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李昊回来了,身后除了铁柱,还跟着一个肩膀上站着苍鹰的大食人。
大食人忐忑纠结着,不知这位来自大唐的贵人把自己从伏顺手中要过来是什么意思,生怕他要报当初自己控鹰监视的仇。
李昊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对着席君买勾勾手指,然后指着大食人道:“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诺!”席君买不怀好意的看了大食人一眼,起身就走。
胡人而已,随意安排个狗窝就好。
等到席君买离开,李昊皱着鼻子来到距离玄奘大概四、五尺左右距离,往地上一蹲,扣扣搜搜从怀里摸出一个扁扁的盒子,打开之后拿出一根白色的细长物体放入口中点燃。
深吸一口,拧着眉毛吐出一口白烟。
李昊抽的是由茶叶卷成的烟,抽到嘴里一股子烧树叶的味道,贼刺激,不过却把玄奘身上那股味儿压下去不少。
将烟盒递到玄奘面前:“来一颗?”
玄奘摇摇头,凭感觉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施主,贫僧与此物无缘。”
无缘,那就是不抽呗?我还不想给呢。
李昊把为数不多的茶烟收进怀里又拍了拍,确认了不能掉下来,这才眯着眼睛说道:“老陈啊,听我一句劝,咱回去算了。”
“施主,贫僧主意已定,施主莫要再劝了。”
“何必呢,哎,我跟你说,天竺那地方这些年不怎么太平,到处都在打仗,你说你去那儿干嘛,他们要是真有什么大乘佛经,能普度众生那种,现在也不至于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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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可怜兮兮,瘦骨嶙峋的大和尚,李昊很认真的劝道:“听我句劝,咱回去,你要是真有那份心,我给你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你踏踏实实的住下,自己写个百把十本,我保证谁也不告诉,如何?”
这说的是人话么?如果不是被李昊所救,如果不是打不过李昊,如果不是……。
算了,不想了,心累。
如果不是涵养够深,大和尚都想要骂人了。
见玄奘不说话,李昊撇撇嘴:“我说老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好歹我也是为了救你才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吐谷浑来的,而且还从吐蕃和西域调集了六、七万的军队给你撑门面,你就算是不领情,那也得说句谢谢吧?”
“多谢施主慈悲。”玄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不过施主,贫僧希望施主能够放下屠刀,放吐谷浑百姓一条生路。”
李昊断然拒绝道:“这不可能,你佛门也有清规戒律的对吧,若是有人犯了戒,难道说一句回头是岸就能免了责罚了?”
玄奘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李昊打断玄奘:“老实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什么立地成佛,回头是岸了。人做错了事要受罚是连小孩子都懂的事情,若是只说一句改就能得到原谅那还要规矩干什么,人人都在犯错之后来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让那些受害者怎么想。”
说着说着,李昊就有些急眼,两口把茶烟抽光,烟头狠狠丢到地下重重踏上一脚:“所以在我看来,错了就要重罚,罚到他承担不起,只有这样才能让世人警醒,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规矩存在。”
“李施主,恕贫僧不敢苟同你的理念。”
“我没让你苟同,只是在阐述我的理念罢了。”李昊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他的理念其实很简单,你不服我就揍你,你挑衅我就揍你,你不听话我还揍你,我心情不好了继续揍你。
不服?忍着!不忿?憋着!
突厥就不说了,那边是他老子李靖在主持,没他说话的份。
但吐谷浑就不一样了,使团里面从里到外,从上到上就是李昊的一言堂。
席君买和铁柱两个憨憨脑子不好使,李昊说什么就是什么;苏烈倒是有脑子,不过他是武将,对李昊的理念并不排斥。
于是李昊的理念在使团中被贯彻的十分彻底,没有任何人觉得他做错了,最多就是老苏觉得他脑子跟别人不大一样,弄出这么大事的情还敢在别人家里待着,换成老苏自己,早闪人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昊并不打算改变玄奘,喜欢去天竺就去天竺好了,正好先去踩踩盘子,顺便记录一下天竺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以便未来大唐将触角深入过去。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三日之后,数十骑快马如飞而至。
马上骑士全身浴血,冲入王宫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断断续续说道:“快,快去禀报王一上,伏,伏俟城失守。”
“轰……”。
瞬间,整个行宫全都乱了。
数日之前才把慕容将军派过去,这怎么突然就传来王都失守的消息了?
吐蕃人这么能打么?不是说才两万骑兵么。
伏允在收到消息之后同样大吃一惊,连忙召集众将,顺带着把正在满城乱逛的李昊也叫进王宫。
李昊也没想到松赞干布动作会如此之快,在他看来那位吐蕃的小国主只要能起到一个骚扰的作用就算万事大吉,毕竟吐谷浑在南面至少有五万人左右的军队。
跟着前来找自己的伏顺一打听李昊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松赞干布干的,而是自己新收的便宜徒弟王玄策伙同那个叫什么葛尔·东赞也就是禄东赞干的。
这两个家伙一文一武,一个读了一肚子书,另一个却从来没读过书,这俩家伙混到一起破坏力成指数增加。
再加上仗不在自己国内打,那还不可着劲的破坏,禄东赞那货为了抢资源更是发了疯一样的满世界扫荡,等到那个什么慕容赶到的时候,吐谷浑南境的地皮都快要被削下去三尺了。
就这也还不算完,原本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吐蕃军的作用应该是牵制吐谷浑的军队,采用游击战术,既保持对吐谷浑的压力,又不让其彻底失败。
不过,这个计划因为王玄策的一时聪明彻底完犊子了。
丫从高原上来下的时候带了五千头牦牛以充军粮,这些牛既可以驮东西,又可以吃肉,是高原上不可或缺的大牲口。
五千头牦牛啊,从高原上带下来了,结果战斗打的太过顺利,根本没机会宰杀,到后来反而成了大军的累赘,拖慢了行军的速度,被那个所谓的慕容将军带着数万大军堵了个正着。
禄东赞自然不会拿吐蕃的精锐骑兵去跟吐谷浑死磕,于是便打算撤兵,王玄策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提出一条妙计。
那就是反正牛这么多,留着只能拖累大军的行军速度,不如废物利用,排到两军阵前让牛当先锋去冲上一阵,然后大军随后掩杀。
对阵的计划就这么安排下去了,结果万万没想到,那些牛太能冲了,直接把吐谷浑的数万骑兵冲了个七零八落,等到禄东赞带人杀上去的时候,吐谷浑骑兵连点反抗的力量都拿不出来了。
数万大军就这样被牛群冲的烟消云散,自此,吐谷浑南境再无可战之兵,使得吐蕃军队长驱直入一直杀到了吐谷浑王都伏俟城下,乘其不备一举夺城。
听着伏顺的幽幽讲述南境的战事,李昊觉得像是在听玄幻小说。
“太过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李昊义愤填膺,恨恨说道。
伏顺听的精神一振:“是啊,李侍读,吐谷浑已经答应配合您了,您看是不是让吐蕃的军队退回去?”
“呃……,你误会了。”李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伏顺:“其实我的意思是他们下手太快了,没有按照最初的计划来执行,并没有其它意思。”
伏顺:“……”
没按照计划执行……,合着你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那你干嘛还要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脸皮厚成这样真的好么?
拍拍无语的伏顺,李昊边走边道:“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你应该清楚,一个强大的吐谷浑并不符合大唐的利益,会让陛下心生忌惮,我想你也不想吐谷浑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浩劫,所以……忍忍吧。”
如果眼神能杀人,李昊这会儿已经死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回了。
这边杀着我的人,那边还要让我忍,最后理直气壮的告诉我,杀你的人是为了你好。
不知不觉间,二人进了王宫正殿,十余吐谷浑各部族长在看到李昊的时候,眼中都射出阵阵寒光。
外面死的那些都是他们的族人,而他们却在要这里对自己的仇人笑脸相迎,屈辱的感觉自心底涌上来,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
伏允见李昊来了,冷着脸道:“大唐使节,这次我吐谷浑在南境损失了近五万骑兵,甚至连王都也已经拱手相让,不知尊使这次可还满意。”
“还成吧。”李昊很随意的在大殿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坐位,心安理得的坐上去:“但是我觉得吐谷浑并没有受到教训,所以仗还是在继续打下去。”
“什么,还打?姓李的,你不要太过份,我吐谷浑也不是可以任人羞辱的。”众部落族长中,有人咆哮道。
南境死去的战士有大半都是他的部族,这让他怎能不心疼。
其余人则是默不作声的在一边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昊眼下还没触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的族人死的并不多,没必要在他面前找不痛快。
“呵呵……”李昊失笑摇头,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便是过份了又如何?不想让局势彻底失控,不想损失更多财物,那就乖乖的听话,再打两仗,然后这件事情就可以结束了。”
“还要打仗?这不是都已经打完了么?”有人担心的问道。
连王都都丢了,南境更是被抢掠一空,吐谷浑这些部落的首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种不该承受的痛苦。
最开始对李昊发难的家伙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气势汹汹吼道:“跟他废什么话,让我跟他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在他看来吐谷浑的实力是弱,可是还没弱到连反抗都不敢的程度。
事实上,李昊也觉得这人还不错,至少有些血性。
不过,感情并不能代替理智,理智告诉李昊,吐谷浑的一切还没有结束,吐谷浑南境的军队的确是被打败了,但若真说死了多少多少人,那绝对是扯蛋。
慕容的军队最多只能被称为杀散了,而不是被全灭了。
这些草原民族的士兵与普通牧民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放下刀,下了马那就是良民,根本看不出在马上的那股子狠辣。
上面伏允眼看下面闹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怒斥一声道:“都吵够了没有?全都给我闭嘴。”
大老板开口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再哔哔,一个个全都退了下去。
唯有李昊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老样子,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伏允看的心烦,没好气的问道:“大唐使节,你想过万一我吐谷浑打胜了会怎么样么?你真觉得吐蕃和西域的联军能够吓住我?”
“事实上,我就是这么想的。”李昊点点头,坐正了身体:“难道国主还想再顽抗一下?说实话,我巴不得你和西域各国以及吐蕃打上一场,不管你们谁输谁赢,至少可以消耗掉你们的战争潜力。”
“你好毒的心思,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传出去?”伏允咬着后槽牙,恨声道。
“你当然可以去告诉他们,事实上,他们很可能早就已经猜到我是在驱虎吞狼。”李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露齿一笑道:“可那又能如何?形势比人强,我大唐有实力自然就是有道理,既然我大唐有道理,那么你们就听着大唐的道理。
伏允国主,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会让位给自己的继承人,然后带上自己的旧班底,去向大唐皇帝陛下请罪,至于到时候吾皇陛下能不能饶过你,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