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有笔,学思镌刻,成书立传留诗词歌赋明理陶情。史官有笔,代代相传,记录万世功过留待后人评说。有笔者甚多,能书能文者亦如漫天繁星,难以计数。
而我如今,也有一笔!不敌判官笔,判人生死富贵,也无有生死薄,能笔起笔落掌阅天下。
但我有一笔,可如文人,上下求索,只愿我笔下所记最后,皆有公平正义为骨。且我有一笔,可如史官,刚正不阿,权官左来记下,钱财右来记下,文武若不能断,自有圣心天听,真理昭昭我心何惧?
唯以实载,不得公便上诉,上诉不得亦要将文笔留下!以身殉道何如?先河为源头,若不得清,何以流传!身死亦不能让公道消!”
王怜民看着眼前大理寺的寺门,心中澎湃之意可以说比他们三人更多,只因他是大理寺的“主薄”!虽然官衔不敌大理寺卿和大理寺丞,但是他肩上所担的责任却不必他们轻!
“即开先河必保其清!”王怜民大声的说道,而后跨过大理寺的大门。
李成杰,陈允和许诺都看着王怜民点头示意。
王怜民跨入之后,便直接站到了李成杰身后右侧!他的位置恰好在李成杰和许诺的中间,这不偏不倚的位置,说明“王怜民对自己的认知非常”的清楚。
陈允对这个王怜民也是升起了无数的好感!
最后就剩下一个木有枝了,会试第二,本也是有望殿试三甲的强力争夺者,可是一招行差踏错,不仅仅没落下功名,更是被除了贡士的身份。
李成杰看着木有枝,颔首微点,眼神给了木有枝些许的肯定。
而其余的三人也都是“眼神独到”之辈,看着木有枝变幻的神情,心中自也有些预感。
木有枝向前走了一步,冲着大理寺的大门,微微一拜。看似是在拜门,更像是拜有所请。
木有枝行礼之后,端正了身形,开口说道,“天下人不识我,我亦只识得诸君。我曾经愤然这个世道冷酷,我曾经怒然人心不古,我曾经甚至有过背世之念…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问我自己,到底是我不能融入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容我不下,小时候的我百思不解。
后来我长大了,遇到了几位善人,他们教我读书识字明理,告诉我人间尚有真情在,人间正道是沧桑。我那一切不公,一切的不忿都被我深埋心底!我,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我家平反怨屈,我,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寻一二清廉高官,能帮助陛下荡去朝中奸邪!我,等的可能也许就是今日!”木有枝说道这里,又向前走了一步。
出奇的,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多话插嘴,都在仔细的聆听着木有枝的倾诉。
“我父亲只不过是娶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便受到了全族的打压,无奈母亲不得人照顾病死在塌上,那时我以为世道如此,我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可没过多久官府公文布下,那是父亲为了保护我将我药晕藏了起来,我连自己宗族所犯何罪都尚未知晓,再待我再次醒来,府中便已然是尸山血海!
旨意真假我不得求证,也无人可以问询。只是当我看到满地的尸体,女子被无情的蹂躏,男子颗颗头身分离,人一堆,而头成排!我便想问,若真的是官府行事,会如此狠绝吗?
是如何大罪,让一个小地方的家族能面临这灭族之灾?
是如何大罪,让抓捕审讯都没有直接就是
几队官兵入府,横杀抢掠?
是如何大罪,让衣着官服的人可以比那悍匪更加的凶残…
简直毫无人性可言!”木有枝高声嘶哑的说道。
此时场中但凡在附近的官兵或是工匠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不自觉的都向木有枝这里靠了一靠。实在是木有枝所说的太过惊人。
实在是,灭族的这种大罪,已然近十年未有了…
“自进这京都,我便日夜期盼有今一日。在路上我遇良师,他教我辨识人间善恶,告诉我未来可期!现在又得师兄帮助,渐出迷途,虽与功名失之交臂,但是今日能与你们一路至此,身荣与焉。我木有枝知足了…”木有枝说完,向这李成杰和几位大人躬身一拜!又向前走了一步!
“大理寺前,若设鸣冤鼓,我必第一个前来,奋力震之,父母在天有灵,我要让他们知晓,若是宗族真的有那十恶不赦的大罪,我亦不愿苟活于世!可若是,宗族并未有如此重罪,便就是朝中奸佞遮蔽圣聪,玩弄权势,父母泉下有知定不得安息!我恳求各位大人助我亲族平反昭雪,可让他们死后可以瞑目…”木有枝最后的话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天然的悲凉…
别说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就是已经知道了些许前事的李成杰,站在这大理寺中,听到了木有枝如此悲切的语言,他心中的怒气都直烧九天。更别说他们初次听闻如此骇然的泼天大案…
木有枝又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大理寺的门槛前,她缓缓的蹲了下去,拂去了门槛上的灰尘,又将手伸进了门内,捏了一小搓泥土一起放入了手中。
她攥拳而立,说道,“今日我取大理寺门内少许凉土,我要看看它是否能如诸位口中所说的,照亮世间公平道义,是否能暖我寒心!今日不登门,不入府,他日我再来,必携状纸以求诸位大人…”木有枝正说着,便听到有人开口打断了她。
“木有枝,你族有多少人?”有人开口问道。
李成杰和众人都听木有枝话入神,这句询问可以说是非常的刺耳!但是声音他们又很是熟悉,便没有放言斥责!寻声望去,果然“陛下亲临!”
只见仙道成微服出宫,身旁只有一个人陪伴,他们几个或许不认识朝中的“二皇子”,可是李成杰和木有枝都认识,那陛下旁边所站之人正是人山!
“回陛…”陛下的陛字音刚飘出,“下的话”这三个字还未说出,木有枝便看到人山冲他摇了摇头,仙道成也是轻声咳嗽了一下。
“这是我家黄老爷,问你话,你如实答来便是,没准我家老人看你可怜,能帮你一二!”人山机智的开口说道。此次他陪他的父皇微服出来,并不希望很多人知道,而且现在场中人多嘴杂的,也不宜张扬。
木有枝听到人山的话,她有些惶恐的的走到了仙道成的身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而后说道,“回大人的话,我族嫡系便有十五人,各脉系旁支还有百余人等,那日府上就是丫鬟婢女,门童家丁也都没有被放过,那一日族中各府均被屠戮殆尽,近有千人亡在刀剑之下…”
“李大人,你如何看待此事啊?”仙道成看了一眼木有枝,也未再多看,绕过她直接向李成杰走去问道。
李成杰和众人都对仙道成行了一礼。
而后李成杰开口说道,“本官认为,灭族之族,在我朝制中本就不多,造反其一,假传圣旨其二,谋杀皇储其三。皆列在叛国罪之下!而唯有,囤兵成军
,私铸刀剑准备举兵造反的人,会连坐其九族宗亲,当地可官兵可根据事态发展,直接入府中屠戮!其余大罪,皆会有收押待审的环节,至少,主要犯罪之人必须关押入京,其余人等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李成杰是在将一个事实,也是最大限度的为木有枝讲道。
“许大人,你觉得这些事会不会是他故意捏造,故意在这里妖言惑众,意图不轨啊?”仙道成又问道。
“本官虽被其话中悲凉所触,心中对他怜悯万分。但是本官绝不会寻思,也不会凭借直觉去办事处理,更不会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一切以实为据,以律为依,此事总需要个交代!”许诺躬身回答道。
“嗯,老爷我近十年未曾听闻有人犯事,可罪九族的大罪!若是事情属实,冤屈的可能性很大。”仙道成隐晦的表明了一下他的态度。
“老爷我问你,你说朝中有人遮蔽圣聪,你可有所察觉,是何人如此大胆,敢行此悖逆之事,你要知道若真是如此,他犯得可是假传圣旨的大罪!若他是朝中大臣,更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等行事,犹如篡位!”仙道成看着木有枝冷冷的说道。
木有枝从仙道成的语气中,听到的是“诸多的不满,和更多的愤怒!”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事情。因为他就是当今的陛下,若是灭九族这样的事情没有陛下亲批下旨,是无人可不违法度的屠戮整整一族!
“这等滔天祸事,若真的是许家谋划,许言协助的话,那许言宰辅的身份可保不下他们许家,而他们许家更可能因为许言这宰辅的身份,所有的族人都铃铛入狱!灭族亦或是抄家都足以告慰父母。至于其他的族人,她不恨已然是宽宏…”
“回大人的话!朝中大臣,小民不敢攀扯污蔑,但是与我父有血仇之人,名叫花无果,而幕后指使之人极有可能是,许流云!”木有枝眼神愈发凌厉的说道。
“此不共戴天之仇,若不能报,她苟活在世上又有何意义!”
“许流云?”仙道成听了这个名字便觉得熟悉。
“那你的父亲名讳是?”仙道成问道。
“亡父名,木温颜!”木有枝一字一句的说道!
“木、温颜!!!”仙道成愣了一下,他的些许记忆好似是受到了什么感召,陈年的旧事都苏醒了过来!
“那件事还是发生在上一次的争仙大会之上,一个叫花无果的刀客来参加争仙大赛,后牵扯出了一系列的命案。”仙道成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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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果是一名凶残的刀客,在京都杀了数十户人家,还食人之血肉修炼,后得到证实被你的父亲木温颜和其他的几个人一同将其所抓获,而许流云那时候或还为抓捕许流云提供过至关重要的信息…”仙道成边说着,边向外走去。好似无意再在留在此处,而他的话,也无人知晓到底是何意…
人山看了一眼李成杰和木有枝,用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他小跑着跟上了正要离去的仙道成,毕竟这是宫外,他需要保护他的父皇安全回宫…
现在就剩下五个人,都有些惊愕的望向仙道成离去的方向,而最后仙道成说的那些话“更是耐人寻味!”
以仙道成的身份,能向他们说这些事情,还是在如此的“大庭广众”之下,陛下的心思,他们这几个臣子可真的琢磨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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