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刃在黑暗中划出苍白而缭乱的弧线,在场的盗贼包括首领在内全部在瞬间倒地,他身上的邪眼也被震得粉碎。
“得救了吗……”
惊魂未定的艾琳小声呢喃道,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说出这种话,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她还从来没有扮演过弱者的角色,她在精神上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小鬼啊,你还是太嫩了。”
一道白光闪过,强尼叼着棒棒糖若无其事地站在了艾琳身旁。
“强尼,你就是跑出来说风凉话的吗”
偏偏在这个时候看到强尼,艾琳感觉气不打一处来,非常不悦地回应道。
“其实我一开始可以提醒你的,不过你得自己长长记性,所以这次我就没提示你。”
强尼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她的态度让艾琳更加恼火,不过艾琳还是很理智的,强尼这让人讨厌的话语倒也让她从刚才的失神中缓了过来。
“诶呦,您老的格局还真大啊。”
艾琳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用调侃的口吻对强尼说道。
“可不是吗,我的格局可比你胸前那对玩意儿大多了。”
强尼非常不正经地回应道,艾琳现在根本没心情理会她这低俗的玩笑,背过头去不再看她。
当然,艾琳也知道强尼说得有道理,这次要不是有人救场,自己可就惨了,必须从这次战斗中吸取教训才行。
“话说回来……”
艾琳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来,与此同时,黑暗中的身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艾琳也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那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女人,她的五官精致动人,但面色苍白如月,双目猩红如血,她的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和老练,眼神亦如冰雪般淡漠,暗红色的短发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鬼魅异常,仿佛浸染了无数的鲜血。
她有着傲然挺拔的身姿,腰部又极纤细,身材堪称魔鬼,薄而紧致的修女服完美地勾勒出她诱人的身段,但没有人敢对她的身体产生任何妄想,她通身笼罩着鲜血与死亡的气息,整个人仿佛就是一柄黑夜中的利刃。
女子的手中是一把长枪,华丽的暗金色花纹妆点着玄黑色的枪刃,迸射出寒光的枪尖浸染着月光。
看着眼前的女子,艾琳立刻认出了她的身份,她正是西风教会的修女,黑夜中的断罪人,游戏中的主要角色之一,罗莎莉亚。
“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罗莎莉亚平静地等待着艾琳的目光将自己打量了一遍,终于开口道。
“那个,我试试……”
艾琳本想先开口道个谢,这真的非常有必要,罗莎莉亚可是将她从战败CG的结局中拯救了出来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她才好,但罗莎莉亚突然这么说,艾琳便赶忙听话地回应道。
随后,艾琳尝试移动无力的身体,在几次踉跄之后,还真就勉勉强强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去,真站起来了。”
罗莎莉亚的神色竟有些许的惊讶。
“这东西普通人只要吸入一点就会昏迷不醒,你吸了那么多,不仅没有昏倒,竟然这么快就能站起来了,还真是出人意料。”
“啊原来站不起来才是正常的吗……”
艾琳有些懵懵地摸了摸脑袋。
其实她本来都没打算起来,但既然罗莎莉亚都这么说了,她总得争气一点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结果就站起来了。
“应该说,不愧是南茜大姐的女儿吗……”
罗莎莉亚抵住下巴,仔细地打量了艾琳一番。
“啊对了!罗莎莉亚小姐,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艾琳的脑中又浮现出那些男人贪婪而邪恶的表情,联想到如果罗莎莉亚没有及时出现就会发生的可怕场景,不由地心头一紧,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这次她道谢的态度也相当诚恳,差点没给罗莎莉亚磕个头。
“没什么,毕竟,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你应该对付的敌人。”
罗莎莉亚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烟,不紧不慢地将火点上,随后接着说道:
“但即便如此,你与他们的对战中依然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你也并不是没有足够的智慧,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使用这样的战斗方式,他们利用的也正是你的正义,善良,单纯和对实力的自信。”
在艾琳原本的记忆中,罗莎莉亚除了嗜烟嗜酒,行踪不定,做事漫不经心以外,她还是个不与他人交谈,言语刻薄冷淡的人。
然而,此时的罗莎莉亚的口吻却像长者与导师一样意味深长,这还是到目前为止艾琳听罗莎莉亚讲过最长的话。
“不过,我并不会称赞你的见义勇为,新人骑士。
罗莎莉亚话锋一转,语言突然变得严酷起来,还有些许训斥的意味。
“你明明没有进入过黑夜却偏要与夜行动物战斗,你知道失败的代价是什么吗。”
“对不起,罗莎莉亚小姐。”
这一回,艾琳选择了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
“总之,不要再踏足这个领域了,做你光鲜亮丽人人爱戴的骑士就好。”
罗莎莉亚也没再多说什么,抛下一句话准备转身离去。
“请等一下,罗莎莉亚小姐。”
就在这时,艾琳突然开口道,罗莎莉亚也转过了身。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想进入黑夜。”
艾琳的目光看向了罗莎莉亚,看到她灼热的视线,罗莎莉亚的眼中也闪过一道光亮。
“这是到目前为止我打得最憋屈的一仗,也是记忆最深刻的一仗,我从来没有体验过那样的无力和绝望,我也因此明白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战斗方式。”
说到这儿,艾琳攥紧了双手。
“其实,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也看到了……”
听艾琳这么说,罗莎莉亚不由得一惊,因为当时即便是她也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当然了,因为艾琳使用了眼睛的望远和透视功能,她本人就在家里。
“那个愚人众为了完成使命,可以那么果断地放弃生命,这些盗贼为了赢得胜利也用尽了各种手段,再想到原来我在就生活在愚人众的监视之下,老爸老妈更是那样,估计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吧……说真的,这两天我一直有点缓不过来。”
说到这儿,艾琳的神色暗淡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并不熟识的罗莎莉亚倾诉这些情感,而罗莎莉亚也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好烦啊,是真的烦,可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是吗。”
艾琳的眼神由迷茫和畏惧转为了坚定,其实说到底她的灵魂只是个普通人,转生前的生活也远没有这么复杂,虽然那里的社会其实比这里的生活还要复杂太多,但还处于学生阶段的自己并不需要面对完整的社会。
而这里不同,现在的艾琳身为雪花骑士,也是作为赫尔曼与南茜的女儿,她已经和多方势力产生了无法断裂的联系,此时又有多少眼睛在注视着她她不知道,和各种各样的对手战斗也已经是无法逃避的命运,既然如此,她就必须让自己更加成熟。
“你说得对,罗莎莉亚小姐,夜间的执刑不是我的职责,但不我能让自己在面对这样的亡命之徒时没有应对的能力,更何况,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无论白天也好黑夜也好,或者身处任何环境,我都应该有能力保护她们才行!”
青蓝色的眼睛迸射出光芒,隐藏着的左眼也在发丝之间熠熠闪光,罗莎莉亚似乎发现了某种有意思的东西似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兴致。
“罗莎莉亚小姐,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想进入黑夜,那种生活我连想都不敢想,所以我真的非常佩服罗莎莉亚小姐,不过,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是想在阳光下生活的更加从容,黑暗中的东西我不想触及,但不代表我怕他们,这就是我想达到的境界。”
罗莎莉亚对于艾琳的回答非常意外,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的觉悟。
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世和特殊的工作性质,罗莎莉亚不打算能让旁人理解,她也不需要理解,那些教会的修士与蒙德的居民在她看来都是善良而单纯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没有必要去接触和了解罗莎莉亚,她不见天日的黑色工作,也正是为了蒙德民众的一方太平。
“像这种幸福无趣之城,总得有做脏活的人吧。”
罗莎莉亚如是说,也正是这样一座在她口中被形容为幸福而无趣的城市,让一生漂泊的罗莎莉亚选择驻足于此。
在这里,罗莎莉亚认识了自己的前辈,温柔体贴,却又杀伐果断的修女南茜,在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蒙德夜间的执刑者,南茜也引导了她走向了如今的道路。
还有芭芭拉,那个单纯至极,善良至极的少女,她能给每一个人带来光和热,甚至不厌其烦地试图接近罗莎莉亚,希望与她好好相处,即便每一次回应她的都是最冷淡最无礼,芭芭拉却仍旧在坚持,直至现在。
除了南茜以外,她大概是唯一一个主动与罗莎莉亚说过话的修女吧,这个傻孩子,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夜行动物是不需要光的。
艾琳也是生长在阳光中的孩子,但是因为她母亲的身份,罗莎莉亚在必要时有了接近她的理由,不过,现在看来,让罗莎莉亚主动接近她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南茜的女儿。
明明在不久之前,艾琳在罗莎莉亚眼中还只是个与同龄人心智无异的天真少女,对骑士团懵懂的憧憬,对剑束不切实际的幻象,对父亲的嫌弃和不理解,会耍脾气,而且头脑简答,做事也大大咧咧的……
然而,艾琳却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到了惊人的地步:
她觉醒了神之眼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了实力,心智也快速成熟能够独当一面,遇事能够做出冷静的判断,替骑士团解决重大案件,能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虽然偶尔也会有些不正经,但毫无疑问她已经是一位非常可靠的骑士了。
罗莎莉亚不知道艾琳经历了什么,也许人的成长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吧,而现在她已经可以冷静地看待隐藏在阴暗面的阴谋,即便在遭遇了那种情况后,还能如此冷静,要是换作其他女孩,肯定是又哭又闹,不省人事了,不得不说,艾琳的心智早已远超同龄人,甚至比很多成年人还要可靠。
想到这儿,罗莎莉亚的神情出现了非常微笑的变化,随后,她抬头看了看天。此时的流星雨已经停歇,万顷天光消散之后,留下的是纯净的夜空,那梦幻般的纯净甚至有些不真实。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那好,闲聊到此结束,该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