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投降

热视线炮，蓄力后只有短暂瞬间的释放机会，并且一旦释放完毕就需要进入超长待机冷却。

很显然当前蝙蝠翼上装配的热视线模拟设备还属于蝙蝠侠技术不太成熟的试作品，类似某种原型机，不仅块头大发射机构复杂而且局限性也颇多，和后续老爷应用于其他装甲上的成熟热视力系统相比还有差距。

但就算如此，这台原型机也足够勐了，已经属于是楚诚当前手上的最强输出手段。

若是单打独斗，凭蕾拉的空中机动能力原本或许应当是能够躲开的。不管绝招的威力再怎么强，只要打不中就没有意义。但显然钢铁侠大军的围殴已经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那飞行的躯壳已经没了任何躲避的机会，热视力光炮有如投掷出的标枪将那巨大的躯壳迎面穿透。

接着那个身体很快就崩裂了。漂亮的翅膀从躯干上折断坠落，被红热的光芒包围，一点点碾成了粉末。整个身躯都分崩离析，消散溶解，直到随风飘散。

短短几秒内，半空中那庞然大物便消失了，只剩热视力残留的火红光斑。

似乎终于是结束了。

似乎。

“问题解决。”斯塔克从马克四十三战甲里接通了蝙蝠翼的通讯，笑呵呵地说，“不用客气。”

“暂时还没解决。”蝙蝠侠冷冰冰地说。

“抱歉，什么？”

此时蝙蝠翼的驾驶舱已经打开。蝙蝠侠解开安全带，起身爬出驾驶舱来到了机身前端。

“没你的事了，斯塔克，回你的实验室去。从这里开始由我接手。”

说话间蝙蝠侠已纵身从机身上跳了下去，双臂收拢紧贴在躯干上，头朝下以自由落体姿势向下俯冲。

好吧准确点说，应该是楚诚操作蝙蝠侠自由落体后才自动触发了这串台词。

进行热视力炮开火时楚诚的视角在蝙蝠侠身上，一炮轰出去后他立刻激活侦探模式扫描确认了情况，旋即就发现这一炮似乎打中了，可没完全打中。

他打中了那个古老者大部分的躯壳，但对方本体却使了个金蝉脱壳。热视力炮击中前蕾拉就设法脱离了那具巨大的身体，留了个空壳在那当活靶子，自己则极尽隐蔽地趁机跑路了。

当然这样做并非毫无代价。

一小撮提斯盾以像稀泥一样的形态在林间穿行游动，飘出一段距离后才重新凝聚起来幻成了人形，变回了洋装少女的姿态。

但和先前相比，她现在的状态属实可以用一句“菠萝菠萝哒”来描述。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的，就算是构成身体的提斯盾状态也极差，身上多处部位不断开裂变形，接着艰难地自我修复复原归位，但几乎同时身上就又有别的部分被炸裂开来。

简单来说就是她正在裂开。

蕾拉的脚步摇摇晃晃，她借助最后一瞬爆炸的掩护逃了出来，尽可能远离了上头那些恐怖的人类。

现在她完全认识到了，如今的人类简直太恐怖了。

她走了两步，似乎实在用光了力气，不得不靠着一棵树干坐下了身来，喘息的同时等待着力气恢复，同时尽可能将所剩无几的力量集中在自我修复上。

闭上眼睛，刚刚经历的场景便不由自主再度于脑海中重放。

漆黑的机翼，宛如灭世般的红热灌输扑面而来。哪怕她最终成功脱身了，那一幕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伴随而来的是几乎让她大脑被放空的极致恐惧。

那是她前所未见的力量，就算在古老者里也绝不存在那样恐怖的能力。被锁定的瞬间她几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几乎已经被她遗忘的感觉，那种被抹杀、被消灭、连存在都被否定的感觉。

那让她感到空前渺小。

她好奇当古代的人类看到自己时，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

到目前为止事情发展跟她计划的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在回想起最初的计划和打算她自己都觉着有些搞笑。

她之所以没听奥菲莉亚的选择稳妥而是这样招摇，其实并非是像来托斯那样膨胀地试图让世界俯首称臣。相反，她是在试着跟人类交涉。

但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这人类作为一堆老倒霉蛋在漫长的进化之路上已经养成了某种被害妄想症。纵观各路幻想作品里，管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地下钻出来的，亦或是在海里被核废水喂饱上岸晒太阳的，人类这边向来是采取以核平为主的外交原则。

蕾拉虽不知道这些典故但也深知自己作为不被信任的非人物种，想跟现在的人类交涉谈判不先展示一下肌肉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本来计划应该是这样。她张扬点出场，最好带点华丽的视觉效果。然后她展现一番古老者的恐怖和强横的实力，在一番惊天动地的战斗中取得胜利——或者就算难以取胜起码也是在自己占据上风时，那会再主动停手，表示善意。

当然那是原计划了。随着她被四十多套钢铁侠战衣外加一架蝙蝠翼打成头破血流，这套方案显然是作废了。

如果说自己占据上风时停手能表示谈判的诚意，那给人打得落花流水时喊相同的话，那感觉就不叫诚意反而更像是在喊“好汉饶命”，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总之现在原方案泡汤，她得尽快想一个新办法出来了等熬过今天之后。

但她刚起身，立刻就好像发觉了什么。

一条影子。蝙蝠般的影子，仿佛被皎洁的月光拉长一般，投在了地面上。

她童孔微缩，身上一发触手朝影子投出的方向飞射而去。触手穿透灌木，传回一阵窸窣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打中。

蕾拉愣了一下。

幻觉吗？

正这么想着时，身后又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她不假思索，立刻又是朝后面的方向一发触手射出。她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有蝙蝠的影子闪过，但触手只轰地一声拦腰轰断了一棵粗壮的古木，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来了。

现在她已经再无侥幸。她知道那个人来了，那个穿得像蝙蝠、让她无法理解的人类。

那个人仿佛没有气息，甚至感知不到他情绪的波动。比起蕾拉这个古老者，他反而更像个鬼魂，致命却无影无形，在她身旁飘忽来去。

蕾拉咬牙支撑，反手甩出了一束火焰。这个动作对她正在修复中的身体无疑带来了不小的负担，烈焰短暂照亮了黑暗，似乎也昙花一现地映亮了灌木中那漆黑的蝙蝠般的影子。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而已。第三次攻击依然射空，虽极其短暂地从黑暗中照出了蝙蝠侠的模样却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只像恐怖电影里鬼怪借助转瞬即逝的光辉闪过时一样，使那种恐怖的氛围更加浓郁了。

蕾拉努力试着站稳，但终于还是无法坚持，屈膝跪倒在地。她的状态空前糟糕，被钢铁侠战衣群殴的伤势还没恢复，并且那一手金蝉脱壳也使得她损耗严重，火焰能力的运用反而几乎造成了对自身的反噬。

而他无处不在。

每一次树叶的响动都让她怀疑，每一丝吱呀的声音听起来都像他从树枝上踩过。她仿佛能从所有的阴影里感受到那冰冷而致命的视线，那种仿佛连神被蔑视的冰冷。

她感觉到恐惧。

是的。说起来好像非常可笑，因为他们之间的角色位置本不应如此。她是古老者，是自古以来就被人类畏惧的存在。它们最擅长的就是创造恐惧，让人们感到敬畏，感受自己的渺小，就像直视深渊一般感受未知的恐惧，为自己的命运而惊惶。

可现在，角色互换了。

她，一个精通此道的古老者，从一个神出鬼没、穿成蝙蝠的神经病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古往今来被一个人类吓到的古老者，她恐怕还是第一个。

轰！

她没注意到那东西是什么时候被贴到自己身上的，蝙蝠炸弹的引爆将她整个掀飞了出去。火球裹挟着黑烟炸开，她像个皮球一样被向后掀翻了老多圈。

连续受到的创伤让她状态跌落到了谷底，这发炸弹就让她有点顶不住了。提斯盾结构拼命地试图维系住她的身体不至于裂开，但显然颇显吃力。

蝙蝠侠不知从何处展翅落下，收起斗篷降到了她面前。

“停停！”

女孩灰头土脸地滚了好几圈，人还没停住就急忙地喊道。

“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