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少,您没事吧!”
刚才这一连串的变故来得太快,卢长远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这罗大就动手了——老天爷,九爷走之前可千叮咛万嘱咐要关照这位来自东北的付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大约就该被九爷扔到黄浦江里“栽荷花”了!
“小场面。”付辰嬉笑,转脸看了看把半截扁担扔地上的罗大,“来,还有两根,别瞎耽误小爷工夫,打完了赶紧让你的人干活!”
这话一出,可是把这些脚夫彻底激怒了。
分明已是出口伤人了,现在还扬言赶紧打完让他们干活!简直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还是佐证了那一句“臭苦力”。
当下他们的脸更差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开了,有几个甚至对罗大嚷嚷道:“罗哥,把你看家本事拿出来,教训教训这小子!”
看家本事?
刚才那一下就用尽全力了啊……到现在给扁担震疼的手还火辣辣的!
当着众兄弟的面,罗大却不能丢份,从旁边抢过一根扁担:“小子,刚才那下没打好,有本事别用脚!”
“行,不用就不用。”付辰嬉笑着一口答应。
“喂,不行,还是打我吧……”作为保镖的江景泽听了哪里肯依,刚打算扑上来阻止,罗大却又出手了!
啪!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还响,付辰这次直接架起了右臂——毫无悬念的是,这根扁担又断了。
龇牙咧嘴的罗大把手上的半截扁担丢掉了,这一下虎口都震出血了。
人群哗然!
这,这小少爷哪儿冒出来的啊!
好厉害!
一脸抓狂的江景泽疯了似得跑过来,瞪着付辰道:“疯了吧!你……你他妈不疼!?”
付辰不慌不忙,却是上前一步,从一个挑夫手里抢过最后一根扁担扔给罗大:“兄弟,最后一根了。”
这下,叫嚣着收拾这个天高地厚小子的声音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脚夫们齐刷刷地将一副瞠目结舌的目光投向罗大,后者则觉得脸子都给这小少爷踩在地上了,就算虎口一直在汩汩冒血,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拿脚和手来挡算什么,有本事都不要用!”
“行!”
付辰低沉一笑,背合着双手对着罗大跨了一步!
罗大哪里管那么些,抄起扁担照着付辰就打了过去——付辰双眼微眯,稍稍偏头避过,那根扁担带着要命的力量直接拍上了他的肩膀。
啪!
这一下,足够把他的肩膀打断了吧!
可是,断的显然又是扁担,拍了拍肩膀上的土,付辰还风淡云轻地笑了出来:“靠力气赚钱的,却这么没力气……回去跟你们何帮主说吧,多给下头人吃点肉!”
“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
就在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双眉微凛,付辰回脸,细细打量过来人。
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年纪已不轻了,身体依然健硕强壮完全,不输给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不仅如此,男人天生带一副不怒自威的姿态,让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变得有秩序起来。
“何帮主。”没等付辰想明白对方的身份,卢长远急忙先迎了上去,“有日子没您了!”
“是啊,臭苦力一把子老骨头了,能不散架子就算是好的了!”何帮主大名何耀祖,看着似乎有六十多岁了,其实还不到五十的年纪——也难怪,这年头做苦的人都比较显老。
“臭苦力”这三个字出口时,何耀祖将目光投向付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付少爷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老头定然是个人物!
付辰立时收敛笑容,正色做了个江湖人抱拳的姿势:“何帮主!后辈不过是跟您这些手下闹着玩,切磋一下工夫!这位罗大哥虚长几岁,所以多少承让了些,您勿怪!”
在手下面前觉得极为丢脸的罗大,听到这话顿时脸稍稍好看了些,正要张口说什么时,何耀祖笑了笑道:“这位少爷如何称呼?我们漕帮向来是出卖苦力,该是没有与贵人有过麻烦吧?”
付辰淡然一笑:“九爷的事,就是我的事……贵帮来找麻烦,我也只好出手了。”
一旁的卢长远见两人你来我往,总算是将话题步入正轨,赶紧说道:“何帮主,咱们九爷可从没亏待过漕帮的弟兄们。”
何耀祖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然后看着付辰道:“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进了码头,装不装船装多少船,都是由漕帮说了算的?”
说话期间他不断地打量付辰,心中暗自揣测着他的身份——看付辰的穿着打扮明显是富家少爷,然而上海滩这地界,最不缺的就是富家少爷。
“哦,”对方放了这话,付辰反而是坦然了,回望对方冷笑道,“别的咱不管,上海滩这规矩……就了钱自然就该办事吧!这道理,怕是七八岁的黄口小儿也懂吧?”
付辰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再加上刚才教训罗大露的拿手功夫,顿时引来周围人一阵侧目,卢长远听了却有些头疼,现在办事已是不易,这三少爷有说什么收钱办事……万一这老家伙嚷嚷退钱不做,这船要谁来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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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付辰这话刚落音,这位何帮主就笑了笑道:“收钱办事?可以,我们漕帮可以不做。”
说着,正要从身上拿钱出来,但付辰却不慌不忙,反是上前道:“这位罗大哥方才带着弟兄们是要装船……但是,卢爷手下有个不懂事的小厮,随口说了句‘臭苦力’便才是闹僵起来……”
说这话时,付辰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不动声色的何耀祖,见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继续往下说着:“卢爷手下有个不懂事的小厮,随口说了句‘臭苦力’便才是闹僵起来……”
“可有此事?”何耀祖脸色一沉。
“确有此事。”付辰毫不避讳的点了头,“罗大哥可是答应过我,一句‘臭苦力’一根扁担,现在三个扁担尽断——就是不知道漕帮的诸位,说话算不算得数呢?”
他的一番话说出来,罗大气的脸都红,可是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毕竟一开始撂下话的是他。
眼睛短暂地在罗大身上一番审视,何耀祖笑了:“行,是条汉子!我们漕帮当然是说话算话。”这话说完,对着罗大努了努嘴,“还愣着干什么,九爷的货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