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山身形瘦弱,手中挑着一个小竹竿,学着他们一样在其中找出不同的桑叶,桑叶落处,都是黄中带青。他的指尖夹住一桑叶全青,放在鼻间嗅了嗅,急忙握在手中。这是他找到的第一个全青叶片,代表着青色意境。
他挡住了老人的视线,他的儿孙顺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开,留下一大片空间,这里面都会挤着凑到这边来。
这是一年最后一次封烟,因为今年日月的偏移,这里多了一个可以展现的机会。这个机会就定在了今日,今日入冬气色全无,只剩下焦躁的夏季。
“时日不及,我们都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我们都要投下一片。”
这一片是他们一生对于太平镇,太平的祈求,也是对于自己日后的生活顺顺利利,不必有太多糟心的事发生。
他们都是一个个匆忙的面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都变得比以前更加浮躁,更直接夸大其词的说道:“我们都是你庇护的后代,保佑我们家财万贯。”
这话被后面的老人听到了,随即就教导自己的子孙,一个个点播说:“我若是死了,不要争抢我的家财。我除去一身烂衣服,家中还剩下一个地契。我带走了。”
一众子孙跪拜在地上看着老人渐渐要闭上眼睛,他儿子跑了出来,冲进人群,拿起一把桑叶丢在烟炉中,看着老人笑着闭上了眼睛,转身不顾这封烟人的叫骂。
在老人几步之处,一步跪下,眼角滑落几行泪珠,嘴里喃喃道:“爹,走好。”
老人像是一个脱壳的道人,身上多出一个迷糊身影,魂魄飘飞,李水山转过身对着这魂魄笑了一笑。
老人的魂魄中多了一丝懵懂,他点了点头,飞去了远处。
“你爹走了,不必跪下了。”
老人的儿子哭着说道:“我爹去哪了?”
“去了他最想去的地方,那里很安静。”老人的儿子没有平复心情,继续跪拜在地上,听着封烟人的一言一语,这便让李水山十分明了。
这太平镇老一辈就在这里要断绝,在他走后,这里便是如同空虚一般,没有任何人回想起老一辈在树下人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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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一辈子都过得很苦,艰辛的迁徙到了这里定居而下。
可是他并没有见过他们眼中的苦涩到底有多苦,似苦水行舟,还是万山见破一人。一切的根源都只是那褚水国的国主带着军队挺进周水国,万马踏破铁门,靖州失守卫。这里水土不服者,必定暴毙在他乡。
也许他们都只是带着一腔热血,在这里寻求一线反击机会。这里,是一片净土,这里也是一片肃杀之气的弃尸之地。
这里不属于水周国。
“水周国真的是一个无能为力之国。”他不禁想到,国泰民安的国都,如今怕是埋尸之地,他想了想其中几道不同的年号。
一是桑年,二是太清年。
这桑年已经被此地叫唤了几十年都有,而太清年则是一番定数,随着褚水国时间迁移而动。
三花成一道水木清华,一花是原始,二花是建国,三花是太治。
三花都已经呈毕,剩下就是平和。
李水山有些懂了,挽手拉起老人的儿子,对着他
说道:“以后,你可以遵循老者的遗愿,在这太平镇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不是需求大小,他日,走出了太平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让老人的儿子一愣,不知道这少年在胡说些什么。
就起了身,对着他一拜。这一拜,就知道这人是一个有学识,有些礼仪的中年人。
李水山更像是一个丑陋,没有斯文气息的少年,对着这些比自己大几十岁的人说些道理,引得周围人都干瞪着眼睛。
他一拍自己的脑壳,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他去了一处僻静之地,这里没有任何人,远远只能听到树下蝉声,夹杂着一些不理解的水流,他有些忘记了太平镇里的事情,渐渐模糊了双眼。他伸手从自己身上摸索了好久,找不出任何书卷。
渐渐的有些失望。
香山上,那树叶杂乱,远处一道身影飞奔而来,这肥胖的身躯,挑起的黑尾,挡住了李水山的路。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这黑影,正当他看到那猫的面孔,对其一说:“你怎么变得这么肥胖?”
花猫的烟色被完全染成了黑色,就听他口吐人言:“奶奶个腿,主人等你好久了。”
这句话让李水山脸色一黑,犹如这花猫的毛色,惊言道:“你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
“人话?”花猫跳进了一个水潭中,在里面游了一会,转而走了上来,瞄了一声,但是在李水山的耳中就听成了“爽快”,李水山不禁想到难道这就是报复,还是对于自己这些时间不管不顾的惩罚。
“还真的是人话。”李水山真的是被惊吓到了,就知道这就像书中所说的成“妖”。但是这一切变化如此之快,让他有些颇为不适应。
他回到自己的“葵溶洞”中,抽出两本书卷,一本就是那《破乱混》,另一本就是那本说书人给志怪书卷。他摊开来,心里有些疲倦,这些文字刚刚入眼就有些疲倦,何况这一本有几万字。
花猫的话,就成了李水山一夜都不能忘却的话,他紧接着跟花猫交谈了起来,说道:“你说,你想不想跟我离开这里?”
花猫舔了自己的猫抓,对着他说道:“难不成还想放我在山里找吃的。或许我还不愿意。”
“你有什么不愿意?”李水山嫌弃道。
“你太过于贫穷,都养不起我。”
李水山头顶滑落一滴冷汗,这花猫在自己身边呆久了,都变得如此聪慧。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要是跟我走,什么都没有,就我一个人肉躯体,要是饿了,就啃我吧!”
花猫打了个盹,不听他的话,他也不想带这花猫一起去受罪,或许它真的如同这本志怪书卷所说的,真的成了一个妖。如此通人智慧的妖,就是有些可怜,没有给他找一个母猫,一起陪它。
太平镇里那几户人家,还是有的,就是不知晓雌雄。
“你还是让我有些着迷。”他说的着迷是对于这花猫的经历,但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奇怪事情已经完全麻痹他的心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如同这花猫一般,转而成为一个他人心目中智慧的存在。
“智慧?”
“什么才叫智慧?”
“正
如书中言谈道,智代表日月变迁之时万事万物,连接在人心中的那个已经被知晓的秘密。仿佛这个智就是在万物的生,灭之间可以领悟到的自然法则,看透了人生自然之处,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圆满的境界。”
“这慧,也许就是从人与自然中领悟到两者存在的关系,而道者恰然不是通过一颗领悟了自然的慧,生出一颗超脱通透的心,把时间万物的规律都已掌握,明了生存与修道的境界,这其中的目的与结果都已不已重要,彻底明了存在之理。”
他像是懂了什么。
但是依旧摇了摇头。
因为他看懂了,这他梦中的那个放牛童悲惨的命运,他迟疑了,不知作什么选择,他看着夜晚的星空,“我看到的就是与被人不同,难道我就是被选中成为那一个要去承担之人吗?”
“为什么选择我?”他想要平凡,却眼神中闪烁着星光的倒影,他不甘于平凡。
第一次见到树下的倒影,就是在水中,而他的脑海中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树不止在风中摇晃。还有树边,坐下的一个喝醉酒的人。
喝醉的人,就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头发蓬松。那走来走去,提着灯笼的女子,在寻那喝醉的人,他眼角流下眼泪,骂道自己无能。给不了这女子想要的生活,反而再次跪倒在地上,对着女子磕了几个头。
男子膝下有黄金,何尝如此?
不跪,对不起自己心中的一番壮志;跪,就是对自己前半生的否定。
回过神来,李水山感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这种可以随意通过自然掌控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并不灵活,并不能随意一般。唯有当他安下心来,静静思索。
他苦笑了一声,体会到了花猫的意外。
不是它变成了妖,而是自己成了不同的凡人。
他转头看向屋中的一切,陷入了沉思,他忘记了一个人,忘记了一对刚成婚的夫妻。
无论怎么思索,就是无法记起三人的面貌,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或许他们真的不存在。
“我怎么记不得?”
“我好像记得”
“真的没有吗?”
外面,一直盯着山上微弱灯光看的说书人,一人独自坐下,怀中抱着用布包起的长剑,这件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时而被说书人用手心磨过,带着一丝敬意,但是有时有一丝苦涩。
剑,就是那么孤涩。
看到的那个少年,头顶悬空的一个个如同萤火虫的提灯虫,就是只有他一人可以看清,没有人能在他写的书中看出世界真的存在这些东西。
不是凡人。
是修士。
完全掌握了修行的力量,不会在这里对着凡人轻易动怒,可惜不是的
他本人就是安前。
文武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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