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带头,众人紧跟而上,一股脑爬出了洞口。
明媚而温暖太阳再次出现在头顶,恍如隔世。
嚣冢的洞口边上,还没下去的人类们,以及持着矛戈的嚣人士兵们,看到腾空跃出的石川,顿时都吓傻了眼。
然而下一秒,石川就连续几拳将附近的士兵全数打飞。后面的士兵们竟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曾经都与与石川并肩作战,一起擒拿外来的人类,深知石川的厉害和恐怖。此时,与石川站在对立阵营的他们,自然是发自骨子里的心惊胆寒,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带头上攻。
卓展他们在石川的带领下一路势如破竹,不多时,便顺利通过后花园,来到了穿云殿的正殿门前。
面色晦沉的白王早已等在那里,荆无恹和一众精甲护卫手持长剑,将白王团团围在中间。
看到石川和齐坤共同出现在眼前的一刹那,白王忐忑又愤怒,戟指石川,声嘶力竭:“万石,看来你已知道了真相,但你别忘了,你和你那衷心的部下,体内可还留着那儡毒,没有我的解药,你们连下个月圆之夜都看不到。”
石川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白王,一如既往的脸孔让人看不出他是愤怒还是平静,然而越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才越让人胆寒。
石川身边的齐坤却没有这么淡定,八年来暗无天日的苟且偷生,此时全部化为满腔的愤怒,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东革丹!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那儡毒冻液早已被我取出,我等再也不用受你们这帮嚣人的控制和摆布了。至于你欠我们的八年光阴以及血海深仇,我等今日必要加倍讨还!”
“杀妻弑弟之仇,不可不报。”石川低沉粗哑的声音响起,一字一顿。
“杀妻弑弟……”白王一惊,轱辘着眼珠子咂摸起石川的这句话,嘴角现出阴诡一笑。
“荆无恹!”
“臣在。”
“今日你若能把万石的人头给我割下,我便升你做金鹏大将军。”白王突然气势大涨,意气风发。
这金鹏大将军是白国第一上将军的将衔,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荣耀。自前朝金鹏大将军仙逝后,便再无人受封此衔。这对于年轻气盛的荆无恹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荆无恹浑身都热血沸腾起来,眦目切齿,一声喝令,便挥舞着金剑,带头冲了过去。
石川的左臂倏地化为魔刀,纵身跃起,宽厚的魔刀在空中迎上的荆无恹的金刀,一时间,电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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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的力道、速度、武力虽说都是无可匹敌的,但热血亢奋的第一金刀侍卫荆无恹也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吊在荆无恹眼前的那个馅饼实在太大了,为了一生的辉煌和家族的荣耀,宁可洒尽满腔热血,也要舍命一搏。
然而荣誉的诱惑最终还是敌不过血仇的愤恨,十几个回合下来,荆无恹便有些应接不暇了,仅是接下万石不管不顾的劈砍就已经很吃力,更别提攻击了。
让荆无恹更心急的是,周遭的嚣人兵士竟已有半数被这伙华国人打倒不起,剩下的一半战力也似乎只是在困兽犹斗。
荆无恹看的心急,然而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出错,此时他的招式和章法已被石川看穿,一个不留神,竟被石川左臂的魔刀直直砍到右肋,登时精甲破裂、鲜血淋漓。
石阶上的白王见此情景,心下惶恐,荆无恹乃是满朝文武中第一勇将,如果连荆无恹都败下阵来,那就更无人有能力有胆量迎敌了。
然而此时的他,还在强充胖子,壮着胆子做着垂死挣扎:“金将军、文将军,都给我上,快,快点!”
还没等那两个满脸惊恐的武将迈出一步,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一袭紫色锦裙从殿中冲了出来,苍白的玉颜,下垂的柳梢,纤弱的腰肢,正是怜妃。
怜妃站在石阶上,将一个用绢帕系成的小布包用力扔了下去,竭尽全力大声喊道:“段越,接住!”
一直躲在石兽后面的段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忙慌不迭地伸手去接。
但那怜妃毕竟是一介女流,扔出来的力道有限,段越这时即便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着布包跑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布包马上就要掉落在前面的地上。
“嗖”地一声风啸,赤的赤龙九节鞭飞来,稳稳卷住了那即将落地的小布包。赤随即一个抽手,小布包准确无误地甩在了段越手中。
段越飞快地拆开布包,瞬间展颜而笑:“是开图石!”
石阶上的白王似乎对怜妃的突然出现十分错愕,大惊失色地冲着怜妃咆哮道:“快给我回去!”又朝着紧跟着跑出来的王后怒斥道:“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的吗?”
“怜妃妹妹突然跑出来,我拦也拦不住啊……”惊慌无措的王后带着哭腔说道。
然而白王的这一声怒吼却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石阶之上扶胸轻喘的怜妃,此刻揪着一个嚣人士兵头颅正欲砍杀的齐坤登时傻了眼,立马停下了手中滴血的长剑,喃喃道:“夫人……”
“照影?”一个记忆深处的名字从石川嘴中犹疑地挤出。
那张哀伤又美丽的脸映入眼帘的瞬间,那些被遗失的、残破的记忆似乎一股脑拼凑起来了,一幕又一幕的往事洪水般灌入石川的脑海中。
往事如烙,回忆成殇。
上元佳节的回眸邂逅,潺潺溪水中的浣纱玉手,簌簌落花下的嫣然一笑,红绸掩映下的洞房花烛,妆奁铜镜前的娥眉轻扫,以及手握长戟时的满脸惊恐,扑倒在血泊中的三尺青丝……
没错,眼前这个惊恐万状的女子正是自己那爱到骨髓里的结发妻子,照影。
听到这个熟悉的闺名,怜妃刹那间张口瞠目,六神无主地望向石阶下方。
当那高大魁梧的身姿出现在眼前,泪水瞬间模糊了眼帘。
四季流转,光阴不复。本以为爱人已死,却不曾想到自己跟他竟在一墙之隔的穿云殿内外苟活了这么多年而不自知。这种咫尺天涯的悲欢感比那生离死别来的更痛彻心扉,一腔悲愤喷涌而出,怜妃响彻九霄的一声“将军”喊得撕心裂肺。
眼见藏娇败露的白王,此时已是魂不守舍、怒气冲天,抓狂地大吼道:“陈舛,快把怜妃给我带下去!荆无恹,还不快杀了那石川!”
怔愣中,荆无恹那把闪着金光的长剑已刺入了石川的后背,身边两个兵士的长戟也从石川坚硬的两肋对插而过。连续的刀兵刺入让石头一般的石川轰然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乍然喷出。
“将军!”齐坤怒吼着冲向了石川,挥剑砍向正欲抽刀的荆无恹。
然而石川却像并不在意这些似的,两只大手捏着左右两肋的长戟用力拔了出来,连同手持长戟的士兵一同抛飞出去。一向面无表情的石川,此时的眼中却充盈着愤怒与仇恨,仿佛一头凶狠的野兽,下一秒就会撕咬过来。
他怒视着白王,压着嗓子说道:“东革丹,你杀我胞弟,霸占我妻子这么多年,利用我失忆为你卖命,还将齐坤丢下那不见天日的死人冢。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今天都要跟你算清楚。”
“算清楚?我强迫你了吗?你这可都是自愿的!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自己最清楚,说到底,你就是一个连人都不是的人体兵器。现在照影是我心爱的怜妃,木已成舟,你又能这样?”白王竖目放狠道,“金将军,放毒箭!”
刚刚趁乱去叫来箭羽营的金将军大摇大摆地走上石阶,两排手持弓箭的兵士疾速列成两排,瞄准了阶下的石川。
金将军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羽箭暴风骤雨般袭来。
“叮叮当当”,一道宽厚的冰墙巨龙般蜿蜒开来,严严实实地挡在石川及众人面前,毒羽箭击墙而落,万珠落盘般脆响。
“卓展,你居然!”段飞骇然回头,呆呆地望着跪地不起的卓展。
随着一声“收解”,冰墙迅速消融,瘫坐在地上的卓展捂着心口,大汗淋漓。
“卓展哥哥,你怎么样?”赤快步冲上前去,托起了卓展的后背,关切地问道。
“不打紧。”
“哎呀,真是胡闹。”齐坤也抽刀已跑了过来,蹲下身检查着卓展的脉象,铅石般的手指再次在卓展心口处按压游走起来。
“呼真是吓死了,还好有卓老大出手相救,要不这回真是要变成筛子了。”易龙盯着满地的羽箭,心有余悸地说道。
石川缓缓起身,侧头看了看靠在赤怀中疲惫不堪的卓展,眼皮微微抖了抖。又抬头看了看石阶上,那被陈舛往殿内拖去的泪眼婆娑、伤心欲绝的爱人。他轻轻抿了抿嘴唇,一把拔下了插在自己后背上的金刀,鲜血飞溅。
下一秒,石川壮硕如山的身体鲲鹏般腾空而起,速度快到众人的目光都有些跟不上。半空中的石川,左臂骤然化成魔刀。与往常不同的是,那魔刀竟周身散发出黑色的焰苗,幽幽袅袅,寒光凛然。而那原本盘在刀上的猛兽也开始绕着刀身长蛇般游走,整个魔刀散发出一股来自地狱般森然恐怖的气息。
旋即,空中的石川像一枚炮弹般射向白王,风驰电掣。
那早已傻了眼的白王一边慌乱地后退着,一边胡乱挥舞起手中的万嚣宝剑,丢魂丧胆。
然而还没等白王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就已经被石川掐在手里擎到半空,哀鸣声、求饶声还没吭出来,那高举的魔刀便已猝然挥下。
燃着黑焰的刀刃触碰到白王身体的刹那,生生的大活人骤然化作一团脓血水,“啪”地爆裂开来,散射状喷溅在光洁如玉的石阶之上,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