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阳城城东,有一幢高达六丈的三层高楼,门口两栋漆皮包浆的黑木柱子,柱子下镇着两头石兽。左为白玉狮兽,此兽眼如铜铃,身后火尾,为赤火金睛兽,象征着火德,主正义;右为青石骥兽,此兽生有双角,九朵如云般的尾巴飘荡其后,为九泽青玉骥,象征文运。两兽顶端,两尺宽,七尺长一块红木鎏金黑匾悬挂,上书三个大字“奕雨楼”。
朝阳城奕雨楼,是柳家产业,但是也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产业。
奕雨楼的纸,向来是朝阳城,乃至整个朝阳郡文人墨客追捧的文房至宝。
除此之外,奕雨楼还有数十名读书人为其撰写一些话本、传记、杂文,同时书院之中一些流传于世的经传也由奕雨楼的抄书人负责誊录。
奕雨楼长期以来与朝阳书院的合作,书院数位教习在其中担任特殊职务,以及他服务于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使奕雨楼在朝阳郡有了一个独特的地位。
【推荐下,咪咪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iiread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仅如此,奕雨楼在每月的初十、初廿皆会推出一些新奇玩意儿,使得奕雨楼在朝阳城读书人眼中成为了一个仅次于书院的潮流圣地。
而今日,奕雨楼便有了一个大动作。
文家大少爷,文晏清之子,文泰来生得魁梧,身高八尺,腰围亦是八尺,面孔黝黑,当真是好一个昂藏大汉!
文泰来虽然生得粗犷,却毕竟出生于官宦世家,虽习得一身好武艺,同时也喜文弄墨。
今日到来奕雨楼,全然不顾自家商铺和孟家商铺的打生打死,便是因为今日又到了当月初十,奕雨楼又该推出新鲜玩意儿了。
“文大兄,好久不见啊,近期可还好?”一个身着红色锦服的青年人,见了文泰来立马上前恭维道。
文泰来笑着说道:“近期还不错,我家大人让我在掌管家中生意,一切还算顺利。”
“宝庆,可有什么消息,这次奕雨楼会推出何物?”文泰来问道。
红色锦服青年,名为裴宝庆,家中与柳家颇为亲密。
裴宝庆看了看周围,想了想,用扇子挡住了嘴,低声道:“大兄,此次奕雨楼具体什么行动小弟当真不知。不过大兄今天来了奕雨楼,绝对来对了,因为我听说,书院几位先生都参与到了这次新品发布之中。”
“哦?”文泰来诧异道,上次有几位先生都来,还是因为书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习,将自己收藏多年的一副名画拍卖,才引得众人围观。
这一次,难不成也是如此?
文泰来问道:“莫非又是哪位大家的妙笔?”
对于名画,文泰来其实谈不上多么喜欢,有些恢弘大气的他倒是愿意一掷千金,但有些他欣赏不来。
不过自家爷爷,文丹青犹爱名画,若是买来倒也不错。
裴宝庆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道:“不是画,但是似乎更有意思!”
文泰来一听,越发起了兴趣,他最喜一些新奇玩意,若真有意思,多花点钱也无妨。反正按自己爹所说,这孟家一垮,文家将有数不尽的财富。
这时,文泰来便见着几个相熟的富家子弟相继走了进来,皆是朝阳城中大户,文泰来熟稔地和众人客气着。
虽然心里觉得这些人家世不及文家,但父亲有一句话说得挺对,有时候要给这些人一些善意,才能在关键时候有人愿意为你冲锋陷阵,就比如这次商战。
“文大兄,你看那是谁!”
裴宝庆突然激动地拉了下文泰来,指着刚进来的一个身着紫金玄铁袍的青年人说道。
文泰来顺着看去,目光一凌,心中暗道:是他!
这青年人生得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甫一进入奕雨楼便显出一番卓然不群的气质来,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要说高人一等,这青年也确实高人一等,正是朝阳侯子嗣,小侯爷凌霜影!
文泰来自认文家,是朝阳城仲姓,但这是自认,朝阳城真正的话事人。
朝阳城就是凌家的封地,秦国神荒一百零八侯虽然不掌管各郡城事务,但享有封地每年三成税收,同时也是一城唯一贵族。
凌家,相较于文家,才是真正的仲姓。这是秦制所决定,也是实力所决定。
文泰来收拾了下情绪,笑脸迎了上去,说道:“小侯爷,你也来了。”
凌霜影微微点了点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些世家弟子。
文泰来并不尴尬,早就听说了凌霜影脾气倨傲,热情地说道:“小侯爷,听说今天这奕雨楼出了新玩意儿……”
凌霜影侧身突然问向一旁:“阿云,今日真有什么新奇物件?”
这么一声打岔,仿佛全然不将文泰来放在了眼中,在场众人皆是一滞,文泰来表情也是凝了下来。
接着便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大兄,奕雨楼的公子,柳望舒是我发小,他可是同我透露了,今日有三件稀罕物件!”
众人一听,才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着翠玉长衫的白净少年跟在了凌霜影身边,先前一直不言不语几乎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而这少年一开口,众人心中皆是一惊,称小侯爷作大兄,又说与奕雨楼的公子是发小,想来也是非富即贵了!
文泰来到底是出身大家,生得粗犷但不代表心性也是粗糙,笑着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在下也听说奕雨楼今日有些新奇事物!”
那白净少年见此人生得雄壮,问道:“这位兄台是?”
文泰来手中扇子一打,颇为豪迈地扇着腰腹道:“在下文家,文泰来!兄弟如何称呼?”
白净少年忙拱手称道:“叫我阿云便是,文大兄,当真是生得豪迈。”
文泰来坦然受之。
这时,一个身着皎白长衫,须发皆无眉清目秀的少年人匆匆从楼上赶了下来,正是柳望舒。
众人皆是奕雨楼的常客,甚至还有在奕雨楼写过几册话本,出过几首诗,自然是认得柳望舒的。
凌霜影倒是第一次见柳望舒,那双若秋水般的眸子,便是这位冷傲的小侯爷此刻也是微微失神。
柳望舒忙道:“小侯爷大驾光临,学生不慎荣幸。还请移驾二楼,诸位兄长,也请移步二楼,今日的赏鉴会就要开始了。”
说罢,一众文人便众星捧月般围着凌霜影去了奕雨楼二楼。
奕雨楼二楼当中是一个空地,周围则围成一个圈,众人围圈而坐。
凌霜影被众人请到了首位,那个被称作阿云的白净少年则跟着坐在了旁边,文泰来则坐到了另一侧。
这时,一个器宇轩昂,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众人纷纷躬身,这位正是奕雨楼的楼主,柳公权。
柳公权道:“多谢诸位的厚爱,今日我奕雨楼一共有三件事要宣布。”
“这第一件,便是我奕雨楼的纸!”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奕雨楼的纸,可是闻名州郡,三百年前纸张初现以来可以说是最为优良的纸张了。
文泰来先开口问道:“不知奕雨楼的纸,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柳公权笑着道:“文公子,且听老夫细细道来。”
“以前我奕雨楼的纸,吸墨性优良,但是品相不好,也太过脆弱。”
“现在,我奕雨楼的纸,经过了改良,已经化解了此前的缺陷。诸位且看。”
说罢,柳公权便让人呈出几张新的纸来,奉到各位公子手上。
这些公子,皆是文化人,先是摸了摸变得洁白无暇的纸,然后看了看纸张的硬度,柔韧性,发现果然不同。
柳公权说道:“诸位,想必也见到了这种纸张的不同吧,这以后将会取代过去奕雨楼的纸。”
文泰来突然问道:“柳楼主,不知这纸作何价?”
柳公权笑道:“这纸得来极为不易,乃是一位神秘居士传授的妙法,所以这价格……”
文泰来忙道:“以前奕雨楼的纸,是两文一张,这作三文一张如何?我文家商铺,愿意购买大量这种纸!”
奕雨楼的纸,一直并不是单独在奕雨楼售卖,其他各大商铺都会从奕雨楼进一批纸进行售卖。
柳公权微微笑道:“文公子,这纸……”
这时,那白净少年说道:“文大兄,这纸和以前奕雨楼的纸,可是不同啊。甚至相较于当今天下最好的,萧瑟风雨楼的纸也不差,这价格……”
文泰来一听,也觉得他说的对,道:“柳楼主,在下孟浪了,我弟说的对。不妨四文钱一张?”
柳公权笑道:“这纸,我奕雨楼打算七文一张对外售卖。诸位,皆是要与我柳家诚心实意合作的,难道就这么点诚意?”
文泰来一听,也觉得自己好像小气了,这纸将来绝对不止面对朝阳郡,完全可以售往整个徐州,借助文家的影响力,其他各州也不是不可能。
当即狠心道:“五文!”
柳公权笑着道:“还是文公子有见识,那边如此决定了!”
众人见此,纷纷恭贺文泰来。
柳公权接着道:“今日,第二件事,便是和我奕雨楼出版的书籍有关。”
“可是出了什么新的话本?”裴宝庆说道,他最喜读这些话本,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柳公权笑道:“裴公子失望了。”
然后拍了拍手,便见着几位下人,端出了书本书册出来,然后分发到了诸人手中。
柳公权问道:“诸位可识得此书?”
裴宝庆笑道:“自然识得,这不是前些年最为风靡的莫敖阁主所作的《无关风月》嘛,这可是一直以来最受欢迎的才子佳人小说。”
柳公权点了点头,道:“裴公子可还记得一本多少钱?”
裴宝庆应道:“自然记得,其他书局售卖的是一本一百文,而奕雨楼的抄书人向来笔法精妙,一本一百五十文。”
柳公权道:“今天,我宣布的第二件事,便是与此有关。以后,我奕雨楼出售的书籍,只需要此前市价的半价,并且数量将会大大增加!”
此言一出,在座皆惊!
这年头的书,可都是抄书人一笔一画抄出来的,家中有书,比家中有黄金更为稀罕。家藏万卷更是想都不敢想,这若是按市价的半价出售,这柳楼主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裴宝庆忙问道:“柳先生,在下可是听错了?这半价出售,这质量怕不是……”
柳公权道:“诸位放心,你们看手中书的质量,便知绝对不差。这半价销售,绝对不会坏了我奕雨楼的名声。”
众人心中皆是疑虑不定,这消息若是放了出去,全天下的读书人怕不都是会为之疯狂。
裴宝庆道:“莫不是奕雨楼培养了什么天赋异禀的抄书人?”
柳公权含笑不语。
文泰来却突然问道:“柳楼主方才说,产量会增加,不知能增加多少?”
柳公权道:“一个月后,可出版一万本书!”
在座皆惊!
文泰来干着嗓子问道:“那,那我们商铺,可否……”
柳公权:“自然可以!”
此话一出,连小侯爷凌霜影也按捺不住了,千书抵万金!
柳公权:“不仅如此,我们已经与书院达成了合作,书院之中一些经传,也将可以出版售出!”
文泰来再也坐不住了,道:“我文家,愿意花钱,只希望奕雨楼的书同样能在我们文家商铺售卖!”
裴宝庆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比纸还重要,柳家不可能把书再以更低价格转售,但是一家商铺能有这样物美价廉的书籍售卖,就足以吸引大量客人。
“我裴家也愿意!”
“我罗家也愿意……”
“还有我公孙家……”
凌霜影也准备说话,旁边的白净少年却微微摇头,凌霜影便沉默了下来。
柳公权笑着应道:“诸位公子,此事我之后与大家商量详尽,接下来,便是第三件事,极为珍贵!”
众人一听,都屏住了呼吸,静候柳公权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