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胡言乱语!杀人?你学武功难道就是为了去杀人的么?”左丘亭狠狠的瞪了一眼刘久儿。
刘久儿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转身就藏到文韵身后,嘴中小声嘟囔着道:“凶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仗势欺人…”
其实其他人听了左丘亭的话,心中也不免为岳飞将军鸣起了不平,向刘久儿这般少年,更是被气的不行。柳渐青思索良久,方道:“吃也都吃饱了,我们接着赶路吧。继续顺着水路往前走,应该还能看到岳将军固守的那座牛首山。咱们去牛首山悼念一番岳将军,可比在这里生闷气的好。”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觉有理。左丘亭甩下几粒碎银后,便与众人出了六芳居,剪径向码头而去。
乘上船,沿着河道又行了几十里地,一个船家老翁来到舢板后方,顶了顶斗笠前檐,对正欣赏着两岸风光的柳渐青说道:“姑娘,你要找的牛首山,就是这里了。”说罢,伸手向船舷左侧指去。
船弦的左边,是一片绵延数十里的山岭。山峰虽不甚神俊,但也有个百余丈高。众人顺着船翁的指点看去,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两座峰峦,细细高高,分别伫立在一片较为平坦的高地两侧,远远的看去,就如同一只牛头伤的两只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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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山峰形状猎奇,刘久儿与文韵不禁兴趣盎然,吵着要下船一游。这船乃是余羡渊从扬州雇的,为了让客人坐着舒适些,他并未寻一般小船代步,而是花重金雇了这一艘漕船。这船若运粮饷,能装几百石粮食,可见船型甚大,也因如此,若无深水码头,此船极难靠岸,随意停船,容易船底触礁搁浅。
船家本来只打算让乘客们看看便好,但刘久儿、文韵等人执意要下船,船家无论如何也拦阻不住。只得按照众人的意思,找了个水流较缓的地方抛锚暂靠。
左丘亭一行人换乘小艇,来到岸边,纷纷下船,沿着牛首山脚下的土路,闲庭信步的向更深处走去。牛首山虽然不高,但绵延数十里。宛如长江与金陵中间的天然的屏障。若是没有此处山麓,岳将军当年想要大败金兵,恐怕就就要难上加难了。
左丘亭心里还在想着早先酒楼中的事情,直到余羡渊来拍他肩膀,他才从自己烦乱的思绪中跳脱出来。“左丘兄,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那些褐色的石块,应当就是当年岳将军命人在此,绕山而建的御金工事了。”
左丘亭看着那些环绕着山路堆砌的岩砖与土石,虽说看起来简陋了一些,但向前方远眺,这“土石堡垒”延绵极远,竟然一直延续到目所不能及的地方,如此看来,反倒有种几位宏伟的感觉。左丘亭话不多说,沿着小路,一马当先上到了半山腰,沿着那铺满了岩砖土石的山路,慢慢向前探索。
其他人见左丘亭多少有了些兴致,也都快步跟上。这山虽不高,却多少有些陡峭,不过众人都是练家子,这点难度对大家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众人运起轻功,没几下功夫,就跟到了左丘亭身后。
大家伙儿在这山中漫步,有说有笑,或是瞧风景,或是谈古今,是显得颇为惬意。只是走在最前面的左丘亭,心情仍是低落,不时地还用手掌摩挲着身旁的赤褐色石块,而望向远方的眼神,也充满了惆怅。
文韵看出自己这个小徒弟兼侄儿心中的不爽,紧走两步来到他的跟前,低声问道:“还在生那几个的气?”
左丘亭歪歪脑袋,见是文韵仙姑,也不再露出平日里总端着的那副神态,撇撇嘴道:“没有,我就是觉得着大宋朝廷,竟然连岳将军这般的忠臣义士都容不得。如此惧怕番邦,简直软弱无能!世人还吵着要收复失地,复我故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文韵瞧了瞧他因气氛儿略微涨红的脸,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带笑的对他说:“这么说起来,你还是太年轻了些。大宋朝廷,可从来都不软弱,否则赵家人,如何能将皇帝做到现在?”
“从来都不软弱?”左丘亭有些懵懵的,不过文韵说的话,他向来都不敢轻易反驳。他低着头,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不知不觉,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走到了一处山坳。
那山坳处,有不少岳飞将军当年建筑堡垒时所留下的石料,不过抬眼望山上望去,也不难发现,有不少散落在地的赤褐色大石,也是从那山上滚落下来的。
众人在这些石块中穿行,忽然瞧见不远处,好像有几个老人正在废力的搬动着那些石块。左丘亭觉得有些奇怪,几个起落,便落在那些老汉的身前。他略微抱了抱拳,和颜悦色的问道:“诸位叔伯,你们这是在作甚?”
这几个老人,衣衫都显褴褛,听到身边突然想起人语,皆是一惊,他们连看都不敢看左丘亭一眼,撂下手中的物什,撒腿就跑。只可惜这几位年纪都不小了,虽说是跑,却是比左丘亭走路还要慢上不少。
见几位老叟头也不回的跑了,左丘亭心下自是生起狐疑。他发步追赶,几步就堵在了几位老人面前。儿身后的刘久儿等人也觉蹊跷,纷纷围在了老者身后。
这几个老人,见自己已经被人围住,干脆也不跑了,“咣当”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那领头的老汉,冲着一圈人哭求道:“诸位好汉、大王、军爷!吾等身上分文未有,看在吾等年事已高的份上,就放过我们吧!”
左丘亭等人,相视一笑,连忙纷纷附身去扶那几位老人。老者们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纷纷聚拢在一起,有人甚至开始拼命磕头,口中还不停的呜咽着“军爷”、“大王”、“求放过”等等。
众人忙跟着解释,说了几圈下来,那伙老叟方才将信将疑的从地上爬将起来。左丘亭、柳渐青等人上前帮他们抚去身上尘土,老人们哆哆嗦嗦的看着,见对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方才心下稍安,回答众人的问话。
“我们是这附近村子里的。前几个月,官兵老爷来我们这里征傜役,将村里的年轻男子都抓走了,只留下我等老弱病残留守。结果几天前,官府又来收杂税,我等儿孙都被抓走了,上哪里还能凑钱给他们?万般无奈,我们才想到这些早年间岳将军留下的石料。这些石料虽说不是上好的料子,但贵在结实。我们寻思着搬一些回去,寻个法子卖掉换钱…”
老人们说着说着,干脆垂下泪来,而众人听了老者们的话后,俱是惊愕!就连柳渐青此时,也银牙紧咬,眼眶微微泛红。
“久儿,你把那袋银两拿过来。”左丘亭朝刘久儿伸手。
刘久儿自然也是同情这伙老人的,但左丘亭让他掏银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他扭捏着道:“三公子,我觉得给银子吧…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此话怎讲?”
“你想啊,官府本来没从村里刮倒钱财,可如今突然有了,官府只会当他们时藏起来了钱财,那难免之后会更加来此搜刮,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
左丘亭抿着嘴,觉着自己也是被情绪左右了思绪,竟然未曾想过如此肤浅的道理。他多少觉着有些汗颜,低声道:“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那你说怎样才能帮的上忙?”
刘久儿拍拍胸脯,嘿嘿一笑道:“找我就对了!要我说,我们跟着去村里,把那批官府来收钱的混账胖揍一顿,这事情就算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