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突然冒出的冰蓝绵袍贵公子,落水二人自然都认识。
此人正是大显帝国三公之一安国公的孙子,鼎鼎大名的宋家十三少,有天才之名的宋宝公子。
也是他们清心学堂里的学长。
这宋十三少宝少爷如今年方十四,却已是初玄境六级。
姜乙稍微思量便想明白对方偷袭自己的前因后果。
同为三公府上的人,自不会是为些小事搞到彼此你死我活。
只是,戏耍一下自己这落地凤凰,算是小菜一碟。
自己此时光景,倒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而不是落地鸡。
宋十三少是清心学堂里明月心最痴迷的追求者之一。
自然也是最憎恨自己的数人中之一。
憎恨的原因当然是御赐婚约。
啪啪啪!
宋宝拍着巴掌,看着沉下去这么久才浮上来的两人,嘴角的弧度快要弯到耳根。
他语气中充满讥讽与嘲笑,说道:“癞蛤蟆,怎么样,啊,不对,此时应该是落水狗才是,怎么样,你这落水狗还要继续梦想着吃那天鹅肉吗?”
姜乙说道:“十三少……宋宝少爷,你不觉得这么做很没意思吗,那心……果郡主明月心,我可从来没想过,她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说真的,我对她丝毫兴趣都没有……奈何圣意难违。
圣武大帝谕旨赐婚,岂容你我小儿亵渎,你捉弄我事小,如果陛下知道你对他老人家赐婚之举如此忤逆,只怕宋兄小命不保脑袋搬家事小,安国公府被抄家灭族事大。”
宋宝闻听此语悚然一惊,这顶帽子太大了,可不敢戴。
“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我只是和你小孩子间玩闹……此事如何扯上圣武大帝陛下。”
宋宝言语间提到大帝,竟双手抱拳遥遥冲着皇宫的方向施礼,态度恭谨至极。
姜乙看他提到圣武大帝的他那副恭谨的样子,便知自己的计策定能奏效。
便断续说道:“我疲乏游不动……要沉……你马上要犯下两重抄家灭族的大罪……一则,公然屠杀国公的亲孙,二则,藐视帝威……大帝赐婚圣旨此刻便在我身上,现在,却因你而泡水。
让圣旨泡水,质疑大帝的金口玉言……这罪行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高高在上的大帝哪有空来厘清质疑他的赐婚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爷爷的想法,贵府等着大帝的雷霆震怒吧。”
此语不啻于耳畔炸响的震天巨雷,宋宝的心脏差点惊碎成齑粉,顿时后背湿透,浑身汗如雨下。
他倏忽间解下袍带丢过来一头,要把姜乙二人拉上来。
刚刚他要来捉弄二人,学堂众学子,不少人心知肚明,却只是跟着起哄,真正跟在他身后看热闹的半个都没有。
如果真闹出人命,不是他们这些官宦之弟所能承受的,怕真像这小子说的,抄家灭族,那自己真成为家族千古罪人,万死难辞。
姜乙说道:“十三少,你难道未听过我姜乙三岁便有‘睚眦必狠报’之名,你阴我下水易,可想让我上岸,却没那般便宜。
看来,这面圣告御状之举势在必行……要是我有命的话……哪怕没命,自会有无数觊觎三公位置的人,会替我告状的……我腿抽筋……马上要……”
听姜乙这近似无赖的话,十三少宋宝明明知道他这是要讹上自己,却一筹莫展。
自己逞一时之快的冲动,怕是真的要为家族惹来灭族之祸。
这可是滔天大祸啊,圣武大帝的恐怖显国谁人不知。
宋宝说道:“你想怎样,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求你快抓住飘带上来吧。”
姜乙与虎头两人都听得出来,十三少此话的语气非常认真、甚至可以说如很严肃很恭敬的状态。
虎头对于十三少的了解比姜乙更多,他很清楚此人在清心学堂的种种表现,有几个人能让这个家伙如此小心翼翼如临大敌一般对待?
十三少此时语气是谦恭有礼的,而内心却是崩溃的。
他可不是真的纨绔子弟无脑之辈,只是先被明月心的美貌情迷心窍,后受大家的挑唆一时糊涂。
此时静下心来,听姜乙点明此事前后因果的紧要处,当然马上厘清了此事的轻重。
“哎,谁让我这‘睚眦必狠报’的性子呢,你这可是一把火烧死两条命,虎头哥父亲虎贲将军不缺战场军功,只少机会,似他这般等这公侯之位的人,在我大显国还有很多……”
姜乙若是易与之辈,岂不是辜负穿越之身睚眦之名。
今天不把主动送上门的十三少身上油水榨干,并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谈蛇变色十年怕井绳,又怎肯善罢甘休。
宋宝双手作揖,态度诚恳道:“你说吧,无论什么条件我全依你,绝不皱眉。”
十三少此时内心早悔得肠子比青更蓝,青出于蓝。
他在内内暗骂自己无数遍:我这真的是没事找抽,干嘛得罪这个自己惹不起的活祖宗。
爷爷及父亲没少提醒过自己,只是,自己又实在是喜欢明月心,才一时没忍住。
他想起在学
堂里,虽然大家明里暗里对这小子冷嘲热讽的,可是要说谁真敢对这“睚眦必狠报”的小子有什么实际的行动,确实很少人有这胆量。
早听说他在三岁,便治得府中几位地位身份不低之人生不如死,凡是得罪他的人,根本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记得爷爷提醒自己,便是在一年前,朝中有臣子对其父冲锋伯背后讥讽数句而已。也不知道这小子用出什么阴谋诡计,这位背后管不住嘴的臣子,不数日便被罢官不说,全家被流放到极北边远苦寒之地数年。
大家都对于此子手段无比忌惮。
自己这次真算是撞到邪,居然鬼使神差便听信别人挑唆之言,一把火弄他下水,看来此事一时难以善罢甘休。
哎!
自己这次应该是被人戏耍并当枪使!
刚刚在学堂里,自己被那卫相家孙子,卫八哥撺掇,还是他告诉自己这两个小子来了后院。
他记起爷爷和爸爸都叮嘱过他,要小心卫相一家人,卫相位高权重不说,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简直就是老狐狸。
卫相国的孙子卫八哥,都不敢轻易得罪这姜乙,自己却不知死活冲上来。
对,还有镇海候方家的方圆,刚刚,他甚至比卫盛挑唆的更厉害。
听姜乙这小子刚刚的话,他的分析也确有道理,哪个侯府不想觑机升为国公府,公爵和侯爵,无论待遇还是其他,天地之差,哪个侯爵不觊觎公爵之位。
自己这恶当上的,简直特么的……
“救命啊……光天华日……谋杀……杀……”姜乙一手托着虎头,自己在水里浮浮沉沉,呛了数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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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乙这拙劣演技,虎头心知肚明,因为他感觉到水下一只有力的手,一直在撑着自己,自己根本不费半丝气力,就浮在水面上。
可是,看在十三少宋宝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哪怕他明明看得出对方在演都无计可施。
他刚刚在亭子里正在反思悔恨的这数个刹那,已经彻底想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自己被那侯爷之孙和相爷之孙两个人狠狠的阴了一把。
他们自己根本就是无胆匪类,不敢当面找姜乙这小子的茬,背后过过嘴瘾议论一二而已,却狠命撺掇自己往前冲。
自己就美色当前什么上脑,被他俩当枪使,捅出天大的娄子,惹上这么个大人都惹不起的魔头。
看来,今天要想解决这个大麻烦,不花点血本怕是过不去这道深沟高坎。
和身外之物相比,家族生灭兹事体大,如果被抄家灭族了,一切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