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跟着来

如果不是她将宝石弄丢了，如果能早点激活灵魂宝石……

那样的话，即使契约精灵离开，她同样拥有力量，就不会因为重伤昏迷不醒。

“路路，还有救的对吧……？”

芙蕾雅带着哭腔，泪珠一刻不停地砸在罗尹身上。

“我想让你救她，她不应该死在这的，她跟我抱怨过好几次家庭的情况，说想要用精灵使的身份赚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她就要毕业了！她已经坚持到最后了，是我看着她成长的，她做得很好，天赋也很好……”

罗尹检查了一遍名叫路路的少女，她被斜着压倒在树下，从腹部被拦腰截断，在血里埋着的，还有些属于她的肉体碎块。

这种严重的伤势，并且间隔了三天之久，毫无疑问没有任何自愈的希望。

芙蕾雅没有在拿到灵魂宝石的第一时间使用精神力激活，毫无疑问这是相当明智的想法，谨慎点总是好的。

但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灵魂宝石没有绑定时，能够与他产生的联系相当微弱，并且无法检测到芙蕾雅的身体状况。

在他手中还能按时补充精神力，可送给芙蕾雅后，这些天的损耗，灵魂宝石已经近乎枯竭，与他的感应愈加模湖。

罗尹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刺激她，只是用力地抱着芙蕾雅，让她不至于做出傻事。

罗尹的目光从路路身上晃过，突然感应到一些微妙的东西，他的目光一怔，制止了芙蕾雅的痛哭。

“先等一下，你朋友好像还没死。”

肉体死透了是没错，但是灵魂并没有离开。

罗尹使用死亡权柄的能力，瞬间便在附近发现了许多死者的灵魂。

“灵魂并没有离开……这是为什么？”

罗尹有些奇怪，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他的死亡权柄能够影响灵魂，询问死魂剑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死魂剑给出的答复是，转换为亡灵生物，可那样代表这些学生即使复活，也无法接触阳光，他们会变成怪物。

罗尹再次使用通讯晶石询问莉蒂尼，但莉蒂尼是投影，她对这些死者毫无办法，尹莎贝尔则是紧张的询问是不是出事了。

听到水晶内尹莎贝尔的声音，芙蕾雅有些平静下来，但比起平静，更像是心如死灰。

通讯晶石微微闪烁，释放了一个隔音术，阻挡了芙蕾雅的感知。

莉蒂尼给出了另一个意见：

“罗尹，你可以试着与那些灵魂沟通，然后使用权柄之力，将他们转化为你的信徒。”

“这样有什么副作用么？”罗尹问。

“生命交由你来掌握，这样算不算副作用？”

莉蒂尼为罗尹解释：

“让自己的信徒起死回生是相当简单的事情，有灵魂的话更加简单，神明能够掌控信徒的生死，罗尹应该知道这件事。”

“那就这么干吧。”

罗尹没别的好办法，如果能挽回一些人的性命也行，顺带收取临界值。

他断开与莉蒂尼的通话，安慰芙蕾雅：

“让我试着救一下你的朋友。”

听到这番话，芙蕾雅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光亮，她呆呆地点头，目光盯着路路的尸体，被那些鲜血染红的积雪深深刺伤。

罗尹率先开始与路路的灵魂交流，使用死亡权柄之后，这件事变得很容易，他能看到死者灵魂的那一刻，路路的灵魂也看到了他。

“您是死神先生么？”

罗尹看着那个少女用空洞的语气问他，因为经历了一次死亡，灵魂与活着时有略微的不同，临死前的绝望就像是无法剔除的毒药，深深地荼毒纯净的灵魂。

完美的起死回生是做不到的，心灵总有一天会被无尽的重生，腐蚀成一片虚无。

正因为生命总有一天会死，死而复生才被称作奇迹。

“请您转告我的朋友芙蕾雅，让她好好活下去，我很感谢她的陪伴，她给了我家人般的温暖，我不会怨恨她。”

路路的灵魂微微发光，向罗尹传递思想，罗尹看着她，那是个与尹莎贝尔很像的少女，有一头可爱的蓬松长发，身高不到一米七，眼眸虽然空洞，但有埋藏很深的温柔。

是个喜欢别人，多于喜欢自己的少女。

“是你救下芙蕾雅的？”

“嗯，树倒下来了，她想阻止雪崩，没有成功，芙蕾雅很好，对大家很负责，我很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活下去的机会，我的命不珍贵。”

“我不这么觉得。”

罗尹开始释放死亡权柄之力，并没有用在破坏，而是尝试着将概念依附在路路身上，这个过程就像是制作白之剑差不多。

“芙蕾雅让我救你，她说你还有未了的心愿，路路，你想活下来么？”

罗尹柔声问。

路路的灵魂有了些许波动，似乎对罗尹的话语感触颇深：

“死神先生……您不想杀掉我么，这应该是您的职责才对。”

“意外死被算在灾难里，依法享有一次复活权。”

罗尹开了一个玩笑。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离开芙蕾雅……”

“芙蕾雅？你不管自己的家人么？”

罗尹眉头微皱。

“死神先生……他们已经跟着您走了，我没有家人了。”

灵魂的视角很特殊，路路看不清罗尹的样子，但却知道罗尹的存在象征着什么，她活着的时候，偷偷埋怨过死神，在她没发现时，偷偷让一场意外带走了家人的性命。

可在自己死掉之后，才发现原来真的有死神，还是个很温柔的人。

路路突然明悟，呆呆地看着罗尹，只能看到一团灰雾。

“先生不是死神，死神是很残忍的，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路路接受了复活，作为罗尹的信徒活过来，在她回归肉体的一刻，罗尹让芙蕾雅为她灌药，秘药的恢复力相当惊人。

之后面对其他精灵使，同样使用了这个办法，最终只有4个精灵使没有选择复活，罗尹尊重他们的要求。

他忙活完之后，走到芙蕾雅身边，储物戒指内有些衣物，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路路睁开眼睛，灵魂中的记忆并没有被遗忘。

“芙蕾雅……”

她虚弱的念着，芙蕾雅听到那个声音，内心的悲伤涌现出来，抱着她大哭出声。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

路路像是母亲一样安慰芙蕾雅，芙蕾雅哭的更凶了，颇有种要将老天爷哭醒的架势。

罗尹将衣物递给两人。

“您是……罗尹先生？”

路路知道这个人，她与罗尹的初次相见称不上愉快，甚至被罗尹吓得走不动路。

罗尹笑着点头，知道路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也没那个兴趣点破。

两位少女的衣裳都很残破，基本遮不住娇躯，他留下衣物，转身去救助其他精灵使。

那些人距离这边很远，雪崩后，每个人都被埋在了雪中，灵魂守着尸体不肯离开。

“死神先生？”

路路突然出声，罗尹的脚步微顿，又继续行走，没有表现出异样。

芙蕾雅有很多话想跟路路说，拉着她的手不放开。

“没有死神先生，路路还活着，是罗尹……将你救活的……”

说着说着，芙蕾雅的声音就小了下来，她不知道罗尹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难道那些药物的功效，连死者都能救活么？

她有些预感事情不太简单，但大难之后的余生，让芙蕾雅不再注意这件事。

罗尹将附近的精灵使挨个救活，这次的雪崩将五千米的森林摧毁，起因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魔法。

他抬头看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山峰，意识到精灵使是多么脆弱。

罗尹回到芙蕾雅身边，精灵使的队伍再次集结，每个人脸上都有点恍忽不定，没人相信他们经历了什么。

路路有些拘谨地走到罗尹旁边，小声地询问：“死神先生？”

罗尹看了她一眼：

“奇怪的称号，你可以叫我罗尹，以后记得时刻为自己准备保命的魔法，身为精灵使，不至于这么弱吧？”

“只是……太突然了……”

路路手指交缠，偷偷地打量罗尹：

“先生？是你做的？”

“是我救的你们没错，一个个的也算是命大了。”

罗尹没好气，但却不承认呼唤灵魂的事情。

路路看了他一眼，走到芙蕾雅身边，轻声开口：

“芙蕾雅，我要请假一段时间，去看望家里的父母。”

“哎？这么突然？”芙蕾雅有些不舍。

“父母不同意我就读天结学府，这次回去，得询问家长的意见。”

“那岂不是——”

“很可能不回来了。”路路笑着说。

罗尹与灵魂状态的她沟通过，知道路路是什么情况，见芙蕾雅不打算阻拦的样子，他咳嗽了一声：

“最近几天不要乱跑为好，刚刚从雪灾中脱身，还是养两天吧。”

“先生。”

路路低着头，已经认定了罗尹的身份。

“芙蕾雅暂时让路路住在你家吧，你们不是朋友么？”

罗尹对芙蕾雅说。

“天结学府……我不太想去了。”

芙蕾雅摇了摇头：“我的契约精灵背叛了我，我不再是冰花的精灵使。”

她看着路路，有些哀伤的告别。

“芙蕾雅……”

路路有些失声：“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抛弃你的……我跟你做朋友，绝不是因为你的天赋。”

“可路路还得上学不是么？你不能辜负家人的期待。”

芙蕾雅退后几步。

“家人……”路路说不出话。

罗尹叹了口气：

“那这样吧，你们两个还是结伴，以后去图书馆找尹莎贝尔，她会教你们如何变强的。”

“罗尹先生，你不能强行改变路路的想法。”

芙蕾雅皱着眉。

“我没事的。”

路路脸色有些奇怪，她转头看了眼芙蕾雅，特别是她手中握着的灵魂宝石，有关图书馆的传闻，她也清楚。

路路扬起小脸，望着罗尹的眸子里有些憧憬：

“先生，可以给我一颗灵魂宝石么？我会报答您的。”

“哎……？”

芙蕾雅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小声说：

“说起来，路路从醒来后就很奇怪，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罗尹先生身上，我跟你说他不是好人……”

路路脸上的笑容很古怪，芙蕾雅从没有见过。

“芙蕾雅的话很矛盾，为什么不信任罗尹先生，是因为他抢走了你的女仆么？”

前两天才拼死救了芙蕾雅一命的路路，此刻却有种要跟芙蕾雅对立的趋势。

她的语气温和，目光紧紧地盯着芙蕾雅，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不——不管怎么说也太异常了吧？”

芙蕾雅无法接受。

“他只是用药物救了你一次，他还救了其他人，但没必要为了一个恩情，就把自己卖过去吧？”

芙蕾雅握紧灵魂宝石，语气莫名。

“那芙蕾雅呢？芙蕾雅要去图书馆？”

路路问出这句话，看着芙蕾雅的眼睛，芙蕾雅刹那间有些慌乱，她的神色飘忽不定：

“因——因为尹莎贝尔在图书馆，我既然退学了，就有时间去看望她。”

路路轻轻笑了一声。

罗尹听着两位少女的小声地勾心斗角，那拉扯水平连他都甘拜下风。

芙蕾雅的朋友与她一样可爱，芙蕾雅是优雅大小姐，路路则是小机灵鬼狗头军师，她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

“先生，您与芙蕾雅是什么关系？”

路路问罗尹。

芙蕾雅神色慌张，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女仆的前任主人。”

罗尹礼貌地与少女保持一定距离。

“您还需要其他女仆么？我很好养活的，并且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路路深吸口气，将自己的话清晰地说了出来。

罗尹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有什么魅惑光环？

为什么这个名叫路路的少女能认出他的身份，这也太诡异了！

“呃——路路小姐可能是死里逃生，有些过于紧张，休息两天就好了。”

罗尹本能的想要拒绝，他对投怀送抱这种事敬谢不敏。

“您需要女仆么？我没有任何条件。”

路路并没有紧追不舍，她抿着樱唇，微微低下头：

“如果先生不需要女仆，路路会听从先生的话，住在芙蕾雅家里。”

罗尹回忆起曾经路路说过的话，她已经死过一次，死亡的绝望会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就如同是一道疤痕。

想要抵消痛苦，需要使用十倍的幸福，一个家破人亡的少女，能做到这件事么？

她的脑袋很管用，第一时间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像这种聪明人，是很难获得快乐，路路明白芙蕾雅不会照顾她一辈子。

“芙蕾雅会去图书馆，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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