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一样的世界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在开玩笑，我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你继续你继续。”

“……”

罗丹抽动着嘴角，强忍住没把吉尔伽美什抽出来。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的藤吉郎，还有波澜不惊宛如人偶的阿秀，他只好粗略的转移话题。

“那么……你是干什么的？”

“灵石。我是一个贩卖灵石的商人。”

藤吉郎打开背上的背篓，里面堆满了金灿灿的结晶。

“我走遍了整个岛国，凭借智力与能力获取灵石，将这些灵石贩卖给其他人。”

罗丹眯起眼睛。

那是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魔力结晶，仅仅是靠近，罗丹都能觉得，自己体内的虚弱正在迅速恢复。

但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某种来自于金色灵石的诱惑，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渴望这份不可思议的力量，希望能够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

就像那个渴望占有一切的乌鸦一样，真是邪门。

“贩卖？”

“没错，我只是普普通通的贫民出身，为了获取一席之地，只能舍生忘死，用这些灵石换取生计。虽然这些灵石很危险，过度使用会将人类转变成妖鬼，但在这战争的年代，无论是哪一方势力，都需要一份强大的力量。我就和这只猿猴作伴，在各方势力之间来回奔走，希望以用这些灵石，换取一份足够的功绩。”

藤吉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双猿猴般的眼睛中满是希冀的光芒。

“无论是半妖也好，卑贱也罢，那些世人的舆论一笑了之，即便是像我这样的家伙，也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像天空中的太阳那般，建起了不起的伟业，结束这漫长的战乱，实现那份伟大的梦想啊……”

那是来自一个小人物的伟大梦想，自幼的贫苦生活让他饱尝世间的艰难。这个凭借着敏锐嗅觉与出色智慧的贫民之子，以灵石商人的身份行走在各方势力之中，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打破身上阶级的枷锁，建立自己的丰功伟业。

不得不说，这很艰难。

但藤吉郎依旧坚持不懈。

“怎么样，你也愿意来帮我吗？”

无处可去的斩妖人阿秀，在藤吉郎的帮助下拜托了妖魔之血的暴走，为此她愿意加入藤吉郎的队伍，喂藤吉郎的梦想献出自己的力量。而在他看来，从天而降的罗丹显然也不是什么凡人，要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嘛，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整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服，这是阿秀从村子里翻出来的，虽然挺干净的，但难免有些简陋，套在罗丹身上像是漫画里的紧身衣。罗丹活动一下身体，似乎已经恢复一些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和我的家人说一声。对了，你们这里有电话什么的吗》最好是国际那种。”

“……电话？国际？”

藤吉郎一脸的莫名其妙。

“喂，阿秀，你听说过‘电话’这种东西，或者是叫做‘国际’的地方吗？”

阿秀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摇了摇头。

“这可真是奇怪了，就算是我从小在岛国上行商，而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地名啊……”

“……”

罗丹抬头看天，再看看藤吉郎的衣服，远方低矮的茅草屋，还有阿秀身上的破烂盔甲。

“……喂藤吉郎，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嗯，现在吗？”

藤吉郎抬头看看月亮。

“大概是……快到子时了吧……”

“子时……我是说年份，今年是那一年？”

“喂喂，你掉下来的时候不会摔倒脑袋里吧？今年应该是弘治元年吧，后奈良天皇之前改了年号，足利义辉将军执政……”

陌生的名字，从未听过的时代，完全不是罗丹渴望听到的数字。

自己，似乎……不在之前的年份？这里好像是过去？或者是另外一个世界？

“……呃，在我找到回家的路之前，我就先跟着你吧。”

罗丹只觉得脑壳疼。

“找不到回家的道路吗？看来的确是磕到脑袋了。放心，藤吉郎我可是认识很多有名的医生，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藤吉郎安慰似的拍拍罗丹的肩膀。

“走吧，崭新的未来就在眼前！我们去拜访一位大客户，试试看能不能赚取一些功绩……对了，罗丹，你需要一把武器吗？”

“不用了。”

银白的太刀被他束在腰间。

“哦，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什么时候拿出来的……那就走吧，虽然阿秀打倒了那个大块头，这个村子里还活动着一些强大的妖鬼呢。”

…………

妖鬼。

这些仿佛从神话故事中钻出的嗜血异种，往往拥有着各种各种的诡异能力，从最基本的死角偷袭，伪装变形，到传说中的喷射光炮，召唤流星，即便是最弱最常见的小型饿鬼，在偷袭的情况下，也能干掉一支全副武装的士兵。

对于普通人来说，妖鬼之恐怖，还在那无尽战火之上，在这延长的战场岁月中，即便是最高傲的贵族，看见那些“贱民”最多只是呵斥几声，要知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任何一个活人都是有价值的，因此哪怕贫民在他们手下生不如死，至少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大肆屠杀的荒谬举动；而那些妖鬼，或许是因为由人类的血肉与怨念所生，嗜血的因子深深刻在它们的魂核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因为妖鬼而覆灭的村镇，比如现在的樱祸村，如果没有阿秀，恐怕这里很快就会成为马头鬼的血肉磨盘，一个人不剩。

但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正应了那句从隔海大国传来的古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在掌握大军，或是自持武力甚高者的眼中，这些杀人如麻的妖鬼，却是机缘所在。或许是因为妖鬼的诞生，往往与战争有关，那些强大的妖鬼死亡以后，它们残余的妖力，会变成相应的战利品，或是没有净化的妖鬼魂核，或是大块的金黄灵石，运气好的能够收获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战甲零碎，而在传说中，有人更是从妖鬼的尸骸中，得到了威力无比的妖鬼武器，比如大名鼎鼎的妖刀，传说中剿灭巨大蜘蛛妖怪的大太刀，红蜘蛛。

可以说，在能够斩杀妖鬼的人面前，那些强大的妖鬼，就是从天而降的宝箱。

只不过是夺得箱中的宝藏，还是沦为宝箱下的枯骨，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阿秀之前得到的，拥有破魔之力的箭矢武器，就是这样得来的。

离开了那株静静开放的樱花树，三人小队一路向下，开始寻找离开村子的道路。按照藤吉郎的想法，他打算将这些灵石作为贡品，献给自己的一位老主顾，以获得一个夺取功名的机会。不说话的阿秀自然是无所谓，罗丹也没有什么建议，这里自己可谓是人生地不熟的，什么功名利禄的，实在是离自己太遥远了，哪有恶魔之力好玩。既然藤吉郎有那样的自信，自己只需为他提供一些帮助即可。

不过在此之前……

罗丹轻轻按住腰间的太刀，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身体竟然觉得有些沉重，仿佛是身处于水中，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猩红妖异的彼岸花悄然开放，一旁的阿秀亮出了那双发光的蔚蓝眼睛，金黄色的两只大小不一的犄角，在她头顶勾出一个不完整的圆，却又像是单纯的幻影。藤吉郎不知何时已经躲在阿秀身后，和他肩上的猿猴一般，表现出一副胆小如鼠，却又挺胸而出，要与阿秀并肩作战的样子。

“哎呀，真是的，竟然忘记带武器了，我跟你们说，我的双刀剑术可是一流的……”

剧烈的震动在逐渐靠近，吱吱呀呀的叫声从一处房屋中传出。三四只身披残破战甲的人形妖鬼，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左手畸变宛如石柱，干枯的右手挥舞着生锈的太刀，缓缓向三人逼近；头戴斗笠的骷髅站在房顶，将手中的长弓对准了下面，枯黄的头骨中闪烁的恶意的火光；一只高大的赤红妖鬼，正拖着一只满是巨大尖刺的狼牙棒缓步逼近，长着一对金黄犄角的牛头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嚎，似乎是接到了命令一般，周围的那些小怪朝着三人扑来，一支支箭矢极速射出。

“喂，阿秀，带着藤吉郎离开，那只牛头交给我！”

阿秀挥舞着手中的太刀，磕飞几只袭来的箭矢，闻言看向罗丹，似乎张口要说些什么。罗丹则大步向前，身后一只灰色的单翼斩开，撕碎了上身的粗布衣服。手中的银白太刀上闪烁着紫黑色的光芒，一道道锋利的剑气撕开空气，将袭来的妖鬼击飞。

“……”

阿秀只是点点头，右手握住太刀迅速挥砍，左手猛地一拉，将缩在一旁的藤吉郎抗在肩上，迅速向后跑去，尽快离开眼前的“常暗”。

常暗，与常世相对应，那是来自妖鬼自身的负面妖力，通过形成一定范围的领域，达到压制区域之内敌人的目的。普通的人类进了常世，就要浑身无力大病一场，比常世更加强大的常暗，从范围与威力上远超常世，能够使出常暗的，基本上都是些有名的大妖怪。

比如眼前的牛头，与马头鬼一样出现在《地狱绘卷》中的强大妖鬼，据说是在地狱中蹂躏死者的狱卒，单看那近十米的巨大体型，还有那满是血渍的狼牙棒，足以让一支武士闻风而逃，不战而退。

但对于罗丹来说……

“这算什么，救世主的新玩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