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摩的狂笑之中,李成杰的思绪纷飞,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你和王法天,和许仙是什么关系?”
李成杰突然问道。因为,现在在李成杰的心中有一张铺天的大网,而这张大网之上,附着着数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仇人!”
罗摩听到李成杰的这个问题,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忽冷若冰霜,森然的说道。
李成杰能从罗摩的声音之中,听得出罗摩那毫不遮掩的仇恨。是绝对的血仇,生死之敌。就如天敌一般,只有你死我活的这种局面。
“详细点,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算一个愿望!”
李成杰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伪装出了一份柔软的问询的语调。从刚才的谈话之中,李成杰知道罗摩性格孤僻怪异,似是吃软不吃硬。故而算是带着点点妥协的意味说着。
罗摩冷冷的望着李成杰,似是要通过李成杰的眼睛看穿李成杰的心。若是旁人这样问起,罗摩恐怕已经翻身暴起,将那人击毙在掌下了。绝不会容他在自己的面前对那往事多嘴。
但是现在问他这句话的人是李成杰。不仅仅是他最满意的肉身,更是在李成杰说这句话的时候,罗摩竟然根本就没有滔天的怒意翻滚。
有的,好像只是诧异,与追忆。
这,就很奇怪。罗摩也不理解,在刚才李成杰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是因为,自己曾亲口许诺了他五个遗愿。所以,当他在说出,这算一个愿望之时,自己的怒意被自己的骄傲扑灭了吗?”
罗摩冷冷的看着李成杰。无人能察觉到罗摩现在短促的呼吸,但是李成杰在罗摩的威压之下,呼吸已然变的有些沉重。
“我说过,我可以死。为了我大哥,我更可以慷慨赴死。”
“但是,我不想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李成杰忽然抬头,尖锐的看着罗摩的眼睛,缓缓的说道。声音之中,似是添了些委屈的味道。显的十分合宜。
“什么是最好的?”
“无疑就是,此时此刻最适合的!”
此理可以一达万。现在,李成杰将罗摩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语调的起伏之中,竟然透着让人清晰可闻的真诚。
不得不说,在此危急时刻,虽然缘自新并未再如之前那般凭空而降,随手便化解了李成杰所有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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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言语之中,李成杰能胜上罗摩半分,没有激起罗摩的怒意,侥幸活命。全靠之前那段入京路上那个夜晚之中缘自新对他以及木有枝的教导。
为人师表,言传不如身教,身体力行都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本座说话一言九鼎,告诉你又何妨!”
罗摩深吸一口气,震声说道。可见罗摩曾也是一位喜欢意气用事的人。
苏翩然站在武亦凡的身旁,与武亦凡一般如一个看戏人。不过武亦凡还好,苏翩然却是焦急万分。
苏翩然想着,罗摩直接杀了李成杰之后,在他的帮助之下,将柳元夺舍。大功便算告成。
“迟则生变。”
对于李成杰,苏翩然心中总有着丝丝的不安。一时看不到李成杰气绝身亡,苏翩然的心就无法宁静。
……
“当年本座战败。国破之后,为保我国臣民不被屠戮,本座递呈降书,并将自己作为人质表明诚意。”
罗摩随之陷入追忆之中,平静的对李成杰诉说着当年的事情。
虽然李成杰从罗摩的声音之中,听不出怒意与悲凉,但是李成杰听着罗摩的故事,可以确定,罗摩的平静一定是装的。
罗摩在为人质的那段时间之中饱受折磨。仙自成当时是绝难容罗摩活命的,只因为罗摩修为莫测,若是单打独斗,仙自成亦不敢言胜。
“之后,本座便被许仙以远古秘法封印,炼入了王法天的影子之中。”
罗摩忽然神色一变,冷冷的说道。对过往的事情,罗摩始终没有详细的全部告诉李成杰,只是告诉了李成杰一个大概。
应该是罗摩意识到,李成杰知道这些事情便足够了,足以死而瞑目了。
“你说,你被许仙炼入了王法天的影子之中?”
现在的李成杰,倒没有去追问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听了罗摩的话,李成杰回首向王法天的残尸看去,并惊呼道。
“不然,你以为本座为何会以影子的形式存在。”
就在罗摩说话之时,李成杰也是看出来,现在在王法天的残尸周围,确实不见丝毫的暗影。
即便王法天被柳元以乱剑斩之,但是稍存的血肉之下,皆是没有半点影子的存在。
“刚才,是你出手杀了张大帅!”
李成杰忽然想到了什么,低沉着声音,缓缓的说道。
“自然是本座!”
“当年灭我都城,毁我国度的,可就是这位威风赫赫的大元帅呢!”
罗摩闻言,一口应下,瞬而大笑着说道。从笑声之中,可听得其心中的畅快!
其实刚才罗摩一掌将张贯民拍死的时候,罗摩只觉得好生无趣,全无快感。可是,就在刚才李成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摩忽然就感到了一阵如潮一般的快感。
那种久违的快感,才让罗摩有了那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张贯民这贼子,痴迷武道,精研刀术。可笑的是,他竟然一丝一毫的仙缘都没有。真是个苦命的大帅啊,真叫人可怜。”
罗摩抬眼向张贯民的尸体看去,讥讽声不断。
“哦,本座想起来!”
罗摩忽然笑得又爽朗了几分,长叹道。
李成杰眼皮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听闻罗摩的长叹,李成杰轻声的问道:“想起什么了?”
“本座再多让你清楚清楚。等你死后也要在幽冥之中,寻到张大帅,替本座告诉他这个大帅。其实我当年是骗他的!”
罗摩很是兴奋的笑着说道。因为,罗摩想到了一件更为令他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
李成杰深吸一口气,努力的保持镇定,缓缓问道。
“张贯民这么想要杀死王法天,是不是为了夺这王法天的仙缘啊?”
罗摩笑声不断,反声问道。
“是。”
李成杰略一思索,点点头沉声说道。
此事张贯民之前与李成杰简单的说过。不过,在听到罗摩
如此发问之时,李成杰忽然觉得,这事情一定不简单。
“难道……”
李成杰惊疑的向罗摩看去。
“诶,对对对!你这小子果然聪明啊。”
罗摩看着李成杰的眼神,越发开心的说道。
罗摩在泄愤的同时对李成杰的身体也是越来越满意。
“当年,张贯民连审本座三天三夜,便是因为他生不具仙缘,无法踏上仙途。最后,还是本座告诉他斩仙,便可夺仙者仙缘。”
“那时本座也是因承受种种酷刑,痛不欲生。本想借张贯民的手,让他杀死我!奈何他不中用啊,用了千百种方法都杀不死本座。”
罗摩看着张贯民的尸体,又想起了那几日张贯民给他带去的痛苦,但是此时想到,张贯民会因为他当初的一句胡言,信以为真,并为之努力奋斗,最后竟然还死在了他的手中。
“实在是命运的捉弄啊!”
罗摩笑的,影子乱颤。狂风吹过,簌簌抖抖。
李成杰缓缓的闭目,听罗摩的话。李成杰真心为张贯民的死感觉到“冤”。
“杀不死你?为何?”
李成杰双眼愈发的凝重,顺势问出。
“本座天生便是钢筋铁骨,修炼不死神魂。何人能杀本座?”
罗摩狂笑着说道。他丝毫不介意吹嘘自己的强大。
“若真实这样,你为何会落得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成杰一语中的,问到了罗摩的伤心处!
“可本座依旧还活着!还活着!”
罗摩暴喝道。
他为何会落得现在的这副模样,都是因为许仙那个贼子害他!
当初,罗摩与许仙两人合谋。许仙将罗摩折磨至死,在仙自成那里捞了大功一件。而后许仙为了研究罗摩身上之秘,自然没有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而是将罗摩私藏。
许仙也动用了各种手段,可是最后所得甚少。
“你还活着?真的吗?”
李成杰话语如刀,继续问道!
罗摩听着李成杰坚定的声音,刹然间,罗摩竟然有些恍惚,竟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真的活着。
“当然……”
罗摩不知不觉间被李成杰带入其中,心中落寞。
“不,其实你已经死了!”
李成杰看着罗摩的双眼,微微摇头,认真的说道。
“放肆!”
罗摩闻言,大喝一声。直接掐住了李成杰的脖子,将他举在半空之中。
“我劝你,放弃夺舍之念。”
李成杰被罗摩举在空中,挣扎着说道。声音断断续续,但是罗摩听得非常的清楚。
“你凭什么!!!”
罗摩怒然斥道。
“夺舍之法,需要人在死后七天之内寻好宿主,抢夺肉身,后而重生。”
“可你已经被许仙炼了多少时日?你自己已经死了多久,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现在的你,已经跳出轮回之外!现在夺舍重生,无异于再入轮回之中。你想想,你还可能在有活路吗?”
李成杰很是艰难的说道。这些话,都是剑君政,刚才告诉李成杰的。李成杰也是按照剑君政的意思,如数的转达给了罗摩。
“不可能!”
罗摩闻言,忽然一震。直接将李成杰甩出,若是无法夺舍,难道自己以后都要以影子的形式存在吗?
“不,绝不!”
罗摩瞬间,陷入疯狂之中。
而李成杰在被罗摩抛出的瞬间,瞬间腾身,速然拔剑,向苏翩然杀去。
说时迟,那时快。
李成杰瞬间便已经来到了苏翩然的身前,手中妄虚剑更是剑芒大盛,直接向苏翩然斩去。
“你!”
苏翩然发出一声惊呼。李成杰的速度实在太快。这一切就发生电光火石之间。
苏翩然躲避不及,被李成杰一剑斩在胸前,自这山巅坠落。
“把六尘扇借我一用。”
李成杰也不顾苏翩然的死活。对着武亦凡焦急的说道。
因为,这将是李成杰最后的机会。
武亦凡闻言,毫不犹豫,直接将他武家的镇世之宝六尘扇递给了李成杰。
“你敢骗我!”
罗摩回首之时,李成杰已经将六尘扇握在了手中。
“轮回剑域!”
李成杰与罗摩对视一眼。李成杰知道,生死就在这一瞬间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瞬移!”
李成杰以心驭意,展开瞬移之法,趁罗摩不备,瞬间移动到了罗摩的影后。
“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李成杰挥剑,再次挥出了他的最强一剑。轮回之力也是浓郁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小子,你敢戏耍本座。你算是活到头了。”
罗摩丝毫不慌,只是心中暴怒。
“罗天梭!”
罗摩再次在虚空之中凝出一只巨臂,手握着罗天梭。带着无尽的毁灭之意,狠狠的向李成杰砸去。
罗摩眼神之中满是杀意,此一击,罗摩势在必得。必取李成杰性命!
李成杰刚才与柳元可一同尝试过这罗天梭的滋味,很不好受,极难抵挡。
故而,李成杰也没有选择与罗摩硬抗。
“瞬移!”
李成杰再次以心驭意施展瞬移之术。同时松手,让剑君政,代替自己将这一剑挥出。
就在李成杰消失之时,罗摩神色忽然狰狞!
“六尘不改,回头无岸。”
李成杰手握六尘扇,自罗摩的影后,猛然向罗摩扇去。
只见,六尘扇之上散发出极为炫目的光芒,如一轮曜日一般。在这光芒的照耀之下,李成杰浑然若消失在了这世界上一般。
李成杰凝聚了所有的仙力,全力向罗摩扇区。
“死!”
罗摩被李成杰一再戏耍,他可不管李成杰现在手上握着的是何宝物,这刺眼的光芒又是从何而来。
现在,在罗摩的心中,想着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让李成杰死无葬身之地!”
“那怕是,以命换命!”
罗摩不闪不避,转肘抬臂,便是一掌,直击李成杰的面门。
同时,李成杰手中的六尘扇挥下!
“轰!”
一声惊天的轰鸣,自此处急速传荡。响彻整个京都。
在这两道“灭世”之力的碰撞之下,只是片刻,武亦凡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他一直站在一旁,紧密的观察着中心的战局。但是就是在轰鸣响起之时,武亦凡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到底是李成杰胜了,还是罗摩胜了。
这一切,武亦凡都根本来不及看一眼答案。便在瞬息之间,武亦凡被那冲击波及,失去了所有的意识。缓缓闭目,而后倒地。
武亦凡倒地之后,眼,口,耳,鼻之中都流出了点点的鲜血,有着数道痕迹鲜明的血线,座落在武亦凡的脸上。
“七窍流血……”
可见,李成杰的最后一击与罗摩那一掌的碰撞,到底拥有着怎样的威力。
“轰隆隆!”
那耀眼的光芒,久久不散,无人知道李成杰与罗摩一战的胜负。
紧接着,妄虚剑与罗天梭也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下一秒,便是地动山摇,山崩天塌。
天机子,现在正在星宇的中心深处,可李成杰与罗摩交战的最后一声轰鸣都穿入了天机子的耳中。
天机子在听闻那道震耳的轰鸣之时,瞬间便知,争仙大会出了事情。
天机子神色大变,速然消失在了星宇之中,腾身向太行山巅而来。
天机子,几乎是在腾身的瞬间,便看到了太行山巅之上那一团刺眼的光芒。
“隔着如此之远都……”
天机子惊叹道。天机子想不通,李成杰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在天机子的心中,这一届的仙王非李成杰莫属,其他的人应该无人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天机子看着那一团宛如凝固在山巅之上的光芒。天机子不知道,是何人能将李成杰逼到如此地步呢?
“如此一击,非李成杰全力施为必不可成……”
“可谁人,还能有如此实力呢?”
天机子想不通。
天机子一人立在空中,他没有唐突的靠近,而是凌空而立,眺望着太行山的山巅,天机子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天机楼的众长老也纷纷赶至。天主心长老一马当先,冲在众长老最前方。
天机子见状,抬手挥袖。众天机长老见势,立时止步。
“楼主!”
众长老止步之后,天主纵身来到了天机子的身边,恭敬的行礼说道。
“将此处封锁,不允许任何人来探!”
天机子沉声命令道。
“是。”
天主闻言立即应道。
“那皇室……”
天主忽然想到了什么,并未立即转身,而是缓缓地开口问道。
“皇室来人也一样!”
“就告诉他们,老夫在此!”
天机子闻言,挥袖负手,淡淡的说道。
“是!”
天主领命之后,迅速转身离去,便开始安排各位随行而来的天机楼长老。
天机子双眼微眯,看着那团光芒。虽然刺眼,但是天机子倔强的想要快点看透那道光,看清楚,山巅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还有人幸存……
春风楼的人,紧随天机长老其后,后来看到众多天机长老,将此处围了起来,显然,是将这里封锁了起来。
春风楼的人望而却步,并没有擅自上前,而是派人回禀楼主,隐匿在一旁,等待命令。
不时,仙道成派的人也赶来了此处。来人,正是大内总管孟浪。
孟浪是陛下的心腹,这一点天机楼的人都知道,尤其是天机楼的众长老。故而,孟浪在看到天机楼的众位长老之时,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可他却被天主伸手拦下。
“天主,你这是何意?”
孟浪见状,微微后退半步,冷眼相对,缓缓的问道。
“楼主有命,封锁此处,任何人不得进入。”
天主看着孟浪,神色如常,语气不变,冷冷的说道。
“天机子前辈来了?”
孟浪闻言,不是很肯定的问道。
“是,楼主亲自到此。所以还请孟总管在此稍适等待,或者先回宫向陛下复命也是一样的。”
天主微微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那辛苦天机子前辈了。”
孟浪对着天主微微颔首,而后直接扭身退走。
此时,太行山巅的那抹光芒逐渐开始黯淡。
天机子见状,速然向山巅飞去。因为就在刚才,天机子看见了躺在血泊之中的李成杰。
“小友。”
天机子飞到李成杰的身边,缓缓蹲下,轻声的唤道。
“咳!”
李成杰轻咳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天机子可以见到,在李成杰的双眼之中,充斥着恐怖的血丝。可见刚才李成杰已经达到了自己身体的极限,垂危在生命的边缘。
“小友……”
不等天机子说完,李成杰则不能自控的喷出数口鲜血。
李成杰一动,他浑身衣裳骤然破碎。天机子才看到李成杰那满身的伤痕。实难想象,刚才光芒遮盖之时,李成杰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天机子难以想象的事情,就算是李成杰也无法给天机子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的难以描述,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么的无法形容……
就在天机子说话之时,李成杰则直接歪头昏死了过去。浑身上下无处不流淌着鲜血。
天机子看着李成杰身上到处的血迹斑斑,实在惨不忍睹。
天机子脱下自己的“星河道袍”将李成杰裹住而后抱了起来。
“心儿。”
天机子轻声唤道。
“楼主,有何吩咐?”
天主瞬间便至,下意识的问道。只是,在天主看到天机子此时抱着的竟然是李成杰之时,有些惊讶。再看到李成杰那满脸的血迹,心下一沉。说完话之后,一时竟连嘴都忘记合起来。
“将山上所有人,不论死活全部带回天机楼之中。只要还有一息尚存者,全力救治。”
天机子留下一道命令后再不停留,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天主的视线之中。
天主呆呆的望着天机子消失的地方,愣了少许。才有些黯淡的转身,着手去安排天机子所留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