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噗!”
“啊……”
寂静的夜,陡然被猩红的血色染红了。
六七十号明军儿郎虽是空有一身血勇之气,可不论是装备武器还是手段,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些精锐鞑子游骑小队的对手。
眨眼,已经有十几个明军儿郎被放倒在了地上。
老真奴为首的这六个鞑子虽也是被明军造成了一些撞伤,却都只是皮肉伤,根本就不致命。
反之,明军儿郎就算是披了甲,但对这些鞑子却是形同虚设!
他们根本就不打你胸口这些披甲的地方,而是将各种奇葩武器的那种强大力道和威猛发挥到了极限,要么爆头,要么就是砸脖颈。
这使得明军儿郎一旦被击中,那必将是九死一生!
关键是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短短一两分钟之间,明军雄浑的气势已经被撕裂,六个鞑子凭借着他们强大的悍勇,已经开始占据主动,形势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徐长青这时也有点懵了!
不论怎么算,今晚这都是必胜之局,徐长青也是特意为麾下儿郎们留出了更多的空间,让他们能在这种实战中成长,多积累些宝贵的战争经验。
可谁曾想,徐长青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熟悉的布满泥浆的身影,已经是成片的后退!
这种状态根本看不清山上的战场局势,更别说用羽箭辅助了。
危急时刻,徐长青也来不及多想,提着腰刀背着大弓,招呼身边的亲随们赶紧冲上去。
片刻后,等徐长青冲到了山上,一看清眼前的模样,眼睛中真的是犹如要喷出火来。
但这种时候人群密集,根本就冲不进去,徐长青扫视一眼,看到不远处有颗小树,如同发了狂的大猿猴,三两下便是冲到了小树边,借助小树的枝丫,猛的窜上去大半人高,张弓搭箭。
“哈哈,卑贱的明狗,都给爷去死吧!”
这时,老真奴越战越勇,周身煞气冲霄,狼牙棒虎虎生风,那威势几如杀神临世。
周围明军儿郎们都是涨了记性,哪怕对这老真奴恨之入骨,却是再不敢直面他的锋锐,只能是被迫的不断退后。
“阿玛威武啊,哈哈哈!”
“哈哈,就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也想来袭咱们穆齐家的营,活腻歪了吗!阿玛,孩儿今天要拿这些明狗子的心肝下酒!”
“主子爷威武啊!!”
“哈哈,这些卑贱的明狗,怎么可能是主子爷的对手……”
老真奴的悍勇让的几个鞑子军心大振,极为猖獗。
尤其是那两个年轻的真奴,在旁边两个蒙古奴才和那汉军旗汉奸的帮助下,一边冲杀一边叫嚣,嚣张的简直不可一世。
老真奴也是颇为得意,不过,他在享受这种杀鸡宰狗般的快感同时,也没有大意,大呼道:“格日勒,萨拖,去,准备把战马收拾利索,今天爷我要……”
“咻!”
这老真奴意气风发的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方向有着一道如黑色雷霆般的物什,直掠向他的咽喉!
老真奴瞳孔陡然一缩,剩下的话直接咽回到肚子里,也来不及理会身前的赵增金、张虎、二狗他们,猛然一侧身,就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狗胆,居然敢偷袭他!
“噗!”
可徐长青这黑色羽箭的力道不仅比他想象的更甚,不论速度和精准性也是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他手中那彪悍的狼牙棒刚刚格挡这边还没有一半,徐长青凛冽的黑色羽箭已经是直接洞穿了他的咽喉。
“扑通!”
他还充满着庞大杀气的尸体,直接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战场局势陡然突变!
“阿玛,阿玛!”
“谁,谁!是哪个混蛋,居然敢偷袭我们?!”
两个真奴也没想到大好局面下居然会发生这种恐怖的事情,原本的兴奋陡然被一脚踹回到了脚底板,眼睛都是血红了,也来不及思虑其他,迅速锁定向徐长青这边。
“咻!”
但这时,徐长青根本没有丝毫感情的另一根黑羽剑,已经是掠出了。
“噗!”
可怜正靠近徐长青这边,那个似乎有着蒙古血统、叫格日勒的真奴,脸上狰狞的怒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开来,黑色羽箭直接洞穿了他的左眼。
“”
格日勒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已然是被黑色羽箭强大的力道带倒在地上,猩红的鲜血与惨白的脑浆迸溅。
“阿玛,阿哥!!!”
那最后一个可能还不满二十岁的真奴萨拖,瞬间便是傻眼了。
怎能想到他威猛的不可一世的阿玛、阿哥,竟然在这短短时间内,甚至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
整个人直接傻傻僵在了当场,手中长长的马槊已经失去了防御。
“噗!”
“唔,啊————”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徐长青又一只黑色羽箭到了,但这次却并没有射这萨拖的要害,而是直接钉在了他的肩头。
萨拖直接被黑色羽箭强大的力道带飞出去,痛苦的翻滚几下后终于是回神,满地打着滚发出杀猪一般的呼号。
这一切只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别说那两个蒙古鞑子和那汉军旗汉奸傻了,就算是一众明军儿郎们也都傻了,一时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都他么的傻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狗杂碎给我拿下了!!!”
眼见大势终于得到了掌控,徐长青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脸色却是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狮子般暴虐咆哮。
“是!”
一众儿郎们这才是回过神来,顿时蜂拥而上,直接将这两个蒙古鞑子和这汉军旗汉奸当成了出气筒。
几分钟后,这三个倒霉鬼已经被剁成了肉酱,萨拖也是被捆成了粽子,带到了徐长青面前。
而这时,无论是赵增金、二狗这些徐长青的亲信家丁,还是张龙、张虎、赵启亮、王洪洋这些后来的辽民青壮,一个个都是垂下了头,犹如霜打的茄子,在徐长青面前没有半分力道。
虽是打了胜仗,可地上摆着的九具儿郎的尸体,再加上三个重伤昏迷,每个人都是没有几分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那种根本无法言说的恐怖沉重。
太傻逼了啊。
太没用了啊!!!!
己方这么多人,却是非但没有干脆利落的拿下这些狗鞑子,反而是……
如果不是大人出手,恐怕今晚上……
众人早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徐长青狂风骤雨的准备,可等了好一会儿,却是发现,想象中的狂风骤雨并没有来。
他们顿时偷偷看向徐长青,却是发现,徐长青的脸色,犹如这深邃的夜一样平静。
片刻,徐长青道:“都他么别傻愣着了,收拾好战场,收拾好这几个战死兄弟的尸体,我们马上离开!”
“……是!”
…………
次日上午,队伍沿着深海区外围的熟悉航线,顺利返回到了猪蹄岛,却是并没有返回鲨鱼岛。
因为就算是徐长青,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这些阵亡兄弟的家人交代啊。
五六十艘竹筏上,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大家小心停靠在猪蹄岛的连绵码头上,依次登岸。
徐长青此时早已经平静下来,并未多说什么,让红叔先带人准备午饭,其他人,就地在码头休整。
徐长青也是坐在了码头边那块他极为熟悉的岩石上,看向远方幽深的大海。
昨夜之战,的确是儿郎们不中用,但,更核心的原因,还是他徐长青没有拎清环境,没有搞明白形势,在战略和决策上都是出现了重大失误!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切肤之痛!
让的徐长青血液中仿似被坠上了无数的千斤大石!
太多的惯性思维了啊!
以为只凭借当下的环境做出精确分析,便是能切合实际,但,事实却是用最惨烈的方式,直接教徐长青再做人……
“呼。”
徐长青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心中虽是苦闷至极,却不得不冷静下来,更仔细的分析这一战的得失结果。
否则,这九个战死儿郎的血不但会白流,之后,恐怕还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此时,徐长青已经全部问清了昨夜的前因后果,几乎是具体到了每一个细节。
坦白说,在战略战术上,徐长青是没有失误的。
不论是选择的时机点,引导大势的掌控力,包括儿郎们的士气,都没有用问题!
但问题却是出在,对形势的分析不够精确,远远低估了满清精锐的真正战斗力!
说到底,徐长青此时虽是有过有满清鞑子交战的经验,但之前在那海边销金窟,剿灭忽图的那一战,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战斗。
因为那只是个销金窟,说白了就是一个慰安妇营地,根本不是鞑子的真正战斗编制,又有个鸟毛的战斗力?
但昨夜这一战,却是切切实实的碰到了满清的满编游骑战斗小队,这是真正的满清精锐啊!
这种满建制的战斗力量,又岂能是当日忽图那种孤立无援可比?
恐怕如果当日忽图带满了战斗编制,那一战的结果,还真不一定就怎么着了。
再一个核心的失败原因,便是那叫穆齐的老真奴真的有点太猛了。
说他能以一敌百,或许稍有夸张,但却绝大差不离。
这种以一敌百,并不是说他的实力真正的可以一个人便是虐杀上百号明军,而是在气势上,经验上,手段上!
这也是昨天儿郎们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如果昨夜值守的不是穆齐这个正白旗的精锐老白甲,就算明军依然会出现伤亡,但恐怕伤亡绝不会像此时这么惨重!
好好的偷袭却是碰到了头经验无比丰富,实力更是绝不弱的老狼,徐长青也真的是有吐血的冲动。
这他么不是运气差的事儿了,这他么是差到了极点啊!
最后一个核心原因,便是徐长青的惯性思维,或者说,明军的装备问题。
看着秦军督标营多是制式佩刀,徐长青也下意识以为,明军这些制式佩刀效用力应该绝不弱。
可真正上了战场,有了这惨痛的经验,徐长青这才明白,这他么绝对是被坑惨了。
或许在正面大战场,这些制式佩刀有一定效果,但,在这种‘特种作战’的小战场中,面对清军那种五八花门的长兵、重兵,真的是鸟毛的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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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还不如一根长些的烧火棍好使!
徐长青这时也是想起来,在白广恩的蓟镇军中,除了白广恩的那些各级军官和家丁们佩刀,其他普通士兵们,都是长矛和长刀了。
白广恩这厮人品或许不咋地,却毕竟是泥汤子里爬出来的枭雄之辈,手上不知道沾满了多少鲜血,自己就算是穿越者,可~,需要跟这种老兵油子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