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接通电话,听刘舸道。
“钟亦你在哪?社长在云岚酒吧,我现在去接你过来。”
“我在云極拳场。”钟亦说。
“好,五分钟后见。”
电话挂断后,钟亦走到宋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养病吧,用得上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好,好”宋福连忙道。
待到宋福离开后,钟亦和那名拿来左轮枪的工作人员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钟亦把一卷钞票递到了工作人员手里,说:“谁也不要告诉,包括陈氏家族的人。”
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他打开左轮的弹匣,把里面的五发子弹全都倒了出来,确定没人看见后,自己偷偷藏好。
这些全都是受潮而失效的子弹,从始至终就发射不出去。而这一切,都是钟亦对他的单独吩咐——在宋福崩溃低头的那段时间。
钟亦则站在原地,心中默念道:“陈冲,你给我挖的坑,我填上了。”
钟亦并不会杀宋福。但既然宋福这个“皮球”是别人踢回来给他的,那他有什么理由不借此表演一番呢。
至于宋福到底能派上什么作用,钟亦心里已经有数了。
十分钟后,云岚酒吧的雅间内。
刘舸领着钟亦推门而入。钟亦扫了一眼屋内,发现除了陈雯姑妈,陈家的其他三人都到场了。
陈擒虎给钟亦倒了一杯威士忌,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酒杯推到了钟亦面前。
陈冲则抽着烟,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钟亦。
“钟亦,你坐下说吧。你今天是怎么见到贺一川的。”陈义平平静地道。
钟亦坐下来,对侍者说:“去给我拿杯柠檬水。”
侍者点头离开后,钟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手帕。手帕摊开,里面翻滚出四枚刻了名字的子弹。
陈义平、陈冲、陈擒虎三人瞳孔乍缩,陈义平拿起一颗子弹,那子弹上正刻着他的名字。
“贺一川给你的?”陈义平问。
钟亦回想起中午的事,努力让自己的心跳缓和下来。他慢慢说道:“今天中午,我和一个监狱里认识的朋友见面。恰好,我朋友约了一个客人见面。我们就一起去了富野银座的一家餐厅。”
“到了那个地方,我才发现,我朋友的客人是姜曙光警监。而恰好姜曙光警监也有一个客人,所以那个人也来了——他就是贺一川。”
陈冲和陈擒虎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这安排都实在是太巧了,听得就像编的。
钟亦道:“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的那个朋友是警司,和姜曙光警监聊得是和‘缉拿通明市东郊监狱越狱犯’相关的事。至于姜曙光警监和贺一川的关系,我也非常震惊。”
陈义平道:“我们社团做大了的,或多或少都在巡察局里有熟人。但你说的那个姜曙光警监,他是现任通明市本级巡察局局长,是地方一把手。而我们平常联系的是姜曙光的副手,实际上他的副手才是管实事最多的人。”
陈冲毛躁地道:“我他妈可不想听你们聊这些,说,贺一川把这子弹给你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都有谁在场!”
陈擒虎微微皱眉:“大哥我们不是在审讯钟亦。”
钟亦摆了摆手,示意陈擒虎自己无所谓,继续道:“当时只有我和贺一川在场。贺一川中途离席,我追了上去。在洗手间里,他拿枪顶着我的太阳穴。就像这样,勒住我的脖子。”
钟亦扯开了衣领,露出贺一川活活勒出的红痕。
“我质问他我父亲的死,但没有得到答案。然后,他递给我这四枚子弹,说‘陈义平的想法他都知道’,他要开战,杀光陈家所有人,为他女儿报仇。”
陈冲听了登时大怒,站起来一跺脚就把茶几踩成了两截!玻璃的酒杯摔得粉碎,刻字的子弹也都滚到了地上。
钟亦都看呆了,不过碍于屋子里沉重的气氛,并没有表现出来。
陈冲大吼道:“去他妈的为女儿报仇!明明是他们先害死了陈容庸!开战?开战是吧!老子早就想一枪把‘贺狗’的脑浆崩出来了!”
雅间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凝重,陈冲发疯,陈义平和陈擒虎都没有久久没有说话。
钟亦知道自己这时候插话不好,但他还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想现在就得到解答。
“陈叔叔,告诉我吧。云社和霞社以前都发生了什么?我以前只知道云社和霞社的矛盾和生意相关,再就是和我父亲的死相关。我从没听说过,云社和霞社之间还有家族世仇。”
没等陈义平说话,陈冲突然瞪着钟亦,并冲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领!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陈冲像头饿虎,凶狠得仿佛要把钟亦撕了一般。
但钟亦没有闪躲陈冲的目光,他也死死盯着陈冲,并紧握陈冲抓他衣领的手,试图抗衡他的怪力。
“陈冲,你又用了‘兴奋型芯片’是吧?”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陈冲,陈冲突然把钟亦举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将钟亦投掷出去!钟亦双脚悬空毫无抵抗之力,直接被陈冲砸在墙上,掉下来把花盆都砸成了碎片。
“大哥,你疯了!钟亦是自己人!”
陈擒虎惊呆了,忙冲到陈冲面前,竭力钳制住陈冲的胳膊,不让陈冲再对钟亦动手。
他一边控制着陈冲一边大喊:“钟亦,你快走吧!”
钟亦从一片狼藉中缓缓站了起来。他也生气了,回瞪陈冲,道:“我不走!而且我声明,我现在非常的理智!”
“你装你妈的理智!你以为你自己是谁!”陈冲疯了似的吼道。
“够了!”陈义平突然喝道。他的话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就像是“圣旨”,连暴躁得濒临失控的陈冲都缓缓地停止了挣扎。
“大哥,你冷静点吧。”陈擒虎也安抚道。
陈冲哼了一声,然后他推开陈擒虎,在一地茶几碎屑中抓走了那颗刻有他自己名字的子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