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文士静静的坐在交椅上面,一只手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另一只手上来回敲着。他很有耐心,又或者说是很有涵养。不管面前的众人吵得如何面红耳赤、震耳欲聋,他都默不作声的坐在哪里,不为所动。
白衣文士的一双眼睛略显空洞的在众人身上飘忽着,眼神中充斥着无谓与怜悯,就像得道高僧在看几只聒噪的苍蝇一般。
一个老者死死的盯着他对面站着的人,眼睛就快冒出火来。“老者”其实还不到六十岁,却不知是因为操劳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双目深陷,皮肤蜡黄,让不熟悉的人来猜测他的年龄,恐怕都会觉得他与“古来稀”也快不差分毫了。
他不停的将手中长剑狠狠的砸在地上,剑鞘与青石板互相碰撞,发出阵阵闷响。
“小王子,你要的东西我们可是连夜赶工好,你也都收了!我们要的东西,您也都准备停当了。所以,老夫与你如今互不相欠,还是请你即可下山吧!”
不同于他那充满愤恨的动作,他嘴里的话,可谓是温柔至极了。可他对面的那位“小王子”却不见的领情。他原地转了个圈,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放肆的哈哈大笑。
“小王子,何事这么可笑啊?”老者背后有一人,一身华美蓝袍,阴测测的发问。
“何事?张公子,你我都是影堂的盟友。但是本王不乐意屈尊降贵,入这影堂的门墙,不过有的人明明是一方豪强,却偏偏对影堂卑躬屈膝,单单这事,就让我想发笑。”
小王子的这句话,明摆着就是针对那张公子所言,不过对方却只是掸掸蓝袍上的浮尘,歪嘴一笑,不置一辞。
小王子见对方并不回应自己,只道对方词穷,自己甚是得意。一回头又盯着那老者,继续开腔:“你们帮我,我们也帮你,按照汉人的说法,这叫礼尚往来!余舵主却说什么‘两不相欠’,实在是不合礼法啊!”
“礼法?你暗中偷袭‘天元’,险些毁我影堂大计!老夫不找你算账,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有脸跟我谈礼法?”老者怒气再涨,眼看着就要直逼他的天灵盖!一张蜡黄的脸,泛起了猪肝一样的酱紫色。
“偷袭‘天元’怎么了?他死了吗?没有!我不过是想试试这位‘天元’究竟水平如何,到底能不能堪大任罢了。退一万步讲,他若是真的死在我的箭下,那只能说明你们选错人了!”
小王子说的理直气壮,末了还回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冷笑道:“十八血士,原来也都是些爱嚼舌根子的人。”
那被称为“血士”的年轻人缓缓仰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王子,嘴中不咸不淡的道:“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我的职责便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小王子充满深意的看了看那少年,冷哼道:“想不到血士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墨守陈规。好吧,那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你的‘职责’!”他最后提到“职责”时,明显语气加重了许多。
“小王子,你如此行事,是公然妨碍大家的事业。老夫念在你身份特殊,不愿与你撕破脸,还请你速速下山,莫要再掺合我们影堂之事了!”
“老头儿,是你们请我来的,现在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想请我走了?不得不说你们影堂待人接物,还真是有意思啊!”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要那蛇箭罪纹笼罩在这山庄上空吗?我帮你们铺垫好了,你们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赶我下山,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什么感谢?什么铺垫?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再大言不惭了!若不是张公子急流勇退,放弃比赛资格。那‘天元’带伤,你要他如何夺魁?”
“铺垫你不知道吗?”小王子回头瞥了那“血士”一眼,淡淡道:“看来血士朋友,没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诉给你门啊!我射的那些箭,可都是铺垫。如今的他们,可是因为箭,把所有推断,全都指向了六扇门。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不用你作那些劳什子,他们一样会怀疑六扇门!你这是画蛇添足!画蛇添足啊!”老者气不打一处来,脚下的石板眼看着就要被他给砸碎了。
“够了,不要吵了。我们看结果,不要纠结那么些过程。”年轻的白衣文士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晃着手中的折扇,打断了双方的争执。
“小王子也是为大家出力,只是方法稍稍欠妥罢了。诸位火气不要这么大,我们保证接下来能依照计划进行就可以了。您觉得呢?”
说到这里,白衣文身刚好站在了那位“小王子”的面前。他话说的温柔,可眼神中却有一种肃杀之气。
“可以~没问题!本王也觉得没意思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推进好了。”说着,小王子袍袖一挥,竟是面带冷笑的拂袖而去。
等小王子出了房门,白衣文士举扇朝角落里一点,冷声道:“你把他盯紧了,不要让他再如此恣意妄为!”
角落里的年轻血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爬起身来,拉开房门,就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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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与小王子那边的合作,是来自堂主大人的安排。我们暂时先不要和他搞僵关系。这小王子会转道上山,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搞出这样的岔子,我也有责任。”白衣文士安慰了几句属下,见众人默不作声,心态好似平和些许,就又摆出了一脸凝重的神色。
“张公子今日退赛,乃是为我影堂分忧之举,还请诸位能像张公子一般,将大义置于个人利益身前!接下来,我希望大家能够戮力同心,确保事情能进行的滴水不漏!”
余下几人,包括那位方才还怒火中烧的老者,全都是双手抱拳,一副欣然领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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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比试于巳时开始,前一天还被分成大大小小几十块场地的演武场,此时只余下八块。可是人却不见得比前两日少上多少,当然,这里还是观摩凑热闹的人居多。
演武场西边,立着一块写有“剑侠高招”的板子。东边与之对应,戳的则是“豪侠执教”的木牌。
剑组的八强在西,纷纷捉对站好;而非剑组的高手则是在东,两两想对。不过台下的看客则是不分剑组和非剑组,熙熙攘攘的混成一团又一团。
“范大哥,我们要么还是回去吧。在这带着,我臊得慌”姓赵的公子一只手举的高高的,袖管垂下来遮住自己半边脸,用另一只眼睛偷眼瞄着身旁的范通,低声问道。
与他不同的是,一旁站着的范通竟然毫不在意四周投来的一些鄙夷目光,四仰八叉的站在一快擂台的头前一排,迎着周围人的眼色,大赖赖的四处观瞧。
“左丘公子呢?怎的还没到?快等煞小弟了!”这范通在对阵排榜刚刚公示出来时,就火急火燎的拉着他那一群伴当,早早候在这里了。
有道是人有脸,树有皮;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那一日在台上,他被左丘亭收拾的屁滚尿流。结果回去琢磨了一晚上,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之为荣!
“要我说别等了,他说不定自认打不过对手,退赛了吧!咱们回去好不~”另一位与范通一起上山的张姓朋友,也畏畏缩缩的模样,拉了拉范通的衣袖,颤声言语。
范通一挤眉,不耐烦的大声说道:“不可能!左丘公子的武艺,范某是领教过的。本次赠剑大典的魁首,绝对非他莫属!他怎会不来?你们都给我老实呆着,哪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