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城挂断电话,径直离开了见面会现场,连一句让柯娆多看好简漾的话都来不及交代。
柯娆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陆总身上藏着不得了的事情。
但她也怕自己触到陆曼城的逆鳞,不敢多打听。
s城圣光疗养院。
就算是陆曼城,车牌也是经过扫描才被允许进入。
住院部楼下,秦随城匆匆从大楼里走出来,为他打开了车门。“陆总!”
陆曼城一下车就烦躁地扯下领带问道:“不是说所有可能刺激到她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在病房里吗!是谁又看管不周了!”
秦随城也不明白,“今天疗养院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按部就班地来,并没有出现什么新事物。只有那个会诊医生是新入职的,但是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也是清白的,不可能会刺激到夫人……”
电梯门口,陆曼城脚步一顿。
他扭头看向秦随城,眯着眼道:“这么说是没查出来了?”
秦随城一惊,低下头道:“对不起陆总,是我没用。”
向来温和的陆曼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警告道:“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其他事情,你可以办不好。但是这家疗养院里发生的事,你必须做好!明白了吗!”
陆曼城一下松开秦随城的衣服,秦随城往后一跌,脚跟哐地一声撞到了垃圾桶上。
可是面对陆曼城的怒火,秦随城没有一点委屈怨怒。
他只是乖觉地低下头,“明白。”
“叮——”适时打开的电梯门缓解了两人之间的额气氛。
陆曼城匆匆上了楼,走向江思晚的病房。
屋外已经密密麻麻地站了一群医护人员,个个都顶着一副惹了大事罪该万死的表情。陆曼城冷生生地剐了他们一眼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装点如住宅般温馨的病房里只躺着一个近五十岁的中年妇女。镇静剂的药效还没过,江思晚此刻睡得很安详。
这个女人是陆曼城的母亲。
以陆家现在的地位,她本应该阔太太一样和别家的夫人一起出去喝喝下午茶,看看电影。
但事实上,在陆曼城四岁那年,她就被陆曼城的父亲对外宣告了死亡,然后一直被关在这里。除了陆家人,没人知道江思晚的在这里。
陆曼城的视线往下一扫,她的腿上已经缠上了绷带。
秦随城走了进来:“夫人从阳台上跳下去的时候摔伤了腿,已经治疗过了。就是未来一段时间走路会有点不便。”
陆曼城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转头对外面的人说道:“今天是谁来会诊。”
新来的医生立即从门口小跑了进来,紧张地站在了他面前:“陆总……”
陆曼城:“我妈怎么了?”
医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今天给她检查身体健康的时候,她突然就发了狂,疯了一样地朝我们扑过来,之后就又撕又咬的,还伤了不少人。”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几个护工也都跟着点头,有几个人的手臂和脖子上还留下了几道被江思晚抓出来的血痕。
陆曼城垂眸从他们面前地走过去,一个一个地观察。
但这些人的着装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陆曼城又绕回到了医生的面前,新来的医生尽力从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陆总……”
陆曼城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医生吓得立即噤声。
他的视线停伫在医生的胸前口袋上,那里只别着一支崭新的黑色钢笔。
医生:“陆总?”
陆曼城把钢笔从他的口袋里抽出来,拿在手上看了看。
笔身一转,旋着的笔盖一侧就露出了一个极为秀气的“k”字。
那个字虽然小,但却是银色所铸,和钢笔本身的黑色形成了显眼的对比。
一般人当然看不到这种小小的英文字母,但医生给患者做检查时靠得很近,患者很容易就可以看清这上面写的东西。
当那个字母被发现时,不仅是医生,连带着站在陆曼城身后的秦随城脸色都变了。
他们怎么能让江夫人看到这个字母!
陆曼城的嘴边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呵,这就是你们疗养院的医生办事的水准。”
医生吓得当场道歉:“对,对不起陆总!这笔是我新换的,我也不知道这上面还有k字。是我检查不周到,刺激到了江夫人!”
陆曼城推开钢笔笔帽,银色的笔锋上还滞留者黑色的墨水,只是笔锋没有什么使用痕迹。这确实是一支新笔。
但陆曼城的眼底却逐渐浮上来一股寒意,他一把扯过医生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手上的钢笔蓦地朝医生的眼珠子扎了下去。
“啊!!”
医生看着冲过来的鼻尖吓得失声大叫,下意识紧紧闭上了双眼。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医生缓缓睁开眼,看着距离自己的眼珠子只有一厘米的银色笔尖,吓得后脑勺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场面又何止是他害怕呢,在场的医护没有一个是不被吓到的。
秦随城连忙走过去从陆曼城的手上扯走钢笔,恭敬地说:“陆总,这里毕竟是江夫人休息的地方,见血不太好。”
陆曼城似乎极力在隐忍,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笑了笑。过了片刻,他胸前的起伏才稍微平缓了一点。
陆曼城重新抬头看着医生,拍了拍他胸前皱巴巴的衣服道:“年轻人考进这里当个医生不容易,以后还是该谨慎一点,不然什么时候真伤到自己就不知道了。你说呢?”
医生慌忙点头:“是,陆总说得都对!”
陆曼城松开他:“滚。”
医生哪儿敢多待,带上一屋子战战兢兢的人逃出了房间。
秦随城走上前说道:“陆总。”
陆曼城:“你也滚!”
秦随城默了默,也跟着大家退出了房间。
陆曼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疲惫地在江思晚身边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贴在耳边低喃道:“对不起,妈……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曼城才从屋里走出来。
秦随城还守在门口:“陆总,江夫人醒了吗?”
陆曼城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他说。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吩咐道:“这两天你就不用去公司了,现在这里把夫人照顾好。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我汇报,什么时候她情绪稳定了你再回来。”
秦随城:“是。”
陆曼城离开以后,秦随城的眸光沉了沉,也推门走了进去。
现在没有别人,他看着床上的江思晚,和陆曼城一样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指碰了下江思晚的指尖,江思晚的手指条件反射一般蜷了下。秦随城一惊,连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
过来半晌,确定江思晚没有醒,他才敢在床边趴下看着江思晚的脸小心翼翼地叫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