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片刻之后,任源无奈的伸出左手竖起了三根手指,苦笑道
“哝,前天,昨天加今天。好家伙老鱼我说你这是,一天给我整一出是吧?我知道你不太信任我,可这相同的戏码你每天都重复一遍…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这并不相同。”鱼谦神情极为严肃的摇了摇头道“我认为这三场戏码,是完全不同的。”
“哦?”任源轻眯双眼,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说?”
“之前我对你的怀疑,是源自我对异人,对对灾部,乃至我眼下所担任的工作本身的不了解。在此基础上,对你的言行所产生的疑惑。”鱼谦极为认真的解释道“我虽然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严格上来说,我并没有切实的怀疑对象。”
“这样啊。”任源轻笑着追问道“那么昨天呢?”
“昨天,则是因为受到了采总指挥的提醒,从而意识到了原本没有意识到的细节。进而发现了,关于过往行动中一些不合常理的问题。同样是怀疑,但是这是有的放矢的怀疑。”鱼谦道“我摆出怀疑的态度,是想要从你这里,获得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听起来果然很是不同。”任源朝对方颔首示意道“那么今晚,你又是怎么个怀疑法呢?”
“至于今晚,我没有什么需要从你这里获得解答的疑惑,也没有什么出于无知的迷茫。”鱼谦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的说道“而是我确认,不仅仅是今晚,这一个月来你向我、向部里隐瞒的很多事情。毫无疑问,你在暗中正在谋划着什么。”
“这么说来,我在你这已经被宣判为有罪了是吧?”任源将双手手腕并在一起,举到前者面前调侃道“那么鱼警官,你现在要不要向对灾部汇报,把我抓起来呢?”
“不。”鱼谦淡然说道“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嗯?你刚不是还十分肯定的说,我正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吗?为什么又不打算,向对灾部告密呢?”任源轻笑道“难道说,你打算包庇我这个罪犯不成?还说是,要是现在告密的话,你手上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能扳倒我?我看你方才说的那么笃定,还以为这件事已经铁证如山了呢。”
“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将情绪表现的这么生动。”鱼谦依旧满脸平静的说道“我知道实际上你的现在的情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波动。你的语气和神态,都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闻言任源神色古怪的看着后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做出个惊讶的表情,但做到一半又放弃了。片刻之后还是勾唇一笑道“啊,我更希望你将之称为表演,这样听起来更顺耳一些。你早说我就不费这么大力气,先把脸给修复好了。再说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方便你们理解我的想法嘛。”
“我不觉得,有谁能够理解你的想法。”鱼谦道“我也不觉得,你希望别人理解你的想法。”
“我说…老鱼你今天晚上。”任源轻咳了声道“格外有些不对劲啊?你如果想要说什么,不妨就直说好了。”
“如果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到底
隐瞒了什么。”鱼谦问道“你会说吗?”
“我隐瞒了什么方才已经对你说了。”任源坦然说道“除此之外,我并没有隐瞒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鱼谦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往下说道
“我和你出的第一次任务,是前往S市的殡仪馆,调查火葬场焚化炉的问题。半路我们被突然出现的降临破异人所引诱,落入了降临派提前针对你设好的陷阱中。最后你只逃出了一只左手,残余的身体被埋在心脏中的氮素炸药给粉碎了,对吧?”
“是有这么回事。”任源道“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了?”
“今晚我在前往碧水天阁小区爆炸中心的路上,我顺便问了下。虽然具体的参数还没有确定,但这场大爆炸的当量,至少在数千吨以上。其与对灾部的特制氮素炸药相比,高了不止一两个数量级。但是位于爆炸中心的你,基本骨架却还保持着完整。”
“啊,这个是因为…”
这边还未等任源开口解释,鱼谦便抬手制止了后者道“当然,对你来说,想要给这件事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要问的,也并非是在什么情况下你的身体强度更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再之后关于秋鲤沫那孩子,你将他和织放在我家,引诱降临派的人前来争夺。之后你在去追击那名叫美杜莎的异人时,据你说是没能成功得手,只拿到了一张对方蜕下的完整皮肤。”
“这有什么问题吗?”任源耸耸肩道“昨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中,九儿亲自出手不也没有逮到这个美杜莎吗?从战果上看,我表现的还更好些嘞。”
面对后者的解释鱼谦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接着往下说道“还有老梅和小霞牺牲的那天晚上,在中心医院你正面击败了,那名叫波彻西的异人。但最后却因为一时大意,导致对方在你的眼皮底下成功逃走了。”
“喂,这你要怪,可怪不到我头上。如果我的独立领域还在的话,那么他绝对逃不掉。”任源皱眉道“那个波彻西可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嫡系的金发祭司,若不是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有自信正面挑战我。怎么到你这,说的我好像特意放走他一样?”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单纯在阐述事实。”鱼谦平心静气的说道“还有昨天晚上对灾部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按照你的说法也是遭遇了对方的埋伏。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准备了神躯碎片来对付你,但最终还是让你成功逃掉了对吧?”
“怎么,老鱼你。”任源不快的问道“希望我逃不掉吗?”
“不,我说这些没有指责你行动不力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很奇怪的是。”鱼谦道“为什么无论是怎样的对手,你都能够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精准战果?假如,我是说假如。在我们第一次搭档,遭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陷阱的时候。如果那时候你拿出了昨晚,对抗神躯碎片,对抗成熟体伪神卡戎的实力。那么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当然,我知道你接下
来想要和我说。”鱼谦再次抢在后者开口前道“被剥夺了领域的你,实力更多体现在被动抵抗攻击,而非主动出手进攻上。或者说十年的牢狱生活,令你的伪神之躯退化了。只有在遭受了致命的攻击后,才会获得强化和成长之类,我既无法反驳也无法验证的说辞。”
“那我就再说些不需要假设和推测的细节。”眼见任源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散,鱼谦仍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
“先说你从美杜莎身上扒下来的那张皮,关于这张蛇蜕你已经暗中要三号院的刘蕊,作过化验分析了吧?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关于这张蛇蜕的分析结果呢?”
“还有那晚我们在重X岛附近的沙滩上,埋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时。你追着逃离现场的神鸦,找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停留在公海上的运输船吧?你从船上取回来的航海日志,到现在也没有上报给部里知道,不是吗?”
“最后就是关于今晚你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祭司碰面这件事,抛开关于那个普罗米修斯真实身份的问题。”鱼谦加重语气说道“那个布莱克最后用八根金红色的长矛定住了你,然后引爆了藏在翡翠阁中的神躯碎片销毁了全部证据,并顺利逃之夭夭了。”
“换句话说,对于今晚在那栋别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你的转述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来源。你当然可以对采总指挥将所有信息全盘托出。但如果你隐藏了个别细节,例如与对方约定了具体的联系手段。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是吗?”
终于等到了前者说完,沉默了片刻之后任源无声冷笑道“所以老鱼你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要拐弯抹角的说明,我和S市的降临派暗中有所勾结呗?”
“正是因为我和他们有所勾结,所以在第一次落入陷阱的时候,我故意示弱放了在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一马。因为有所勾结,我隐瞒了那个美杜莎皮肤的检测结果,放跑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金发祭司,以及处理了琐罗亚斯德教派运输船的那本航海日志,对吧?”
“至于今晚,我更是大摇大摆的去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接头交换情报,并且顺便约定好了下次碰头的时间地点。由此可见,我才是那个潜藏在S市对灾部之中的大内鬼。而你鱼谦,则凭借着自身敏锐的直觉和丰富的调查经验,率先看穿了这点是不是?”
“除了你的最后一句话,关于你前面说的那些。”鱼谦肃声道“可能性倒也不全为零。”
“那既然如此。”任源道“你为什么又说不打算上报部里呢?”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这种可能不为零,但我没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鱼谦道“以上我只是指出了,你确实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的事实。但这也同样不代表,我就觉得你不该这么做。”
“老鱼你这么说,我倒是愈发有些听不懂了。”任源垂眸轻笑“你今晚,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表明我的立场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鱼谦沉声问道
“你会…杀掉我吗?”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