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甲板,左丘亭和刘久儿二人都愣住了。在船头靠着栏杆盘膝坐着一个人,那悠悠的乐音正是从他的手底的古筝中传来的,此扔并不是文韵。
刘久儿听了片刻,稍显诧异的对左丘亭说:“真没想到,余少庄主还会弹琴的呀!”
“何止是会弹。如此听来,余少庄主甚善此道,造诣还远在我等之上。”左丘亭颔首低声说,左丘亭听着那时而婉转、时而激昂的乐曲,当真觉得这余羡渊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甚至真有几分文韵姑姑的水准,难怪自己方才会听错。
“余少庄主真人不露相啊,当真让人想不到。琴这种东西,就该让余少庄主这类人学才有意思嘛!文韵姑姑总是逼着咱们两个学那劳什子,也不知有个什么劲?”刘久儿听着那动人的琴音,摇头晃脑的对左丘亭道。
左丘亭先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又轻叹声道:“琴瑟一道,终究还是讲究先天天赋的的。琴瑟虽然贵为君子六艺,我等都应学之,但我也同意你说的,姑姑再怎么逼我们苦练,这没天赋,再逼我们也是没用的…”
“我觉得是因为大公子棋艺精湛,深得丹朱公的真传;二公子书画又是一流,翰墨与丹青前辈提到二公子时,也总说后继有人。偏偏文韵姑姑没教出来个顶尖的徒弟,她肯定心里气的紧,所以总拿我们两个撒气!”
看刘久儿分析的头头是道,左丘亭撑开扇子摇了摇,也略有微词的道:“你也不能这么编排姑姑,不过就我看来,你说的也有七分在理。平日里她也不管咱们有没有事,抓来就是一通练琴。还动辄弹错一次,就要打咱们手心,搞得我现在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刘久儿听了,也连声称是,两个人干脆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开始嚼起文韵仙姑的耳根子了。想来平日里在忘忧村中,定是没少吃文韵的苦头。
二人在那里聊的火热,这边余羡渊的手指在宫羽之上轻轻抚过,那袅袅琴音慢慢地住了。他抬头对着刘久儿二人的方向笑了笑,言道:“二位觉得,此番在下对这音律的把控,可还过得去?”
左丘亭与刘久儿闻言,赶忙也是住了嘴,装模作样的对着余羡渊抚掌称赞:“特别棒,特别棒!”“好极了好极了,相当过得去。”
余羡渊向左丘亭二人拱了拱手,道:“多谢左丘公子和久儿小兄弟的谬赞,不过我问的并不是您二位…”说罢,余羡渊一脸期待的向左丘亭二人脑袋上面的方向望去。
左丘亭和刘久儿有些发懵,顺着余羡渊所看的方向回身望去。他二人身后其实是槽船的顶阁,这顶阁不高,一扇窗户正好开在左丘亭和刘久儿头上咫尺之间的位置。
此时坐在那窗边的,正是文韵与柳渐青。柳渐青还好说,可当刘久儿、左丘亭与文韵的目光,互相搭上的一瞬间,这两个来自临风谷的年轻人,顿时在风中石化了…
文韵和柳渐青从顶阁转了出来,来到甲板上。在路过左丘亭和刘久儿身边时,文韵从背后搂住了两个人,还在左丘亭和刘久儿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方才走开。留下两个一脸呆滞的人,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
与这两个受了惊吓的家伙不同,余羡渊此刻正虚心接受着文韵的指点。他虽没说过,但此事大家都已看出,文韵根本就是余羡渊琴瑟上的偶像!
“当当当”的几声响,隐约从槽船周围传了过来。一开始众人并未在意,尤其是文韵和余羡渊,还在探讨方才弹奏的那首曲子。
“当当当”又是几声响从船头和船尾传了过来,随着这好似清脆的梆子声响,一同而来的,还有两个忙里忙慌的老船工。
“诸位客官!麻烦事来了!”领头的老船工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也顾不上去管那余羡渊与文韵在探讨什么风雅之事,直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谈话。
“甚么事情,怎的如此慌张?”余羡渊略有不满的问道。
那船工连理都不理会余羡渊流露出来的不满情绪,张口便道:“咱们被水贼盯上了!”
“水贼?”听到水贼,左丘亭有些疑惑,走上前去问那船工。“此地不都是海鲸帮的范畴吗?怎么还会有水贼?”
老船工只道左丘亭还不知道,赶忙帮着解释道:“诸位客官有所不知,前几日官府与海鲸帮大打出手,到了最后,海鲸帮的总堂居所,都被人焚烧殆尽。从那以后,这长江之上海鲸帮的声名,就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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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左丘亭面无表情的横着脑袋说道。“所以海鲸帮对江面上的管控力度也大不如前了,于是就会有些劫道的山贼,重出江湖了!”
正说着,忽听船头下面,有人在高声喊话。左丘亭等人纷纷来到船头观望,只见一艘不大的篷船,正与他们的这艘漕船,互相抵着床头。
众人正向下瞧着,正巧那蓬船船头的二人也看见了上面的诸位。一个个子不太高,略显黑胖的的汉子突然开腔道:“西北玄天一片云,乌鸦落在凤凰群。满船尽是英雄汉,哪是君来哪是臣?”
很明显,这是个很常见的劫道用切口,这伙人应是水贼无疑了。左丘亭倒是毫不慌张,他冲着船下的二人拱了拱手,长声道:“原来是这条线上,专吃飘子钱的老合。敢为贵派的总瓢把子是哪位?”
那黑胖汉子身后站的是个略显高瘦的汉子,他听对方也会道上的切口,略感奇怪。他警惕的看看周围,又向那矮胖的汉子使了个眼色。那矮胖子见状,忙掏出怀中藏着的丝绸所制的旗子,冲着周围,连打了好几个旗语。
随即,又有好几艘小船纷纷靠了上来,将左丘亭等人所坐的槽船团团围住,甚至可以说是全都贴在了槽船的四周。
“他们做什么?”柳渐青不禁问道。
左丘亭摆手道:“他们着是怕我们和他们闲扯,故意拖延时间。若有变故他们就会折本,所以现在先围咱们的个插翅难飞,他们就不担心我们跑路了。”
那矮胖子打完旗,将双手一翻,指着身后的瘦高汉子道:“这位就是咱们水鬼寨的总瓢把子,江湖人送外号巡江夜叉的——姚尘堤,姚寨主是也!”
那姓姚的家伙瞧槽船上的众人颇为镇定,又给那个矮胖子使了个眼色。那矮胖子会意,大声喊话:“诸位朋友可也是道上混的?不妨报个名号,若是能攀上关系,咱们也少收几个辛苦钱,全当交个朋友!”
左丘亭微微一笑,拱拱手道:“在下等人不过是途经此地,还请姚寨主高抬贵手。在下道上并没什么名气可提,不过倒是识得几位此中朋友。不知各位可听说过海鲸帮二当家关山柏的名号?关二当家与在下是过命的交情,诸位要是认识,不如给在下行个方便。”
那自称水鬼寨的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海鲸帮的名头?原先此处流域,全是海鲸帮的地头,只是前段时间不知因为何事,海鲸帮将此处江河流域全都让了出来,转去长江中上游去了。这水鬼寨也是因此,才有机会冒头出来。此刻他们听了原先此处王者的名号,怎么能不震惊?
那矮胖汉子看着姚尘堤,有些担忧的问道:“寨主,他们认得海鲸帮!咱们还动手不动?”
那姚尘堤冷哼一声道:“动!动!动!”
那矮胖子捏了一把汗,但见寨主发了命令,也不敢怠慢,连忙冲着周围的小船舞出“动手”的旗语。那周遭的小船见了旗子,二话不说,竟然纷纷掏出钢叉铁锥,在哪槽船上,开始狠命凿洞挖坑!
那姚尘堤见状,脸色大变,口中爆喝:“动,动动个锤子你动!人家认识大佬,你,你,你动的起么你动,动快,快给老子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