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左丘亭一干人等,终于抵达了同安郡附近的水域。按照计划,若是登岸顺利,再赶上一天一夜天的路程,便能抵达天柱山的铸剑山庄了。
同安军沿江一带,驻有大宋安庆军。按理来说,驻军所在地会监守的极为严格,事实上也的确是比一般的地方要查管的要严格不少。
不过对于左丘亭这种第一次和军队打交道的人来说,根本就是远远低于他们的想象。
除了港口外,江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官船,左丘亭一行人等所坐的船,轻轻松松的便驶入了长江流域的安庆郡沿岸。
在左丘亭的预想中,这港口外的整片水域,恨不得该是被人“铁锁横江”,连那些不靠岸只是途径的船只,都要停下来,挨个盘查一番。
众人并没有遇上任何拦阻,很顺利的便抵达了港口附近。要说严格,也就只有这里比一般的口岸严格一些。会有军士守在码头之上,对想要靠岸登陆的船只,做例行检查。
同安郡沿江一带既然是军队驻地,那免不了需要有一些凭证,方能同行,这恰恰是左丘亭一伙人没有的。
计划来此之前,左丘亭便有问过此事该如何处理。余羡渊拍胸脯打了保票,让众人放心,把此事交给他来办,定可万无一失。
既然船只已经排队准备入港,其余的人也都不再为此事多虑,静候余羡渊这个“东道主”,带大家伙上岸了。
排了能有将近一个时辰的队,前方的船只终于靠岸的靠岸,被驱离的驱离。众人船贴在码头之上,刘久儿放下梯板,由岸上登上来五六个军士。
为首一个伍长,大腹便便,怎么看都不该是军旅中应该有的人物。此人傲慢之极,连话也懒得问,冲后面的军士摆了几个手势之后,就双手抱在胸前,嘴巴一歪,两眼望起天来。
众人见这些个军汉如此目中无人,脸上皆有怒意。余羡渊安抚了众人几句后,便走上前与那伍长攀谈。
那伍长见余羡渊来了,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差事他做了多年,有钱有势人家的船只,他都认了个全,这艘没有任何印象的船只,哪里会被他放在眼里?
少顷,一行军汉纷纷回到甲班之上。那伍长难得的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来:“查到什么了?”
“报告大人,查到了不少私盐!”一个军汉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半分撒谎后的紧张感,淡定的说到。
众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一群赶路上山的旅人,怎么会偷运私盐?
【推荐下,咪咪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iiread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余羡渊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惊慌,他冲众人压了压手,回身和那伍长说话:“长官,我等是天柱山--铸剑山庄邀来的客人,哪里会带什么违禁品,您诸位说笑了。”
“说笑?你说我们是说笑?”那大腹便便的伍长,翻愣着绿豆大小的眼睛,不屑一顾的接着道:“本官脾气好,不跟你发作,我问你,那通行证令有没有啊?”
“本来是有的,路上遇见了水贼,现下个搞没了。”余羡渊脸上陪着笑,十分恭敬的回话。
伍长根本不去看余羡渊,自顾自的扣着自己的指甲缝,慢条斯理的说着:“偷运私盐,此乃罪责一;无证闯关,此乃罪责二。看来还是得送你们去衙门里喝喝茶啊!”
“长官,他们是客人,小的奉命来接他们而已,”余羡渊指了指后头的一干人等。
“不过,在下是本地人,规矩我都懂。”说着,余羡渊从怀里掏出一打交子、银票,甚至还有几块银锭,一股脑儿的塞到那伍长手里。
那伍长手里捏着钱银,也不低头查点,只是掂了掂沉重。大概觉出来手上的钱还算数量不少,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伍长口中哼哼着小调儿,对他的手下说道:“大人我刚刚看错了,他们有证件。你们刚才说,在船舱里查到什么东西了?私盐?”
“大人您听错了,卑职刚刚什么都没查到。”那个军汉又是一点都不害臊的回话。
伍长将手中的钱银收在怀里,拍了拍余羡渊的肩膀,带着一干军汉,头也不回的下船去了。
“荒唐!我大宋的军将,怎容的此等人在?”见那伙人下了船,左丘亭双眉竖起,狠狠的锤了锤桅杆。
“左丘兄弟,别动怒,如今的风气便是如此…”余羡渊苦笑着,安慰左丘亭。
“余家小子,你不用多解释,我侄儿是个乡巴佬,没什么见识。”文韵开口道。
左丘亭听了,心里不乐意,拧起眉毛说道:“姑姑,这一路而来,官府是如何做官的,您都看见了!现在就连这军户,都敢如此行事。你说当真与蛮夷开战,谁能指望的了他们来保家卫国?”
“你跟我吹什么胡子,瞪什么眼啊?你有能耐的话,怎么不在人家没下船之前,和他理论理论啊?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有意见你就去临安,找他们姓赵的说理去!”
“二位息怒、息怒,如今世风日下,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不过你看,这样也好,要是他不肯收钱,我们哪还到的了天柱山啊!”余羡渊忙跟着说和。
左丘亭一口气窝在胸里,竟是无处发泄,只得闷声跟着众人下船去了。
众人下了船,换了马匹,也没找个地方歇歇脚,便在余羡渊的带领下,奔赴天柱山铸剑山庄去了。
一路上,左丘亭都是阴沉着脸,闷闷不乐。柳渐青瞧在眼里,也开心不起来,她手打马缰,靠到左丘亭身边,低声宽慰他道:“左丘公子还在想着那些军户的事情?”
见是柳渐青问向自己,左丘亭勉强提起来一些精神道:“也不全是,这一路西行,遇见的事情许多都是与官府有关。他们不作为也就算了,可偏偏有许多因由根本就是因他们而起!”
“我师父说过,江湖险恶,不及官场险恶之万一。虽然说的更多的是官场之间的尔虞我诈,但我看来,如今这世道,好似比江湖还要凶险的多。”
左丘亭叹了口气,略显怅然的说:“只恨自己只有匹夫之力,并无匡正乱世之能啊。”
柳渐青摇摇头,一副认真的表情对他说:“也不能如此说,我们虽然不能救黎民于水火。但至少还救了一庄老小,还有一位梁公子,不是吗?”
左丘亭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有些扬起,他望着柳渐青的眼睛,说道:“柳姑娘说的对。蚍蜉撼树难,但‘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兴许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