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芷桐却是年轻,功力火候都还差得远。若换他父亲来使这套剑法,那挥斩敌人手臂的一招,必然能将对方的手掌齐腕斩下。谭芷桐此刻不得已,只得横剑上举,挡那当头而来的一刀。对方这一刀来势汹汹,气势极盛,谭芷桐眼看着便觉要抵挡不住。
突然间,斜刺里杀出一剑,直抵在谭芷桐铁剑之下,只听一声金属闷响,三把兵刃架在一块儿,那把刀终究没能砸在谭芷桐身上。着眼观瞧,那柄剑,正是出自谭芷桐师姐柳渐青之手。她深知自己这个师妹悟性极高,性子却急躁,功夫还未练到纯熟,便一直持剑旁观,想要一觉不妥,便上前相助。敲来敲去,本以为师妹尽占上风,却不成想对头如此凶悍,身上挂彩仍是照打不误,赶忙挺剑上前,帮师妹挡住了这一刀。
这几下狠斗,看得树上的刘久儿心惊胆战,不知何时,他手中已经扣好一枚飞蝗石,就等谭芷桐那小妮子如挡不住这一刀,好能及时出手。好在瞧见她师姐出手相助,才缓了一口气。他斜眼瞧了瞧旁边,不禁吓了一跳,原来那秦维义双目圆睁,双拳紧握,一张方脸憋的通红,此刻显得比刘久儿自己还要紧张。
再看树下,那虬须汉子撤刀退了两步,随便在衣袖上扯下来一块布条,草草扎了两圈,向两人笑道:“当你们琴剑山庄都是些花架子,看起来又有那么几分真功夫。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年纪,非要与我们兄弟做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言毕,不及对方辩驳,舞刀直取刘渐青。
刘渐青自幼便在师门学艺,是师兄妹几人中悟性最高的,又深谙琴乐一道,颇受谭掌门赏识,堪称年轻弟子一辈中真正的琴剑双绝。如今年方十八,便已精通本门武艺之精髓,其中尤以师父师娘同创之醉花十三剑最为出众。这套剑法共有一十三路,舞出来有如贵妃醉酒,又似仙子赏花,虚虚实实共有七十八般变化,使将出来,身法婀娜多姿,能让对手应接不暇,更能在敌人目不给赏之时,置之与死地。
柳渐青此刻见对方攻来,向一侧滑了几步,右手长剑忽而直挑,剑身便切在对方刀刃上。旋即回剑就走,绕着那虬髯汉子不住旋转,出剑一剑快似一剑。可那汉子却不以为意,钢刀翻飞,走的全是生猛一路。
“好一个嫦娥戏吴刚啊。”刘久儿瞧着着树下二人酣斗,一个美貌如花剑走轻灵,一个黑塔一般,钢刀舞的凶蛮,不禁拍手叫好,却见秦维义的脸色越发难看,便住了话头,继续捏着飞蝗石看那比试。
柳渐青的剑法,强就强在诸多虚招变化,与人对战之时,总能引得对手疲于防守那些并无实际效用的招式,之后再靠虚实更迭,声东击西,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可眼前这个汉子,与之前对阵谭芷桐时截然相反,竟然全不防守,一味进招。一口钢刀使得虎虎生风,毫不给自己留一丝回旋余地。如此下去,柳渐青只怕自己疲于招架,全然使不出醉花十三剑的精髓。
一念至此,柳渐青荡开来刀,向后急跃,那虬须汉子也不犹豫,挥刀便扑,此刻柳渐青不退反进,忽的持剑盈盈拜倒,正是一招“虞姬叩首”。那剑由上及下,笔直朝前斩落,看起来犹如美人含羞拜倒,煞是好看。可这一剑,出剑有些绵软无力,虬须汉子只挥刀一拨就将那长剑挡开,可不成想那柳美人儿忽地仰面翻转,被拨开的剑顺势在地上一撑,另一只手化指为剑,直向虬须汉子膻中点去。
膻中穴乃是人心口要穴,虬髯汉子此时来不及抵御,只得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体,可这一指终究还是戳在了身上,索幸偏了半寸,并未结结实实的点在穴道之上。那虬须汉子当下吃疼,双脚刚一落地,踉踉跄跄往后紧倒几步方才站稳,突然喉头一甜,嘴角便渗出血来了。
那边厢柳渐青见一击中地,却不跟上再打,只是辍剑而立,远远的望着。那汉子苦笑一声便伸手向怀中掏去。谭芷桐瞧见了,仗着剑向前快走几步,刚到师姐近前,忽听得不远处一声高喝:“休要伤我二哥!”
那话音刚落,由打旁边树上窜下一人,速度极快,二女竟然没有瞧清楚来者何人。只觉面前寒光一闪,一柄快刀已然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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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一惊,还未来得及出手招架,忽然又有一人从那树上飞来。此人出来的比之前那人要晚,却不知怎的,竟然后发先至,嘴上还高叫:”莫伤我媳妇儿!“
只见一把青钢匕首,转瞬间便与那快刀连过了七八招,叮当之音不绝于耳,寒光火花迸溅生辉。
那使快刀之人,见对方用一把匕首竟能稳稳接住自己这连环快刀,心内啧啧称奇,却也不恋战,陡的撤刀而退,几步就站在了虬须汉子身旁。只见他扶住那汉子,不住的问:“二哥,你没事吧?”
那使快刀汉子正是秦维义。刚才他瞧见虬须汉子吃了亏,甚至口冒鲜血。急忙回身,出抓如电,攻了刘久儿个出其不意,一把夺回自己的刀,飞也似的赶将过来。刘久儿本来全神贯注在比武之人身上,一只手又攥着暗器,一不留神之间,便被夺走了钢刀,心下大骇,也顾不得思虑许多,握着匕首就窜到谭芷桐面前,左支右绌,将秦维义的那几下快刀尽皆挡了下来。
刚才对阵的三人,此时都有些怔住了。尤其是谭芷桐,她万没想到,竟有其他强敌在侧,那使快刀的汉子武艺绝对在自己姐妹之上。而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替自己和师姐挡下这几刀的,居然是那个看起来只会插科打诨的小无赖!
“不碍事,只是内伤犯了。”此刻那虬须汉子望着秦维义苦笑,顺手从怀中取了两颗丹药囫囵吞下。
“二哥,莫要动气,我替你结果他们便是,你且歇着”。秦维义扶着那虬髯汉子恭敬的道。
虬髯客擦了擦嘴说:“可能是我鲁莽了,那姓刘的奸贼,怕是结交不到这般正派的江湖人士。”
秦维义闻言思索了一下,心下便了然。二哥与对方动手,只在情急之时,对方方有人来救,其他时候,从不齐上,以众欺寡。即便刚才谭芷桐仗剑向前,也只是守在她师姐身旁罢了。
有思至此,秦维义和虬髯汉子都面上有些尴尬,还未及二人说话,倒是柳渐青上前两步,轻施一礼道:“小女子斗胆问二位壮士,你们究竟与我琴剑山庄刘师旷,刘师伯有和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