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舸,你叫点兄弟跟着他,别让他做傻事。”陈义平吩咐道。
刘舸应道,然后也走出了雅间。
陈擒虎走到钟亦身边,拉着他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钟亦,我哥陈冲他确实有点太暴躁了。特别是提到‘二哥’的时候。”
钟亦摸了把腰,看到没出血就放心了。
他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于是说:“唉,你哥他妈的是不是基因战士啊,怎么比宋福的力气还大。”
“这他没打过基因药剂,只是天生力气大。他还曾经打趴过落霞拳场的重量级拳王,那家伙是f级基因战士。”
钟亦无语了。看来上天确实是会眷顾一部分人的,只不过眷顾的时候还会捎带着给个“病”平衡一下。
要是陈冲脑子清楚一点,再注射个f级基因药剂,这战斗力和霞社开战不是乱杀?或者说他觉醒个灵性力量,不就是本体毫无弱点的拘灵师了?
但这明显不可能的事,怎么想都没有用。
钟亦平复了下心情,看向陈义平。
“陈叔叔,你曾和我父亲亲如兄弟,听说,也暗中保护了我们一家许多年。贺一川要杀你们,那不管他有没有把我排除在外,我都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陈擒虎听了,看钟亦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意外,他问:“钟亦,你今天明明差点就被贺一川枪杀了,你不怕吗?”
对于这个问题,钟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我也是在近距离面对仇人时,才第一次发现,我能把生死置之度外。况且,贺一川身上绝对有没说出的秘密,那大概率和我父母的死有关,我一定会咬死这条线索。”
钟亦说完后,静静地看着陈义平和陈擒虎。他已经宣布了自己的立场,只待一个答案。
最终,陈义平起身道:“小虎,你告诉钟亦吧。我老了,回忆不起从前了”
夜深人静。钟亦一个人坐在飞驰的城市快线上。时不时,会下意识地去摸肋下。
他的外套下藏着一个枪套和一把手枪,里面有六发子弹。
陈擒虎把他随身携带的枪给了钟亦防身,说霞社的人知道钟亦的住址,回去路上千万小心。并且,还教了钟亦简单的枪支使用方法。
钟亦虽是拘灵师,但也不排斥使用枪械。毕竟在一定距离外,‘本灵术’没有子弹来得快。
这时,雪莉从钟亦的裤腰带里钻了出来。
“亦哥哥,你一天的情绪都好低气压啊,我吸到的灵性力量都有股异味。”
钟亦捏了捏雪莉富有弹性的小脸颊,嘲笑道:“你不会刚醒吧?一天都睡过去了。”
雪莉小脸一红,气鼓鼓地道:“怎么了嘛,人家正在‘长身体’啦。”
“哦,原来你有‘身体’啊。”钟亦戳破了雪莉的痛处。
雪莉呼吸一滞,钟亦本以为她又要大哭大闹了,谁想到雪莉竟然一本正经地说。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过监狱里的其他‘游魂’说,到达一定等级的拘灵师,是可以举行‘复苏仪式’的。‘复苏仪式’能帮助像我这样残缺的游魂,修复灵体和寻回记忆。”
钟亦一愣,立马用意念呼唤阿瑞奇。
“阿瑞奇。”
“别烦我,你是怎么无视我的,忘了?”阿瑞奇拒绝道。
钟亦心想,这阿瑞奇,怎么说话开始和雪莉越来越来像了?
就离谱!
但是钟亦自知理亏,为了照顾阿瑞奇的情绪,还是说了一堆好话。
他说完了之后才发现,周围的乘客有几个在悄悄看自己。
坐在钟亦旁边的一个大婶和蔼地看着钟亦,说:“小伙子,和谁说话呢?”
钟亦心想,完了,难道我刚刚太急了,全用嘴说出来了?
“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自个儿排练怎么哄女朋友呢?”大婶问。
“???”
钟亦干笑道:“没,没有,和同学闹矛盾了。男生。”
“哦,小伙子你挺成熟啊。我儿子和他同班男生闹别扭了,从来不道歉的啦。”
“啊这”
“叮咚——列车已到站,天堂北路站。”
关键时刻,列车的语音播报救了自己,钟亦连忙下车,摆脱了刚刚那个尴尬之地。
“阿瑞奇,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听你的忠告。今晚我们要去天堂路21号,我需要你的帮助。”钟亦认真地道。
钟亦恳切的语气让阿瑞奇最后松了口。但阿瑞奇仍然不客气地道:“这世上,敢不听我话的,你还是头一个。”
钟亦尴尬地道:“也许有呢,只是你缺了这部分记忆。”
“你”
雪莉打岔道:“求你俩别吵了,阿瑞奇你和他吵完,我吵什么?”
钟亦、阿瑞奇:“???”
钟亦走出列车站,循着手机定位,往目的地走去。
这条街地处下城区、南区黑街,周遭的环境破败不堪,没有一点和东区黑街相似的地方。
街道两侧是老旧的笼屋,一幢房子里塞了上百户人家。排水和垃圾处理近乎没有,潮湿与腐烂的臭味充斥着错综复杂的小巷。
斑驳的墙上到处横着外露的电线,从墙头到墙角贴满了违法器官买卖的广告。钟亦在前行的路上偶尔看到几个奔跑的小孩,他们转过头来时,眼睛竟然是义眼。
钟亦小时候有帮父亲的义体诊所帮过工,也听父亲说起来,地下盛行的一些违法勾当。
有些社团,会把儿童和年轻的男女当作目标,在夜里潜入他们家中,趁其熟睡盗走他们身上的器官;肾脏、心脏、眼睛,都是值钱的器官;最后把人往冰水里一丢,任其自生自灭。
还有的父母,因为家庭困难,会把孩子的器官卖掉,让其换上便宜的义眼、仿生肾、仿生心脏。而那些中介医生给换的义体,都是最粗制滥造的产品。
钟亦父亲的义体诊所,就接过很多这种义体植入和劣质义体更换的活儿。而那些能活着走到义体诊所的顾客还算是幸运的。更大一部分的人,来不及植入义体就失血过多死了。或者没钱更换劣质的义体,只能任破损的义眼、仿生器官挂在身上。
时隔7年,当钟亦再次看到了眼睛是义眼的小孩,埋藏在脑海深处的一些记忆接连涌出,也刷新了他对黑街的认知。
黑街,不只有经营合法生意的巨型社团和供人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还有那些被压榨得失去了活着的尊严的人,那些生活贫苦、朝不保夕的人,以及随意践踏这些可怜人的犯罪分子。
这些身处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被城市表面的浮华完全掩盖掉的人,其实才是绝大部分黑街人的真实写照。
按照手机地图,钟亦的前方就是天堂路的尽头,但钟亦走完了才发现,天堂路只有1到20的门牌号。
再往前就是一个拐角,然后就到了另一条路。
天堂路21号,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