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猎妖无明

飘渺的云层遮住半轮圆月，黑暗的森林中，一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木柴燃烧特有的炸裂声中，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四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正围着篝火而坐，享受着各自的夜宵。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说，他们根本不是你的敌人。”

那个身披黑色羽毛斗蓬的女子根本没顾得上回答藤吉郎的话，只是努力咽下嘴里的肉。那大口大口塞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几天没吃饭的难民。

这个女子，藤吉郎叫她“无明”，一个奇怪的名字，听起来更像是个代号。

但据人脉甚广的藤吉郎所说，这位无明也是他这次邀请来的帮手……

“什么帮手……”

艰难的咽下嘴里的肉，无明用她那清脆的声音反驳道：“明明是我打探到了这里的消息，自己来消灭妖怪的……”

这位把自己打扮成一只妖鬼的女子，据说是一位同样有名的妖鬼猎人。只不过她不像其他人那样，为了财物而猎杀妖鬼，而是将这份危险的工作当作自己的责任，将猎杀妖鬼作为自己的使命。有时候她不需要什么报酬，也要不远千里驱逐妖鬼。

比如这次，在偶然得到了这里的情况后，迅速判断出这是妖鬼造成的惨案，她便一路加速马不停蹄赶到了这里。然而当她到达之时，恰好罗丹与阿秀一同出手解决了妖鬼的源头，破封而出的烟烟罗。由于那里遍地干尸的情况激怒了她，再加上刚刚打败烟烟罗的阿秀没来得及收敛自己的妖力，便被先入为主的无明当作罪魁祸首，选择先下手为强。如果没有罗丹的阻拦，以及藤吉郎及时拦下他们，一路消耗大量体力妖力的阿秀，恐怕真不是她的对手。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那么，你把这两只妖怪带在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无明看着坐在篝火旁发呆的阿秀，再看看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那把武器的陌生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

“喂，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你的妖力？”

一路走来干掉了的妖鬼不知有多少，再加上有着守护灵八百波姬，传说中长生不死的人鱼的守护，无明可以说是个妖鬼研究大师了，就连身为半妖的阿秀的妖力，她也能感觉得到。而眼前这个家伙，明明看上去是个人类，在没有动用非人之力时，竟然完全分辨不出什么区别。一时间就连无明也觉得好奇。

“……”

自己……也算是个混血半妖？不过是西方那种的大妖怪？

罗丹闭口不言，这种涉及到出身血统的问题，无论何时，都是他应当保守的秘密。像是教皇那种，试图利用非人力量实现自己企图的野心家，无论是那个世界都是相当常见。之前那具上百米的救世主，已经让他头皮发麻了，要是再来一个两百米三百米的什么灭世主，他可就真的应付不来了。

“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混血半妖嘛，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无明的话中带着一丝挑衅，看样子之前被藤吉郎强行中断的战斗，还是让她颇为不爽。罗丹倒是饶有性质的打量着那把可以变形的武器，在这种冷兵器时代，一把可以根据不同需求而改变形态的武器，简直就是黑科技。

藤吉郎接过话茬。

“你要问我的目的吗……我呀，要成为天上的太阳，那颗最大最亮的太阳！”

藤吉郎的话实属是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再加上他说话时那类似于猿猴般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表情，不由得让人感到可笑。

“那算什么……”

“成为太阳……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藤吉郎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而是依旧一副认真的表情：“简单来说，我要一路往上爬，爬到一个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位置，成为最上面的人！”

藤吉郎的豪情壮志，倒是没怎么引起其他人的迎合，阿秀还坐在篝火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对于罗丹来说，这个世界的权势对他来说一文不值，有时间思考这个，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如何提升实力。无明的反应更加鲜明，她抹抹嘴角的油花，整理一下羽毛斗篷下的轻便战甲，那把沉重的武器背在背上，一副吃饱走人的样子。

“我想要做到，只有尽可能的消灭掉更多的妖怪。你的梦想听起来很棒，但和我没关系。”

藤吉郎连忙起身。

“等等，等等等等……如果你不愿意加入我们，那我只好使出藤吉郎流……”

所谓的藤吉郎流，同样是个强悍的流派，能够让敌人望风来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流派。简而言之，就是撒币。

但显然，藤吉郎的技能发动失败。

“我出钱，你帮我办事。”

但显然，经过藤吉郎连续几天的酒馆游行后，只靠剩余的几枚钱币，是不足以收买人心的。

“……就这么点钱？”

顺手将钱塞进怀中，无明一脸正色的表示：“你似乎是搞错了什么，不过这次我就放他们一马。下次再让我见到，就是他们的死期。”

阿秀抬头一脸的“你叫我？”，罗丹则是笑呵呵的不说话。

无明戴上自己的恶鬼面具，消失在夜色中。

“喂，别走啊……”

藤吉郎一脸的遗憾。

“放心吧藤吉郎，既然她要猎杀妖鬼，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

虽说这次探测的结果相当不妙，美浓国的军械供应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但总体来说，这并不是藤吉郎的错。或者应该说，藤吉郎反倒是及时做出了补救。在罗丹与阿秀一路斩妖除魔之际，他召唤了一队士兵，将从刀匠村遗骸中抢救出来的武器装备及时运送回了美浓国。不仅如此，他还保护了那位被救出的千子丰，一个未来的名匠，或许用不了多久，美浓国就会有新的匠人了。

藤吉郎正式被斋藤道三收为家臣，开始了日益繁忙的政务生涯。虽说官职上还是个小小的闲职，但在斋藤道三的支持下，他已经开始辅助处理美浓的国家大事了。据说他还和斋藤道三的儿子，下任美浓国国主斋藤义龙见面商谈，还似乎得到了他的认可与赞扬。

美好的明天似乎指日可待。

某天，忙中偷闲的藤吉郎突然带着阿秀来找罗丹。

“呦罗丹小哥，最近猴子我请到了一位有名的剑术大师，正要和阿秀一起前往拜访呢，你要不要来？”

虽说藤吉郎现在是个文职，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指不定什么时候也得上战场。在见识过罗丹与阿秀的非人力量后，藤吉郎也开始对自身实力上了心。这些天他发动人脉邀请了一位著名的剑术大师，希望得到他的指点，提高自身实力。

阿秀倒是不反对，倒不如说，她还是挺向往的，毕竟从小到大，在与藤吉郎见面之前，她一直以斩妖为生，平时所使用的剑技，除了自己摸索的大力出奇迹以外，更多的是对于曾经见过的剑士的模仿，本身并没有受到过系统的剑术指导，打怪只靠妖鬼之血带来的力量。如今有机会得到系统的完整教学，更能补足之前的漏洞。

罗丹也很有兴趣，毕竟他的剑术，完全依靠做梦……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话说，你都能请到的剑术大师，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怎么可能，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那位的名号吗？曾经教导过无数有名剑客，担任过将军的剑术教导，融合诸多流派开创自己的剑术，就算是真剑决斗也从未受伤的大剑豪，剑圣一般的传奇人物，冢原卜传！”

“……没听过。不过，如果他真的想你说的那样强悍，你又是怎么请到他的？”

一处偏僻的庭院中，一座练习场正隐藏在竹林流水中。一个头发全白的魁梧老头，正手持一柄木剑，打量着走来的三人。那破旧的羽织和窄袖衣上满是刀痕，下身则是宽松的裙裤。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一只鹰伫立在他的肩头。

看似衰老的身躯中，一股锋锐的气势蕴而不发。看似浑浊的眼神中却流露出剑士的锋芒，宛如一把年久的宝刀，即便藏在腐朽的破烂刀鞘中，依然能够感觉到那股惊人的锋芒。

“老朽即是冢原卜传，一个年迈体衰的剑士。在这一生中，我曾教授过无数弟子，他们有的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有的还在挥舞刀剑争取着不属于剑士的名利。将军，贵族，士兵，平民，我见识过很多人，他们都有过远大的梦想，最终却是一抔黄土，无人追寻。确切的来说，现在的我已经放下利刃，决心归隐了。但有人告诉我，你们还怀着一份梦想，一份改变世界，消灭妖鬼，重整阴阳的梦想。既然如此，即便是老朽这样的老家伙，半身埋入黄土的老古董，也甘心献上一份力量！”

“接下来，我要教导你们的，不仅仅是剑士，更是所有战士的核心。”

“我称之为，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