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是大秦帝国最为特殊的存在,是择选官员,任命地方的一种重要途径。
九到二十六岁的青年人,毋论男女,几乎都有机会去书院学习,只须通过入学考试便可。
书院所学,包括了经学,算术,治世,历史,兵法,格物等多种内容。前三年的书院学子,须学遍所有课程,三年后,就可以择出一门主修与一门辅修即可,钻研三年便可毕业。
当然,还有一种方式,就是用自己的专业,参与秦都乾阳城书院的入学考试,考到第一学府继续深造,甚至成为那位夫子的学生。
而大秦帝国,自扫阖六国以来,始皇将天下划分九州,以州郡治国。秦有一百零八州,而书院则只立于郡城之中。
但就算如此,每年书院学子,也有数十万之中,如此多人去争那第一学府,乾阳书院的名头,想来便知其中的艰难。
但不管怎么样,孟云已经是被嫣子华安排好了,必须得走书院这条路。
“唉,这与自己的设想,不太符合啊。”孟云深深地叹了口气。
始皇扫阖六国以来,确实天下大统。但是之前战国的风气,一点没变过,武人依旧是主流。
哪怕历代秦帝,重用、选用文人,甚至如今朝堂之上,俨然有了文武相对的局势,但武人依旧还是主流。
甚至那些入不得朝堂的武者,或去了边疆卫国以求军功,或成了当今的江湖人,做了行侠仗义的游侠儿或是入了哪一方大门大派。
孟云其实也是这么想,自己安心发育,靠丰富的生产力、充沛的物质资料,堆出一个高手来。
可是现在,嫣子华只想让自己走文官之道,能怎么办呢?
想事情间,孟云已经到了朝阳书院的门口,朝阳郡城唯一的书院。跟着的,是嫣青。
孟云说道:“青姐,书院不允许带仆役,你是不是?”
嫣青仿佛是用下巴回应了孟云,转身就离去了。
孟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进了书院,他得先找执礼官,禀报自己假期以经结束。
孟云走到了执礼官的房舍,庭院中除了一个石桌,两个石凳,便无他物。
而那小木屋中,似乎一人正席地而坐,读着什么书卷。
“何人前来?”一声清朗之音响起。
“学生孟云,假期结束,特返校秉告先生。”
“准!”
那人只是淡淡地说道,也不再多说一言。
孟云悻悻然地离开了这间小庭院,去上课去了。
他所选的科目,是经学与格物之道,主修经学。
刚一入教室,几个同学便好奇地围了过来。
一个叫魏杰的胖子,先说道:“孟云,你没事儿了?”
孟云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黝黑瘦小的小子,唤作刘勇,说道:“崔器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
“辩论就辩论,输了还能掀桌子打人的?打你就算了,还后面又找人银你!”
“孟云,咱们要不找个机会,把那小子再教训一顿?”
孟云笑了笑说:“你忘记崔器这么干的结局是什么了?被书院停了课,罚在家中思过?”
“嗨,那算什么思过啊?这惩罚,有什么用?”刘勇不屑道。
“对啊,他会有反思,我把头都给你!”魏杰也说道。
“罢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孟云摆手说道。
“我听说崔家,似乎还有其他的打算。”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人说道。
这人须发皆无,脑袋和面皮皆生得白净如玉。眉如柳叶,眼如皎月,琼鼻似雪山山头,一点红唇如同吹水芙蓉,红中透嫩。
当真是“若秋水兮一眼而忘川,芸芸兮一顾而百媚生”。
此人正是柳望舒,朝阳城奕雨楼柳家的公子,柳望舒。
柳望舒,生来便是男生女相,如女子般皓齿明眸,婉约风流。同时,柳望舒出生百日,曾有一个僧人来到柳家,言此子有禅意,当即赐法号,妙月,约定在十八岁时入其门下。
而那僧人,则后被告知,是当代大日雷音宗佛门的天下行走,下一任大日雷音宗住持,恒法。
也是自此,便没再留须发。
孟云记忆里,对柳望舒的容颜,就多有感慨,自此见了真人,才觉得幸好是理了光头,将来要出家,不然又是一个魅惑众生的主,谁知道这世代到底流不流行龙阳之好?
等等,莫不是大日雷音宗的那群和尚,才是真正的
孟云想到这儿,不免露出坏笑来。
刘勇说道:“卤蛋,你又知道什么了?”
柳望舒白了刘勇一眼,说:“我听说崔家似乎有意,后面便不再让崔器来书院了。”
“不来书院了?”
“嗯,他今年是在书院的最后一年,今年若是去不成乾阳书院,也就没必要继续呆在书院了。”
“而你们也看到了,就他肚子里那点儿墨水,如何能是入得了乾阳书院的人?”
柳望舒看了一眼孟云,见孟云也是恍然的样子,接着说道:“再加上又出了这档子事,所以,他家里人似乎准备让他走武道,而且他本身武功底子也不错。”
孟云沉吟道:“是不是他家里人已经为他联系上了哪家门派?”
“嗯,我听我爹说,前段时间就看见玉衡派的弟子,有前往崔家了。”柳望舒点头应道。
孟云笑了,说:“那也不错,行吧,他去了玉衡派,也就惹不到咱们头上了。”
魏胖子道:“崔老头,可真是打得好算盘。自己的小女儿嫁到了朝阳侯家里当小妾就算了,这还准备把自己孙子送去玉衡派,可真是两面玲珑。”
孟云摆手道:“管他玲珑作甚,与我何干?走,上课去!”
说着,就与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一会儿,教习先生罗敏便来到了教室,同时抱着厚厚的一摞纸。
罗教习说道:“今天这堂课,是测验!”
此话一出,底下众学子皆是一片哀嚎。
罗教习抽出戒尺,狠狠地抽在讲台上,说道:“肃静!”
“今天的经学测验,只有一个题目:学!时间,两个时辰!”
说罢,便将一摞纸,让人分发了下去。
孟云心头暗暗叹息:唉,本想着穿越一趟,只发展发展经济,有了钱练练武,看来啊,还得当文抄公,还是落了下乘。
提笔就写: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写完后,孟云便交卷离场。
罗敏一脸不爽地看着孟云,这个学生他自是知道的,刚刚过了书院基础课程,然后选择了主修自己的经学课。
但是,刚开学不到十天,就因为什么事儿和崔器那小子打了一架,还给人打成了重伤,为此又休息了十多天。
就这种学习态度,这个年纪,能成事?
这么重要的经学考试,还敢提前交卷?我倒要看看,你写的什么玩意儿!
说着,就先读起孟云的文章来。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也就那样吧,得瑟什么?”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嗯,有见解!”
罗敏暗自感慨,还算有见地。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圣心备焉,圣心备焉,”罗敏暗暗喃喃着,“当真是有大才!”
罗敏全篇读完,直觉浑身通透,大汗淋漓,如淋甘露!
“大才,大才,大才!小小年纪,如何能做出如此文章!”
“当真若文中所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想着,罗敏又再次拜读起孟云的文章来,越读越发从中领悟深意,当即觉得,这种好文章,不能只是自己一人有机会鉴赏,得全书院的教习,先生们,共同分享!
台下正在做卷子的魏胖子瞥了一眼罗敏的反应,心中想着:这罗老头儿干啥呢?这么兴奋?
莫非孟云作了什么好文章?
切,孟云读书强是强,但也未必比胖爷强多少啊。这才半个时辰,一篇文章就写了出来,能有多好?
看胖爷妙手著文章,待会儿让罗老头儿见识见识什么叫文采!
想着,魏胖子就将文章也盛了上去。
罗敏正拜读孟云这抄来的《劝学》呢,哪里有功夫理会魏胖子,瞥了一眼,说:“放这儿吧。”
魏胖子可不愿走,还悄声道:“还请先生鉴赏。”
罗敏觉得好笑,莫不是这一届学生,还出了几个大才不成?
当即浏览起来,但只眼光一扫,便觉得三尸神暴跳!
这什么烂玩意儿?这能和孟云的文章对比?
云泥之别!
“你,你给我出去!”罗敏怒喝道,惊得台下一众学生,被吓停了笔,赶紧溜了出去。
然后横扫了台下学生一眼,众学生纷纷低下头,继续提笔匆匆。有些完的也不敢交了,反复斟酌辞藻。
魏胖子出来了,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差在哪儿了,明明还结合了亲身经历,颇有想法的文章,不行,得去问问孟云,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然而,找了一大圈,也没找着孟云。
孟云此刻,已经离了书院,今天上午只有经学课,下午还有一节。然而提前交卷的他,多出了一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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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准备叫嫣青陪同,一起去一趟酒楼,看看那边经营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