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客厅,谷晨秀就从儿子手里接过那桶泉水,笑着对父亲道:“爸,这桶里装的是高平最有名的不老泉水,是小帅前天进山亲手给您打来的。一会儿您尝尝,看看比这边西山的泉水怎么样。您要是爱喝,以后还让小帅给您打去。”
谷老好喝茶,尤其喜欢山泉水泡茶,平日里也是喝惯了西山上的泉水,这时听了女儿的话,笑得很开心,道:“先放边上,一会儿吃完饭,老子泡一壶龙井尝尝。”
几个人各自落了坐,谷晨秀自在的陪着谷老聊天,高思陆偶尔还能插上一句话,高帅则彻底成了只带耳朵没带嘴的背景画,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免不得一如既往的浑身不自在,幸好没多大会儿工夫,有勤务员过来通知开饭了。
与谷老一块吃了一顿拘谨的有些食不知味的晚餐,又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儿天,高思陆这个蹩脚女婿看看墙上挂的钟表,欠身道:“爸,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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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晨秀接着道:“爸,思陆现在忙得很,府城里面的事情多,他今晚就得赶回高平去。小帅高考完了,我倒是没事了,这回可以多陪您住一阵子。”
谷老所在的这座大院,是整个华夏最神秘不可测的地方之一,能住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曾经站立在这个强大国家最顶端的伟大人物。
这个神秘的院子,也因为院子里的这些伟大人物,被赋予了许多特殊的厚重意义,以至于每一个可以在这座院子里留宿的晚辈,都会理所当然的成为许多有心人眼中分量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谷老的五个子女中,谷晨秀的性子是最像谷老的,坚毅好强,品学兼优,从小就最得谷老的宠爱,以至于她的几个兄姐在老爷子面前时常会有“我们都是抱来的,只有小秀是您亲生的”这样的戏言。
她也是谷老的众多子孙中,唯一一个可以随意在这座院子里留宿的特例。
只是谷晨秀的这个特权,也仅限于她自己,无法惠及到她的丈夫高思陆身上,所以高思陆很自觉,对谷老恭敬的道:“爸,那您早点休息,我这就回去了。”
谷老看着自己的小女婿,一双有些浑浊昏花的老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声音里明显有些中气不足,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地方上的工作,不像在机关里那么简单,很繁琐,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犯错,所以要用心,心里要装着人民,能让人民过得好的政策才是好政策,排除万难,也要实行下去。”
高思陆赶忙点头受教,道:“爸,您放心,我会用心做好,不让您失望。”
高帅眨巴眨巴眼睛,臊眉耷眼的跟着老爸一块站起身,乖巧的道:“姥爷再见。”
站在谷老身边搀扶的谷晨秀微微一怔,在她的计划里本是要带着儿子一块留下,在老爷子这里住几天,却不想这小子自作主张的脚滑要溜,忍不住瞪起眼来,可是面对儿子可怜巴巴一脸讨好笑容的看着自己,一时却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老谷家第三代的那些子侄,哪一个在谷老面前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力求突出自己的品学兼优,期望能在老爷子面前留个好印象,以便在谷家那庞大的势力中提前卡位,为自己的未来铺就一条金光大道。
偏偏就是自家这个小胖子,从小就和姥爷不亲近,每年一次的老谷家家庭聚会上都躲得远远的,每每让她这个当妈的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但是转念一想,不阿谀,不奉承,靠自己,而不是靠老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骨气?
一如当初的她自己!
这一瞬间,谷晨秀想了很多,终于没有勉强儿子留下,只是关心道:“这几天妈不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出去玩注意安全。”
“哎!”高帅干脆的应了。
时候不早了,开夜车终究会有些危险,所以高思陆没有急着连夜赶回高平,开车带儿子回了他们在京城的家。
高帅家的小区院子不大,有十几栋六层的老式红砖小楼,位于中关村附近,离b大不远,地段极佳,是九六年时b大最后一次福利分房分给谷晨秀的,零一年的时候,补交了十二万,将房子的产权过户到个人的名下。
三年前,谷晨秀不但是b大经济系金融学科最年轻也是最有前途的副教授,还是国内几个巨头级金融保险集团的特约顾问,不但在b大声名鹊起,就是在整个华夏经济与金融领域的学术界,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以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如果不出意外,谷晨秀只需要再混个十年八载的资历,成为b大新一代金融领域学术巨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人生从来不会缺少意外。
三年前高思陆从吏部被下放到高平,谷晨秀不愿意一家人长期两地分居,再加上与娘家赌气,不顾b大校方领导的再三挽留,干脆的办了停薪留职。
实际上这位外表高贵大方,内心泼辣果决的谷副教授当时向校方提出的是辞职,不过b大负责人事这一块的校领导没有批准,经过耐心的说服教育,才勉强弄了个停薪留职。
但即使如此,b大也从未放弃过这位金融领域的希望之星,隔上三两个月,总会邀请谷晨秀返校参加一些重要的学术会议。
当然,谷晨秀在学术方面的成就确实是很优秀,但能让一贯傲娇的b大如此礼贤下士,这里面有没有谷老的影响,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高帅一家的房子在六楼,是一间六十多平米的两居室,这种老式的红砖楼都没有电梯,不过以胖子小怪兽的体质,哪怕是扛着一只硕大的行李箱,爬六楼也完全不是问题,倒是高副府台有三年没爬过楼,站在自家门前的时候喘得有点儿厉害。
推开房门,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想来是谷晨秀知道儿子上了大学以后就要长期住在这边,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人过来打扫过卫生。
父子俩进了屋,开了一天车,高思陆有些乏了,叮嘱儿子早点休息,便找出换洗的衣裤去卫生间洗澡。
高帅老实的应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卧室很小,只有八九个平方的样子,一张定制的特大号木床占了半间屋子。
高帅斜靠在床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终于拨通了王青青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