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玩具

“你说什么!你不想回去!你疯了吗!”

萨姆的回答让一向冷静的贾巴尔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抓着萨姆的双肩摇晃起来。

萨姆把头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地面，他显然不敢看向贾巴尔的眼睛，但是，他的声音却很坚决。

“贾巴尔前辈，我没有疯，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这儿。”

萨姆的视线落在了下面空无一物的肩膀上，贾巴尔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前辈，你看看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我不能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我有自己家庭，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我允许自己成为家庭的累赘，所以我必须要得到愚人众的帮助。”

“那也不能找愚人众啊，他们已经能够控制你的思维了，你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连人都算不上，就是个实验工具!用完就会丢掉，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贾巴尔感到非常难以置信，在他的印象中，萨姆是一个具有敏锐判断力的年轻人，然而，现在的他跟神志不清没两样。

“我当然知道，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难道还有什么可以谈条件的资本吗哪怕只剩下一点可能性，我也要试试，如果我的性命交付在这里了，至少不会再给艾芙琳添麻烦了……”

“草（一种植物）!”

贾巴尔怒火中烧，抬起手对着萨姆的腰腹就是一拳，萨姆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神情非常痛苦。

在一旁的诺艾尔和安柏实在看不下了，想要阻止贾巴尔，却被艾琳拦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她们安静地看着。

随后，贾巴尔揪住萨姆的领口将他抬起来，双目圆睁地盯着他。

“你这个臭小子!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战场负伤不算什么本事，你能接受没有膀子的自己，才算真的本事!你保护队友的时候不是很英勇吗，那你现在倒是接着勇啊!你的老婆孩子都在等你，你却在这里给愚人众当白鼠，你怎么想的!对于愚人众来说，你死了啥也不是，但对于你的家庭来说，你要是死了，这个家就散了!你明白吗!”

贾巴尔字字紧逼，让萨姆根本插不上话，当然，他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闪躲着视线。

“看着我!”

贾巴尔将萨姆的头按住，逼迫他看向自己，他的视线就这样被贾巴尔咬住了。

“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明明自己没本事，在老婆孩子面前还装冷静装乐观，你装给谁看啊!背地里哭着喊着差点没自闭，真幼稚!你是个有老婆的人，心里有话都不跟她讲，还有谁会听你讲!愚人众吗!”

贾巴尔说道这里时，这个战士出身的男子已经湿润了眼眶，随后，贾巴尔按住萨姆的头，让他看向了自己的双腿。

“你看看我，又好到哪里去!但我不像你，我不会装坚强，我TM腿都没了，我还能笑得出来吗!那我就不笑!他们笑我，骂我，揍我，看我现在没有腿，把之前的帐全部拿出来算，我能笑得出来!我现在的生活已经烂到透了，我没有成家，也没有牵挂，我比你更有理由接受改造，我也想找副腿安上去，踹死那帮混蛋!但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贾巴尔的声音越来越咬牙切齿，吐沫星子也飞了出来，他又拽着萨姆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目光如疯狂的野兽般撕咬着萨姆的视线。

“对，我的生活烂透了，我讨厌现在的生活，但我从来没有认为这日子不能过了!选择把腿留在战场上的是我自己，把生活变成现在这样的是我自己，所以我认!”

萨姆已经泣不成声，艾琳她们也不由地俯下身子，蕴含着敬佩的目光看向了贾巴尔。

“萨姆，你跟我不一样，是个幸运的人，只要你开口，会有很多人愿意做你的手臂，而我不同，没有人会做我的双腿。”

说到这儿，贾巴尔的神色暗淡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漠然，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前辈，我想明白了……”

萨姆颤抖着说道。

“前辈承受的痛苦，比我多太多了，可前辈依然在坚强地活着，我又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

随后，萨姆看向了艾琳她们。

“对不起，各位同僚，你们费这么大劲来救我，我却在这里说丧气话，实在对不起，作为一个大男人，让姑娘们看笑话了……”

说完，萨姆用膝盖抵住地面直起身子，对贾巴尔说道。

“前辈，我来背你吧，我们一起出去。”

“哼，这还差不多。”

贾巴尔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又用那种听起来有些讨厌的语气说话了，不过，在场的人都不觉得火大，反而高兴地笑了起来。

贾巴尔也没有推脱，立刻趴到了萨姆的背上。

前辈，以后，我们一起去酒馆吧。”

“好啊，我顺便可以帮你灌酒，不过，我的轮椅丢了，还得攒钱买个新的。”

“没事，艾芙琳的木工很好，我跟铁匠瓦格纳的关系也很不错，我让艾芙琳亲自给你做一副，用托瓦格纳手里的好钢做轮子，前辈坐上去能舒服些，也没必要再花钱了，在轮椅做好之前，我可以背着你去酒吧。”

“嗯，你小子还是挺有心的。”

“前辈，我可以做你的腿，你愿意做我的手吗”

“……呵，行啊。”

“哈哈，男人这种生物啊，有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艾琳欣慰的点了点头。

男人的友情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明明之前还是大吼大叫的，突然两人就好了，没什么是吼一嗓子，扇一巴掌或是给对方一拳解决不了。

“实验体114514号，你在想什么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找不到具体的声源，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显然是电子合成因，似乎是用传声装置发出来的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萨姆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一时间僵住了。

不过同时，他的理智快速做出了反应，用眼神紧张地暗示艾琳，艾琳马上会意，立刻跑上前将贾巴尔从萨姆的身上移下来，让诺艾尔送到远处安置。

“哦，很警觉吗，你大概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吧，实验题114514号。”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他似乎根本不着急，一直等到贾巴尔被安置完毕，才接着说道:

“当你们进入这个设施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至东国的财产了，只有我能决定你们的生死。”

萨姆仍旧僵在原地，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但是，刚才有一个瞬间，你是不是产生了想要离开这儿的想法呀～”

“那你倒是跟我说啊，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能踏出这道门呢”

“罢了，我也知道你急着和家人团聚，去就好了，毕竟，我也不是个不懂人情事故的人啊。”

话音刚落，萨姆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全身的血管都被撑了起来，仿佛随时可以破体而出，短暂的哀嚎之后，萨姆两眼翻白没了知觉。

随后，地面上传来一阵躁动，被斩落的机械义肢自己动了起来，一齐向萨姆的身上涌去，开始交错变换，顷刻间覆盖了他的全身。

躁动地的热浪喷涌而出，裹挟着浓密的烟雾顿时席卷了四周，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浓烟驱散，萨姆已经被钢铁盔甲所覆盖，猩红的光线如赤焰奔骤而来，伴随着浓烈的杀意。

“你看，这办法不错吧，先把你杀了，再让你的尸体穿着这副盔甲杀死你的家人，这样的话，你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能团聚了呢，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