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看着这一身新置的白衣,已是血渍、污渍、浆子贱了满身,无奈地叹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景儿终究不是自己现在可做的啊。”
说罢将一袭染血白衣脱下,又拿了一柄刀在白衣上戳了几个大洞,穿着一件内衫大步而去。
走到了城东那处仓库,春生便老远见着了孟云的身影,立马迎了上来。
春生见着孟云的样子,先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道:“少、少东家,您这衣服是”
孟云看了下自己,发现穿在里面的这件内衫也沾染了血迹,笑道:“没事,路上遇到了几个小蟊贼,让我给收拾了。”
孟云问道:“这趟去德安城收获如何啊?”
春生忙兴奋地说道:“这次去当真是赚到了!”
孟云道:“走,进去说。”
孟云进了仓库,发现何澍没在,只有嫣青,然后便是一堆货物。
嫣青见了孟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孟云道:“唉,过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小蟊贼。”
嫣青说道:“是鱼龙帮的人所做的嘛,好大的胆子!”
孟云瞥了一眼,就见到嫣青的右手又变成了通体白玉状。
忙说道:“青姐不过是些小问题,不必介意。”
嫣青:“小问题?小问题会见血!”
孟云忙安慰着说:“血都是他们的。”
嫣青道:“不是为你安排了一位车夫嘛,如何他没有跟在你身边?”
“那小子靠得住嘛?”
孟云道:“不不不,阿飞挺老实的,我只是让他去做别的事了。”
“那彭州呢?”
孟云:“彭师兄在布庄那边盯着呢,这几天你们不在,鱼龙帮使了一堆的小手段,不得不防。”
“也就是今天我一个人出城,让他们找到了机会。”
孟云见一向冷淡的嫣青如此关心自己,笑着道:“青姐,那鱼龙帮的以为真能把我做掉,却不知我反杀了他们,唉呀,你就别担心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嫣青冷冷地白了孟云一眼,便不想再理会孟云了。
孟云道:“春生,来,同我讲讲这次行程如何。”
春生忙点了点头,说:“少东家,这次我按你的吩咐,直接找到了德安城最大的几家商铺,将货物卖给了他们,果然那些人非但没有起什么争执,还开出了很高的价钱!”
孟云听了,点了点头,说:“果然如我所料。”
春生问道:“少东家,这个我有一事不明。”
孟云:“但说无妨。”
“他们开的价格,竟然比先前朝阳城各家所卖的更贵。我们自然是赚大了,但这样子,那他们再卖出去得多高的价格啊!”
春生顿了顿,表情极其丰富,“而如果那样的高价,德安城的才行都可以接受,那么如果我们拿过来自己卖,不就会收益更多嘛?”
孟云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朝阳城的货物拉过去再售卖,价格会高出许多,其中就涉及了运费、损耗还有稀有等一系列因素。而如果拉过去以后,我们能自己直接卖给百姓,确实比中间有那么一群商家划算得多,但我且问你:你自己卖又需要花多少时间?又需要多少精力?”
春生一听,恍然大悟,道:“您说的对,这般只需要去一趟,便可以收入不菲,哪怕少赚一点但也比自己在那里开商铺要划算得多。”
孟云点了点头:“而且啊,还是精力问题。哪怕我们朝阳城的东西再好,去了德安城如何能不被当地人所打压排斥?”
“对!”春生忙说道,“就像我们在朝阳城这边一样,其他商家会眼红我们所以起了这么多事端,那德安城的商家也必然如此。”
孟云深吸了一口,说:“所以啊,如我们这般,提供一部分货给德安城各大商家,让他们也有得赚,便不会与我们起冲突了。”
春生又问道:“少东家,我发现这里面的道理其实并不难发现啊,为什么先前没有德安城的人来朝阳城如此,也没有朝阳城的人去德安城如此做呢?”
孟云道:“人心底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朝阳城是朝阳郡的郡城,朝阳城的人啊,仿佛自觉高人一等。德安城的货物运来了,只觉得不如本地,如何回去做?”
“而将朝阳城的特色运出去,还需要去与当地人分割利润,有谁能舍得?”
春生听完,沉默了。
孟云道:“这也是为何我当时要你学会说官话。不会说官话,操着你那口乡音,在本地人眼中你始终是外来人。”
“如果不是大郡大城,本地人是会瞧不起你的。你当那什么幽州莽夫,益州蛮子的称呼从何而来?天下何其之大,但偏偏这些没有出过百里的人,瞧不起其他地方。”
“当然了,这也不是咱们朝阳城如此,天下大抵皆如此叭。”
嫣青却突然冷声道:“胡说,怎么可能天下人对其他地方都有如此重的偏见?”
“你才如果哪儿,朝阳城都没出过,定是你自己杜撰的。”
孟云哑然失笑,地域黑的事情还能是莫须有嘛?只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背后的影响,也没什么人愿意承认罢了。
孟云干脆不理会嫣青对自己的教训,继续教训春生道:“地域之间要有交流,才能促进共同发展。”
“我父亲当年做的就是将天南海北的货物拉回朝阳城的生意,然而其中经受过的磨砺、刁难不足为常人道哉。若非他为人豪爽,见义勇为,打下一个好名声,其他地方的人还不知如何看他。”
春生点了点头,说:“但我还是觉得少东家这招高明,直接避开了与那些商人们的正面交锋,这么好的货物让他们自己去卖,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孟云笑道:“对啊,这就是批发的力量。”
“批发?什么意思?”春生问道。
孟云:“你先不必管,这只是第一步,待朝阳城这边安定再说。”
“说到朝阳城,哼,鱼龙帮可真是鱼龙混杂,一群地痞流氓!”
“使过一次阴招还要使第二次,可笑!”
“青姐,放出消息,就说我被人埋伏受了重伤,而伤我的人已经被你毙命,然后收缩我们孟家产业,做出奄奄一息之态。”
嫣青诧异道:“你这是何意?”
孟云道:“既然他们想让我死,那我不妨将计就计。我倒要看看,我孟云若是不在了,他们会做些什么事来。”
嫣青看着孟云,点了点头,决定先按着孟云的想法试上一试。
……
“二爷,成了!”
一个光着两条膀子的胖子,兴奋无比地冲进了杨东侨的房间。
杨东侨的胯下此时正跪着一个妙龄女子,脑袋一起一伏着。
这胖子突然闯入,差点没吓到杨东侨,一手捏出,一道血红的爪印就抓到了胖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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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东侨冷哼一声,用力按住了女子的脑袋,抽搐了一会儿,才说道:“说,什么事,你可得小心了,随意闯进来,若是消息不满意,你这身肉……”
胖子捂着脸,颤抖着说道:“二……二爷,是孟家,孟云那事成了!”
杨东侨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那小子死了?”
胖子忙道:“不,不,应该没死,但估计也活不成了!”
杨东侨道:“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让邱五他们几个去想办法做掉孟云那小子,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发现孟云那人一个人去了城东。”
“然后就在城东那片没什么人的林子里,和孟云打了一场。”
“孟云那小子,受了重伤,而邱五他们几个,也被孟云那小子拼命杀死了。”
杨东侨皱了皱眉,说:“这消息是真的吗?”
“这什么受了重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邱五还死了,谁能作证?”
胖子道:“不不不,我们弟兄后面有人去找邱五,然后见到了邱五的尸体。”
“至于孟云,虽然没见着人,但是他的一件衣服,被砍得破破烂烂的丢在了地上。那地里,一地的血,说不上有多惨烈。”
杨东侨问道:“惨烈?那么惨烈,孟云怎么走的?”
胖子道:“你说巧不巧,孟云他在书院的一位师长,在城东有一片地,他去城东就是拜访那位师长,然后也正好被那位书院的先生所救。”
“回来后啊,孟家商铺当时就关门了,还有他娘,忙跑去药店找药,还放出消息要求购九转回天丹!”
“那是什么,那是死人也能救活的仙药啊。”
杨东侨眯着眼点了点头,这么一听,孟云像是真受了伤。
说道:“邱五几人既然死了,那也不能亏待他们。”
“抚恤金按两倍给他们家里人吧。”
胖子又问道:“那,那杀人的批红呢?”
杨东侨横了胖子一眼,说:“人又没立马死,有什么批红。”
胖子连忙点着头退下去了。
这时,突然听着外面一阵吵闹声,杨东侨推开了女子,整理好了衣服冲了出去,吼道:“吵什么吵,谁他妈不想眼睛,来我鱼龙帮闹事?”
话音刚落,一道脚气迎面而来,杨东侨一掌拍出,将剑气拍碎,道:“何人放肆!”
那人喝道:“姓杨的,你不讲江湖规矩,竟敢找人暗杀我兄弟!”
杨东侨眼神微眯,笑道:“原来是彭少侠,呵呵,彭少侠说笑了,我何时找人杀你兄弟了?”
彭州怒道:“我弟孟云,已经躺在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不是你鱼龙帮的杀手还能是何人?”
杨东侨做出忧虑无比的神情,心中却暗喜不已,孟云看来真的是要死了,说道:“彭少侠,孟少怎么了,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我还想与他再赌一局呢。”
“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来人啊,为我包上一个白包,包最大的,六十六两白银!”
彭州一听,怒喝着:“欺人太甚!”
提剑直刺而来,杨东侨神色未变,冷冷地看着彭州,鱼龙帮的地盘,还没哪家行侠仗义的少侠占过什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