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俊削挺拔,一袭玄色的衣袍,烫金色的火焰纹案,修长冷傲,眉眼生硬,深邃的黑色瞳孔,平静地望着几个小萝卜头,气势逼人。
凌博站起身,面色微冷,狭长漂亮的桃花眼晃了晃,尽是冷芒。
他就怎么直直站起身,上前两步,隔着中间的一张长桌,冷冷地瞧着对面站立着的凌渊。
尚且稚嫩的嗓音,略带轻讽,“用不着你管。”
凌渊神色未变,浅浅淡淡,平静地瞥了凌博一眼,说道,
“我是你爹。”
凌博冷笑,“那也管不着。”
凌博面色沉冷,“你便是天皇老子,也管不着我们。”
早些时候怎么不管,呵……
现在知道娘亲好了,又来管他们,以便虏获娘亲的芳心,未免太天真了些。
他不认,娘亲是他…们的。
凌义将合上的书本,放到桌面上,眉心微动,抬眼静静地看着凌渊,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凌天有些懵,站在一侧,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凌云还沉浸在娘亲离开的低落情绪里,忽然身体被一双短短的藕臂给抱住。
小凌云愣住,艰难地侧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小萝卜头……
小凌安伸着小短手抱着三哥,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看着那个便宜爹。
其实他跟着娘亲出去的,可是娘亲让他乖乖等着。
他要乖乖听话,可是他爹,看起来不怎么友善……
唉……他其实不想要爹爹,等他长大了,他可以娶娘亲当媳妇,娘亲是他的。
小凌安想着,抬眼便看到爹爹冷漠的表情,伸手抱住三哥,小声地吸气。
凌渊眸色微顿,神色依旧平静,他莫名看懂了几个小崽子的意思,他淡声阐述,“那是我夫人。”
他顿了顿,来回扫了几个小萝卜头几眼,道,“你们若是想要,可以自己去找。”
“那是我们娘亲!”
小凌安听了爹爹的话,第一个不乐意了,奶声奶气反驳。
凌渊微微皱眉,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不是亲的,不算。”
这一句话无疑晴天霹雳,将几个小萝卜头震得愣在原地,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
尤其是凌博,他心头正扎着一根刺,未曾拔出。
他说他要悄悄跟娘亲说一件事,可是当娘亲来问他的时候,他又逃避了……
如若跟娘亲说的话,那便太自私了……
娘亲也有自己的选择啊,凭什么要听他的……
可,这些阴暗的想法时时刻刻缠绕着他。
他不想有其他人分走娘亲,不想娘亲跟他爹在一起,不想娘亲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的这些不想,不情愿,不乐意,在凌渊最后一句话落下来时,彻底被打碎。
他不是娘亲,亲生的,什么也不算!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将他的所有想法打了回去……
他心里难受,委屈、难过、阴暗…种种情绪包裹着他,像一块细细密密的织布,紧紧包裹着他,让他喘不上气。
就如同冷冰冰、汹涌澎湃的海浪,一瞬将他给淹没掉;又如同狂风骤雨、黑云席卷,一瞬让他迷失了方向……
为何……他不是娘亲亲生的……
凌博胸口闷疼,剧烈地上下起伏,有什么东西要满到爆出来,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他后退了两步,瞥开眼,眼眶红了一圈,长卷的眼睑,遮掩了眸底汹涌复杂的情绪。
小凌安当场红着眼睛,眼泪啪嗒直直往下掉,小嘴一瘪,呜呜地哭了出来。
呜呜呜……他爹说得对,娘亲不是亲的,娘亲会不要他们……
小凌云被小五抱着,小五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直掉。小凌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睛也红红的,又强忍着,不肯哭。
凌天直接傻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再加上宁夏又给他们承诺过不会离开、不会抛弃他们,所以他未曾想过这些。
本就敏感脆弱的小家伙,被他爹直接戳破了最后一层防线后,一个个红着眼睛,难受、伤心、委屈、不知所措……
凌天听着小五呜咽的哭声,鼻尖忽然一酸,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娘亲是他的,可是他不是娘亲亲生的,他只是个野孩子,爹不疼、没有娘……
“那又如何?”
凌义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情绪隐忍,冷冷辩驳。
不是亲的又如何,娘亲还是在意、疼爱他们的,不像他,半路闯入之人!
“我若没记错,你与娘亲未真正拜过堂,当初纳娘亲为侧室,你也是百般不乐意。连个正妻位都不肯给娘亲,你…也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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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几个字,凌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淡的声音里,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字字句句反驳着。
他爹都五个孩子了,还纳了百八十个妾,这般男子,真要不得。
“且你纳妾无数,招蜂引蝶,左右逢源,如何配得上娘亲。”
凌义的话可谓犀利,句句穿心。
凌渊听得一愣一愣的。
前边拜堂成亲那一块确实……
那会儿他娘本想让他迎娶她为正妻的,他自然是不乐意,可他当时的心不在这一块,他娘又用身体,又用长辈身份来压他,他没理会。
之后,他娘又考虑到皇城的正处于风口浪尖,而他又是浪尖口,若是真娶了她为正妻,只怕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全都引到了她身上。
他娘不愿让她顶着这些压力,便想着先纳她为侧室后,再慢慢将她扶正,只是这一切都未来得及实施,他娘病逝了……
他堂堂正正、第一次娶亲的,也只有她一人,怎么就成了他儿子口中,那个朝三暮四、左右逢源的家伙了?
就在父子六人互相伤害、互相捅刀子的时候,
宁夏已经在院外,干净利落地处理了,院子里村民的纠葛。
“啪——”
宁夏站在院中,单手拍在那张竹桌上,一声响落下,那张竹桌应声而裂,碎成两半,砸落在地面。
院子里,妇人们要么抹泪哭,要么相互指责,婆婆指责儿媳,儿媳埋怨孩子……
院子里充斥着浓重的怨气,仿佛雾气般在氤氲笼罩,时间愈久,这郁气愈强烈。
一声突兀的声响,打断了他们,她们抬头侧脸看了过来。
便看到是这院子里的主人。
宁夏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冷眼扫了一圈院子,头凸凸的疼。
院子里乱糟糟的,还有几个顽皮的小孩围在井边,摇着把手,水哗啦啦地流,白芷在一旁阻止,焦急的声音被小孩的嬉笑、吵闹声掩盖。
她用来泡纸张的大盆、大缸,被撒了一堆的石子、沙子,晾衣服的竹竿,也被推倒在地上……
总之,场面一片混乱。
“我见你们精神气挺足的,也不需要休息了。”宁夏面无表情地说道。
往一侧走去,随手捡起一根被扔在地上的长竹竿,缓步走了过来,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她扬了扬手中的竹竿。
“是我送你们出去,还是自个出去?”
还在争吵中的妇人讪讪闭上了嘴巴,看着宁夏面色不善,又单手拍碎桌子的彪悍模样,一时不敢吭声。
场面一度安静,大家伙面面相觑,表情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