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老徐猛烈地咳嗽几声,随后怒戳钟亦的侧腹几下。
“你这小混球,存心气我是不是?”
“怎么可能,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是这种人么?”
“你可太是了!”
钟亦:“…”
钟亦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说道:“唉,不闹啦。这7年来受您照顾不少,走之前我肯定要来跟您道个别不是?老徐,你有什么心愿,不犯法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我出去之后帮你完成。”
老徐翻电子书的手忽然停住,随后他故作轻松地道:
“我都已经在这海底监狱‘恶魔塔’里待了30年了,早就与外面的世界脱轨了。半年前申请假释又没通过,算了,都毁灭吧。没什么心愿了。”
“呜呜,老徐,你能别黯然神伤了么,我看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徐听了一抬头,结果钟亦脸上哪儿有半点悲伤,嘴角上扬得都快到耳根子去了。
“你特么的,就知道不该跟年轻人谈感情!”老徐愤愤道。
“行了行了,我逗你的。你晚上好好想想,明天早上我找你的时候,和我说。”钟亦这次正色道。
老徐也知道钟亦是故意捉弄自己,好让自己心情好过一些。这孩子的把戏他都习惯了,但总归还是会有些感动。
“对了,你光问我,你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你今年是不是18岁,有打算找个学上吗?”老徐关心地问。
“上学?我连父母都没有,谁给我交学费?唉,我就是个苦命的娃,待在监狱里还有书看,有活儿干,出去了之后指不定蹲哪个贫民窟里和流浪猫抢吃的呢……”
“哦对了,还有狱警大哥每次跟我叮嘱的‘谨防灵性失控’,出去之后,连‘灵性抑制药’都得自己挣钱买。我看我还是摆烂了算了。”
钟亦仰头靠在书架上,伸了个懒腰,一副放弃思考的模样。老徐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和钟亦比起来,起码还没走到头,还可以再苟苟。
这时,阅读大厅的东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放开我!我要见你们的典狱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阿瓦隆财团的掌门人’顾淳博的侄子!不是你们这群下城人可以随便抓的!”
钟亦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探头一看,原来那个被狱警压制着、大声叫喊的人,就是刚刚那位被海鬼鱼吓尿了的平头青年。
“哦?原来这新来的这么有背景,那他是不是马上就能被保释走了啊?”钟亦问老徐。
“得了吧,顾淳博有8个兄弟,十几个侄子,大半都是纨绔,少了一个他根本不在乎。况且这可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典狱长’直辖的‘恶魔塔’监狱。顾淳博本人来都得看‘典狱长’的脸色。”老徐斜眼看了一眼那财团子弟,戏谑地道。
“哦,老徐你懂得好多啊,那你见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典狱长’没有。”钟亦道。
“切。你要想见,等你明天出狱办手续的时候自然会见到他。”老徐没好气地道,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不远处,那位大声叫嚣的财团子弟已经被强壮的狱警压制在了地上。
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并没有让他如愿见到那位“恶魔塔”的“典狱长”,反而是了喊多了嗓子哑了,干在那淌口水,滑稽得引围观的囚犯发笑。
“你们这群杂种,竟敢嘲笑本少爷!等本少爷出去了,你们都得……”
“呵呵,你能先出去再说。”狱警一手刀打晕了财团子弟,然后对另一个闻讯赶来的狱警说,“搭把手,把这家伙抬到禁闭室去。”
“真的?我赌100联邦币,他撑不到明天早上。”
“对c级犯人不用留情。”
“也对。”
两名强壮的狱警抓起这财团子弟的手脚就往禁闭室走,抬他就跟抬四肢被绑在木棍上的家猪一样。
一番闹剧过后,阅读大厅的上方响起了电子狱警的广播声。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所有囚犯务必在5分钟内回到自己的囚室前等待点名,违者罚三天禁闭。”
老徐听了立马放下手里的电子书,对钟亦说:“我房间离得远,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钟亦慢慢悠悠地走到自己所在层的囚室前,等待狱警大哥陆陆续续点完这一层的名,然后走进囚室,听牢门嘎吱合拢。
狱警大哥走之前,用警棍敲了敲钟亦牢门的栏杆,警告道:“小混球,明天你就出狱了,今晚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钟亦给狱警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躺在硬板床上闭目准备睡觉。
在这与世隔绝的海底监狱“恶魔塔”,这里的囚犯都有一个特征,他们觉醒了所谓的“灵性力量”,能看到逝者的“灵魂”,感知到某些不存在的事物和声音。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无比折磨的“病”,甚至会促使他们犯罪,且永远没办法根治,熬不过就疯了。
而就算他们熬过刑期、回归社会,也是一颗颗不知何时就会引爆的炸弹。所以,这些囚犯就被剥夺了大部分人权,被扔在这海底监狱自生自灭。
钟亦从11岁开始被关这里,关了7年。他见惯了那些夜里哭嚎、第二天就疯了的人,自己却始终能保持清醒如明镜。
虽然旁人觉得钟亦疯疯癫癫,行为浮夸像个欠扁的小混球,但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对抗“疯狂”的方式。
也许是他生性如此,也许是从含冤入狱的那一刻起,他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就变了。
随着牢门外的大厅灯熄灭,世界瞬间变得黑暗下来。监牢外,又有不知哪个新来的家伙在低声啜泣。
这时,在钟亦床头的阴影里,一缕缕雾状的游丝悄然凝结,逐渐形成一个少女的“头颅”。
她是死囚的灵魂,也是钟亦的“室友”。
钟亦伸手,像抚摸关系亲密的女孩子般,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只不过他的手一触碰到对方,就穿了过去。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