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三章 那些沉默着的人

人类史拆解开来，从不同角度解释会出现相当多不同意思的事件。

每个人对于同一件事的解读，尽管拥有的信息完全相同也会推导出不同的猜测。

混沌是人类的本质，仿佛从一开始人类就不是秩序那一列的，比起守序人类所作所为都尽显混乱本色。

然后事情会发生变化，一味的混乱已经不能再进一步的时候，聪明的人将这些混乱掩盖，主动的在那些人的脑海中建立一个牧场，限制他们的想法，通过限制想法来控制行动，大幅度降低了这些人本能的恶意。

不过谁都知道，人类不可以失去恶意，这种最深处存在的，甚至可以毫无理由就会产生的恶意才是一切的根本，这种愿意拼上性命去发泄的情绪是必须的。

没有这种肆无忌惮作为支撑，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崛起，就绝望的人来说敬畏是不需要的东西。

失去了敬畏的怪物们，即便在怎样的地狱中都不会轻易覆灭。

所以人类每一次的崛起都不是依靠超凡的力量，代价是无数人重回蒙昧的罪恶时代，一颗颗极黑的心奠定了最坚实的地基，以最深沉的黑暗托起族群，直到可以染指阳光。

已经大变样的草原上，一队被浓稠黑暗包裹的人形生物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为首一人背后是一条条漆黑的细线连接着身后的每一个人。

和他身后那些已经是橡皮人一样失去了五官，失去了具体人形的士兵不一样，他还留有一双圆形赤红的瞳孔。

即便不利用外力，心灵深处的力量也能被具现化，这支被百般阻挠的骑兵选择以最激烈的方式发出自己的声音。

如果无法被正视，也不是没办法嘛。

凶恶的气息方圆百里都能感知，从大到小的任何生物都本能的不适，想远离这片区域。

不过他们前进的道路终于是被拦住，清冷的月光下一身华贵蓝袍，背着月光的巫师静静站在他们前方，意思很明确——此路不通。

“虽然看起来很不好，不过不得不说，真是奇妙的方法，介意让我研究一下吗？”

对于这种心灵上的力量，表现起来相当微妙，不是一个体系的力量很难进行有效对比。

和巫师们掌握的改变物质的力量，这些源自心灵的力量也自然是扭曲心灵的。

比起肉眼可见的物质改变，尽管这些物质需要接触才会造成未知影响，可也足够令人感到恐惧了。

“让开。”

来自怪物的声音没有多恐怖，反而有些平淡，相当奇怪的事情是这些选择了堕落的人们此刻几乎失去一切感情，他们的淡漠是真正意义上对什么都无所谓。

总要有一件事支撑着的，让人变得与众不同的无疑是人们认识到有些事情比生命重要。

所以人们开始理解牺牲的价值，所以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

当物种超越了求存之后，意识的升华就开始带动整个族群开始朝着更高的层次迈进。

伟大的人不一定都是能舍弃性命的人，可是能自主的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取别人利益的人也很难被质疑。

这是意识和身体的剧烈碰撞，是思想和铭刻基因的细胞发生的强烈冲突。

谁都知道，活着，从来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即便是世界和平，长治久安，终究能寻找到自己人生意义并且努力为之付出的人没有多少。

安逸才是大部分人的选择，不因为高尚不高尚，也不存在谁更高人一等，这就是本能而已，又不是什么错误的选择。

只是这些士兵们不是那种领着金币干着份内事的人。

他们意志统一，他们不畏死亡，不为荣耀，不为金钱，他们只是不希望违背自己的宣言。

贯彻自己的誓言或许会付出生命，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是那么骄傲的。

为首的将军在发出警告后，巫师显然不会退却，将这些人拦在这里，或者送葬在这里就是他的任务。

这种璀璨的黑暗会激起其他人心中的恶意，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是具备感染性的。

要是谁靠近了他们，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们这样意志坚定的明白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

巫师觉得自己是仁慈的，他不想杀戮，特别是面对自己欣赏的家伙们。

“离开这里吧，朝西面走，那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对于巫师的建议，没有人接纳。

将军第一次抬起头，直视不远处的巫师，双眸忽明忽暗：“让开。”

冷冽的声音堪比异常极寒之地刮过的如刀寒风。

两人的对视，巫师双眸霎时染上赤红，混乱的思绪肆无忌惮的冲击着他脑海，深藏心底的恶念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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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暴力的，关于道德的，一切曾经他某一刻，某时段内的恶念骤然冒出。

不过他没有动容，也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他就静静的站着看自己这些曾经产生过的这些不堪回首的念头。

半晌，巫师闭上了眼，苍老的面容让人看不出表情来，只是他再度睁眼，眼中早已经一片平和。

“孩子，你要知道我们并非依赖力量的人。”巫师语重心长的说着：“如果我们被力量奴役，那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未免太小看这些巫师了。

他们漫长的人生中因为与众不同，经历的诱惑也格外多，心性稍差或是适应不来的话，下场不会有多好。

说着这样的话，巫师忽然有些惋惜：“真遗憾，看来我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对这个世界来说你们破坏力太大了。”

在亲身经历后他才明白为什么院长会让他来解决这些人。

如果被他们进入人口密集的区域，被传递的疯狂会毁灭一个国家。

那位将军不再说话，他举起长枪，被漆黑包裹的长枪被他投掷出去，脱手瞬间长枪消失不见。

快到极致的速度让长枪仿若瞬移直接抵达巫师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