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与公孙文琪、文泰来走在队伍的前端,马车让给了嫣子华和嫣青。
文泰来道:“阿云,你可想好了如何去寻范家那位麒麟儿?”
孟云笑了笑,道:“两位,你们有何看法?”
公孙文琪道:“阿云,你倒是考到我了。”
“这范子轩的大名,自他出生时我就早有耳闻,毕竟是范家第三代的独苗!自幼颇受宠爱,范家为了这个范子轩可以说极尽奢华之风啊,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文泰来点了点头,道:“但是,此子也并未让人失望。”
“据说他,一岁能识字,两岁能识章断句,三岁能背诵经史子集,五岁就可吟诗作文。八岁时,一篇《华年赋》被其祖父范仁平范公谓为佳作。”
孟云道:“还有呢?”
文泰来道:“这还不够吗?此子武学天赋也是极高,听说十四岁那年就一人执剑,挑了当时赫赫有名的三堰寨的近百名山贼。”
文泰来叹道:“阿云,此子和你同岁,但是要我看啊,他怕不是要胜过你啊。”
“而且,依我看,他再过几年,恐怕还要比你义兄,凌霜影更为出色。”
孟云微微颔首,道:“此子,恐怖如斯啊。”
公孙文琪笑道:“胡说,我看你孟云才算是藏得最深的那个。有谁能知道你和那帮人有关系?更是有席掌门替你出头。”
公孙文琪所言,就是指绝情宫之人。
公孙文琪和文泰来看出来了,孟云可是绝情宫的宫二代!
就这身份放在这儿,世俗中成名的范子轩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孟云回头看了眼那群冷漠的蒙着轻纱的女子,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有一说一,我大姨妈要在,那我就真是宫二代。
可惜了,这个月大姨妈没来,是我孟云上辈子和这辈子听过最悲哀的消息了。
孟云道:“别说她们了,那你们有什么主意,如何和范子轩达成关系吗?”
公孙文琪道:“依我看,还是直接找上范家去好了。”
“范家和你们文家一样,都是大族!要谈合作,自然需要敞开话题谈条件,言明利害,倒是干脆了。”
文泰来摇了摇头,道:“虽然我文家也是一方大族,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文家不如范家。”
“我家,只出过我祖父一位太守,范家却是世代豪门。”
“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可能会见我们,但是要谈合作,想以我们为主未免太过年轻了。”
公孙文琪道:“文公子,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文泰来道:“依我看,还是要投其所好。”
“据传范子轩喜好字词书画,出发前祖父特意增给了我一卷墨宝,让我送给范子轩。先用这个与他拉近关系。”
公孙文琪听言,来了精神,道:“可是文公的墨宝?莫非是那幅《百鸟朝凤图》?”
文泰来笑了笑,道:“公孙先生,你倒是敢想!是不是一直念着我家的那幅《百鸟朝凤图》?”
“天下人谁人不打这个主意?”
公孙文琪道:“啧啧,文公这么舍得嘛?《百鸟朝凤图》都愿意拿出来,我听说当年刘公想要,都没要成啊。”
文泰来道:“那是自然,所以我祖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拿出《百鸟朝凤图》?我带来的,是蔡公的《青衣赋》!”
“这可是前段时间,祖父外游,而后带回来的蔡公的名篇。”
公孙文琪道:“虽说不如你家的《百鸟朝凤图》,但是也相去不远了。”
文泰来有些豪迈地拍了拍没那么大的肚子,道:“如何?阿云,你看这《青衣赋》可否拿得出手?”
孟云点了点头,然后道:“这种礼物,的确贵重。”
“但是,依我看却未必能拉拢范子轩。”
孟云顿了顿,接着道:“毕竟,范仁平范公也是大文豪,家中收藏的墨宝画卷虽不敢说藏书万卷,但恐怕也不会少。”
“作为礼物以表心意还可以,但是作为最关键的东西想要得人心,恐怕还是不够啊。”
文泰来有些不满地横了孟云一眼,道:“那你说!”
孟云笑道:“文大兄,你别生气。我倒是早有计策,且看我安排就是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太丰郡的地界,到了太丰郡最西边的一个县城,浮水县。
孟云喊了一声:“春生,过来!”
春生听言,赶紧骑着一匹棕马跑了过来。
孟云问道:“春生,是在此处?”
春生点了点头,道:“此处往东,就要到了。”
孟云道:“文大兄,公孙先生,我这家人他是太丰本地人。当初他家里出了些事情,才机缘巧合下来了我家。”
“这到了他家,自然得陪他回去一趟。”
公孙文琪道:“欸,阿云,我们可是”
文泰来止住了公孙文琪的话语,道:“不急。”
“文琪,你要不先带着队伍找一处休整一下?我带几个人和阿云一起去看看。”
公孙文琪疑惑地看了眼二人,也不多说,道:“那行,你们二人当心,我带人先找一个驿馆休整一番。”
随即,孟云与文泰来二人,点了十余人马,带着段呼义兰一同准备脱离队伍。
嫣子华也注意到了孟云行程的变化,喊道:“云儿,你做什么去?”
孟云道:“我去做件事情,陪春生去他家看看。”
孟云可是刚脱离了死局,嫣子华哪里放得下心?
“让青儿和你一起吧?”
孟云道:“不用了,青姐护卫你的安全。”
这时,一个女子却突然道:“嫣夫人,我陪孟公子一起去吧。”
孟云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女子,这人正是绝情宫的云芷。
孟云笑道:“好,那就有劳云师姐了。”
也不多言,众人便策马而去。
文泰来道:“阿云,你是有什么安排吧?”
孟云道:“大兄,为何如此说?”
文泰来道:“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脱离了队伍,说是要去你这家人的故里?”
孟云扫了眼云芷,饱含深意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嘛,我确实要去一趟我这家人的故里,替他了却一桩旧事。”
云芷瞥了眼孟云,冷冷哼了一声。
这小子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还不就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才说这种话?
孟云方才与文泰来、公孙文琪二人的对话,毫无遮拦,全然落在了这位绝情宫女弟子的耳中。
那个范子轩,虽说出身自世俗世家,可是家境非凡,自身也是大才。
云芷虽然冷傲,但是也非什么都不懂,她自认为自己若是没能拜到师傅水梦瑶的门下,也未必能有这个少年人出色。
至于这孟云?
刚刚真气遍体的境界,气息也微弱,明显修行不算什么。
可能在同龄人中还算不错,但是有嫣红衣珠玉在前,孟云这个嫣家后辈未免太过普通了。
至于文采,云芷觉着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正是有了这个判断,云芷才觉得这些人想着去与范家范子轩结交,未免有些异想天开,更是想看看孟云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很快,众人便到了春生所指的地方,先是穿过了一片果园,接着又穿过一片稻田,终于到了一个气派豪华的庄子。
春生声音有些颤抖,道:“少,少爷,就是这。”
文泰来讶异地看向了孟云,不言而喻。
就这?
你告诉我这是你家下人的家?
这未免,太奢侈豪华了吧。
孟云笑了笑,道:“文兄先别惊讶,一会儿你看着就好了。对了,我得借用一下你的身份。”
文泰来道:“什么意思?”
“文家大少爷,才好唬人啊。”
文泰来想了想,只觉有趣,然后从胸口中取出一块令牌,抛给了孟云,道:“文少,请!”
孟云觉得,自己是不是以后孟家,以后淘宝号也要弄这么一块令牌?
这是身份象征啊,重点是,显得就很有排面儿。
孟云大喊道:“这庄子里,可有人啊?”
一声大喝,当即就引起了庄子中人的注意,一个身着黄色制服干瘦的汉子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倦意和怒气,显然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样子。
“哪儿冲出来的莫得眼睛的狗东西?没看清楚这是哪地嘛?”汉子操着一口太丰当地的乡音,骂骂咧咧。
然而,一出来就先愣住了。
十余匹高头大马啊,十几名劲装凶相的骑士,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
重要的是,还有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怪兽,正在自己头顶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怕不是会被这怪兽给一口咬掉脑袋。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道:“阿云,别吓到人家。”
文泰来看了一眼孟云,瓮声瓮气地喊了声:“知道了,少爷。”
然后扯了一下跨下的黑象,离开了那汉子。
那汉子再看向孟云,只觉得这个少年好生俊朗,甚至还有着异样的魅力,只恨自己怎么不是个女儿身,不然就以身相许了。
汉子操着不太流利的官话,道:“列位公子,不晓得你们到这里来,是有么事情啊?”
孟云道:“兄弟,我们从朝阳郡而来,一路骑行此刻却是有些人饿马乏。”
“这附近也不知该往何处走,也就见到你家庄园气势非凡,想来问个路,另外讨点吃食和草料。”
汉子嘿嘿地笑了笑,道:“列为公子,你说话可是真滴好听。”
“但是,也是你们火好,毕竟这方圆二十里,可就我家主人最为富贵也最为好客了。重点是,这附近也么得人家能收留你们了。”
孟云笑了笑,道:“那烦请老哥请你家主人出来一叙,我们求一个方便。”
说着,孟云就取出了五两银子,塞到了汉子手上,汉子欣喜地应道:“一定,一定!”
说罢,汉子就匆匆跑回了庄子里。
不一会儿,一个体态肥胖,左眼却微斜怪异的男子便领着几个家仆走了出来。
孟云下了马,身后一众骑士也跟着下了马。
那男人拱手道:“在下黄云山,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孟云拱手道:“在下朝阳文泰来,黄庄主,叨扰了。路过贵宝地,讨一口水喝。”
黄云山暗自念叨了一句,道:“文公子,可是来自朝阳城文家?”
孟云笑了笑,道:“正是朝阳文家。”
黄云山神情立马变得惊喜起来,然后道:“文公子,里面请!”
“来人,给我设宴,我要好好宴请文公子。你们将文公子的马匹拉到马厩里,唯最好的草料和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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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忙道:“黄庄主,这怕不是有些叨扰了。”
黄云山忙道:“这怎么会呢?不打紧不打紧,我这人啊,最喜欢交朋友!”
“莫说你不是朝阳文家之人,便是一个普通的行商过路人,来我这讨一口吃食我也得好生招待啊。”
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也说道:“文公子,莫要推辞,我家老爷可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
孟云笑了笑,也不推辞,带着人入了这黄家。
黄云山可不是什么真的乐善好施,更多的是奔着孟云这文家人的名号才想要结交的。
二十年前,太丰郡黄家得了机缘,沾了范家的光,一举成为了太丰郡的一大豪族。
但是,黄家人自己很清楚,这个“豪族”的称号,是虚的。
可能再过个几十年就什么也不是了。
届时,靠着范家赚取的那些利益,恐怕都会成为压倒黄家的稻草。
所以,黄家人必须要广结高朋,必须要让这“豪族”的名号延续下去。
黄云山认为,这从朝阳来的文泰来,可能就是自己的机缘。至于怀疑,黄云山觉得就那十几匹骏马,没什么人能拿得出来。
几人坐在了酒席上,酒过三巡,几人才算是开始了交谈。
孟云道:“黄庄主,你这庄子可真是气派啊,这么一番下来怕不是很废了功夫啊。”
黄云山笑了笑,道:“文公子说笑了,不过这庄园确实花去了我许多心血。”
“但是人嘛,说到底是衣食住行,所以这方面,我也就要求多点了。”
孟云道:“黄庄主,你想必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了?我倒是早早有听过太丰范家的名头。”
黄云山忙道:“欸,文公子,你还是说对了!”
“这太丰范家,可以说天下人皆知,那我这黄家,就可以说是沾了些许范家的光彩。”
“哦?”孟云好奇地看向了黄云山。
黄云山嘿嘿一笑,道:“你可知范家的范致秀?”
孟云道:“我自然知道,范致秀就是范仁平范公的小女儿吧?”
黄云山点了点头,道:“我们黄家与范家就是姻亲关系!而这范致秀,嘿嘿,就是我的嫂子!”
“范子轩,你可知道?”
孟云点了点头,道:“当然,这范子轩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祖父还时常埋怨我,说我没有他优秀呢。”
黄云山笑道:“嘿嘿,这范子轩可得喊我叔父!”
孟云做出惊讶状,道:“哎呀呀,是文某有眼不识真人啊,黄庄主可谓是德高望重!”
黄云山笑了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欸,文公子,你来太丰是有何事?”
孟云道:“我啊,有位家仆,是太丰本地人,家中出了事,我与他关系亲密,就想陪他回来看看。”
黄云山一拍胸口,道:“有什么事,只管道来!黄某人平生最是见不得不公义之事,文公子如此为家仆着想,想必也是忠义之人!此事交予黄某,必会讨回公道!”
孟云欣喜道:“是吗?”
黄云山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孟云叹道:“可惜,我这家仆在外追随我多年,竟然忘了自己到底在何处。我们也因此失了方向,所以才到了贵庄。”
黄云山道:“只管说出大致位置来便是,黄某人在此地十余年,此地没有什么不知!”
孟云看向了黄云山,眼神中带着四分欣喜,三分薄凉,两分讥讽与一分冷意,道:“我那仆人说,就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