作所为后悔?!在王家家破人亡之后,王皇后一日日的失去了精气神。就算王涟漪和她以前有些嫌隙,那会儿这个妹妹也已经是她心里最后的慰藉了。渐渐的,妹妹的幸福便成了她心里最大的祈愿,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当妹妹自杀的消息传过去的时候,她终于彻底崩溃了。精神越来越恍惚,怨气越来越大,最终她以心头血颁布了最后一道懿旨,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诅咒。以她的命来诅咒这个孩子今生今世不得为嫡。
这样的懿旨,就连南昭帝都轻易不能推翻。
所以,李墨莲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穿上大红嫁衣,被人明媒正娶了。
想到这里,她对这个孩子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这些在庄户中玩耍的孩子,最让人惊叹的是陆江涛。谁也没想到,在他持之以恒的死缠烂打之下,村口的铁匠终于在去年收他当徒弟了。更狗血的是,这个铁匠还真就是一个隐世高手!当然,这件事目前除了明珠和暗中保护他的护卫,谁也不知道。
“师父,你不是收我当徒弟了吗?!为什么不严格的要求我呢?!为什么让我练累了就停下来?!不停下来还要挨打?!师父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是能吃得了苦的人!再苦再累,只要能学到本事,我啥也不怕!!你是不是舍不得徒儿受苦?!我告诉你,这样是不行的,我爹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才能出高徒……”从胖墩儿进化到壮实的陆江涛边在院子里挥剑,边喋喋不休的念叨。
一旁在认真打铁的岳师傅,脑子里现在是嗡嗡的,平时少言寡语的他真恨不得把这徒弟的嘴缝起来。他实在是想不通,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收下了这么个徒弟。
实在是忍不住了之后,他大喊一声:“闭嘴!再毕叨就滚出去!”
陆江涛立刻停下了念叨,认真挥剑。过了不一会儿,岳师傅看了下他的脸色,和他手臂上的肌肉,便说道:“好了,今天可以了,你先停下来。”
陆江涛停下之后,又开始念叨了:“师父,我觉得我还没有到极限,还能再练一会儿。你放心,不会累到的……”
岳师傅眼一瞪:“让你干啥你干啥!别叨叨!没看见你的同窗们都去玩耍了?!赶紧给我滚!!”
陆江涛便拎着铁剑准备出门。
岳师傅灵光一闪:“你给我把剑放下!回去不许私下偷偷练,你要是敢让我发现了,立刻就逐出师门,再也别来了!”
见伎俩被识破,陆江涛便转身把铁剑放回了屋子里,挂在了墙上。转而狗腿的对岳师傅说道:“师父,要不你放着,徒儿帮你抡锤子。我看别的地方都是大师傅用小锤子[叮]一下,然后徒弟再抡着打锤子[哐]一下。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岳师傅斜瞄了他一眼:“怎么?不打算和我学功夫啦?!想改学打铁?!”
陆江涛脸色一变,嘻嘻哈哈的说道:“那个啥,师父不让就算了,我先出去找同窗玩耍了啊!——师父别太想我啊——明天见!”
呼——总算清净了,岳师傅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