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两人在一栋宅子里同吃同住,且没有任何外界的干扰,很容易就产生出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愫。燕南飞把这解释为好友之间的一种小温暖,并且在一有奇怪的想法出现的时候就默念醒脑神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就是再有怎么美丽的女子与之共处,他也不会移情别恋的,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进去一个人的了。
唯一让他可惜的是,跟在自己身侧这么久的云月姐姐,却是不应该相貌如此平凡才对。
毕竟她琴声动人,声音好听,为人也算温柔,甚至有时候还有一些小可爱……
等等!等等!
燕南飞啪的一下打醒自己,自己心里在这琢磨什么呢,随后猛地摇头:“真是没有的事!云月姐姐你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好歹这肚子里得撑撑船不是?”
“信口雌黄的竖子!”云月俏脸一板,怒道。
燕南飞被他这么一说,也吓得一激灵,这么多时日过去,他都未曾见过这个女子也会有生起气来的时候。
空气正在处于可怕的凝滞当中,接下来,云月的语气就重新变得温和了:“我的肚子是吃饭的,又不是撑船的。”
燕南飞挠了挠头,这话,不是尴尬癌晚期都说不出来。
“我去屋内,拿旧衣服重新做一块面纱。你不要进来。”云月忽然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哦。”
燕南飞叹了口气,无奈地在院中坐了下来。
常言道,漂亮的女人不好惹,这世道啊,相貌平平的姑娘也变得不好惹了啊。
燕南飞刚坐下,忽然就有人敲了敲门。
现在不是吃饭的点,谁来敲门?
“谁啊。”燕南飞心中正不痛快,不耐烦地问道。
“你爹。”屋外的声音并不友善,像在骂人。
燕南飞眉毛一挑,掌力一吸,将一条长椅吸了过来,正对着大门不过六七丈远的位置,他挪了过去,做完这一切,没好气地说道:“就在这里说吧。我还打不过你,现在不想看到你。”
屋外的燕镇南火大,这小子不给老子开门也就罢了,还说出这么一句欠揍的话,气得差点就要拔剑,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低声道:“我怕你这一年在里面就是偷懒睡觉,没半点长进,所以来试试你的斤两,你不开门,那我可自己进来了。”
燕镇南正欲推门而入,大门却又突然自己开了,之间燕南飞正襟危坐在自己父亲眼前不远处,怀里抱着一张古琴,作势要弹。
“方才叫你开门你不开,现在我要自己进来,你又主动打开院门,说说吧,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燕镇南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鬼把戏很多,这样做也一定有它的道理才对。
“想考校我,也不一定非要进来,你就在门外试试我这一年来的苦修成果吧!”
琴声乍起。
剑气飞溅。
门槛之外的燕镇南虽有防备,但还是猛地退了一步,惊道:“这是什么武功?”
“我师父传下来的武功!”燕南飞猛地扫动琴弦,便是一曲波澜壮阔的《千殇》。
燕镇南惊讶不已,但手上的速度不减,腰间长剑已经掠出,在他手中猛地飞舞,将那些剑气都给挡了回去。燕南飞的琴剑气虽然威势很足,那些剑气乍一看
也很是吓人,但到了燕镇南面前,却不如真正的剑那般强横,他笑道:“原来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啊。”
燕南飞微微皱眉,他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自己用内功催动琴曲发散出去的琴剑气就这么被老爹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心中不悦,顿时加快了节奏,手中抚琴的速度越来越快,可外面的燕镇南已经看透了本质,应付起来却游刃有余,甚至从双手接招变成了单手持剑,没有丝毫的压力,所袭来的琴音剑气都被消弭于无形之中。
这可把延安纳妃折辱的够呛,他放下琴,连连摆手:“得了得了,不打了。”
燕镇南收剑而立,笑道:“琴音中灌注内力,再以剑气发出,的确是高明的手法,这样的剑术我都不曾见过,但是你才刚练过一年而已,顶多是神在形不在罢了,有了气,却还未成形,不急于一刻,需要多多磨练才是,以后未尝不可是一门旷世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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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术……厉害?”燕南飞试探着问道。
燕镇南倒是没有否定,点头:“是大家手笔。”
“好,那我再练练。”连自己的父亲都认可这门功夫,那定然不俗,更何况这是师父留下来的技艺,又怎么可能寻常得了?
儿在里,父在外,二人沉默无言,倒是燕镇南先开口说话:“哎,对了,你这琴,怎么忽然弹得这么好了?”
燕南飞闻言一愣:“不是你……”
“我什么?”燕镇南惑道。
燕南飞犹豫了一下,把想说出来的话硬是咽了回去:“不是你的那些下属们觉得我弹琴太难听了吗?师父这里留有很多有名的琴谱,我照着上边练了很长时间。”
燕镇南摸着下巴,琢磨道:“你小子从来没学过琴,而且还是个五音不全的主,你还懂看谱?”
燕南飞冷笑一声:“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有个师兄叫洛寻欢,北阳八公子之一,是当今琴艺国手的哥哥,他教我看个谱不行?”
“行吧,我勉强信你一回。现在也会弹琴了,可算不是以前那个废物了。”
“你说谁是废物?”燕南飞愤懑道。
燕镇南可没理会他那快要把自己吃了的表情,转过了身,骑着马原路返回,远远传来一句话:“还有一年的时间,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的剑法能和你的琴声一样,进步这么多,否则就要被我揍趴下。”
燕镇南离去之后,燕南飞将坐下的长椅又给一掌推走,重新坐在了方才盘坐的石凳上,他面前有一壶酒,一杯水。一向嗜酒如命的燕南飞今日在二者的选择中却端起了那杯水,慢慢的喝着,像是在沉思问题一般。
一杯水刚好喝完,云月也终于整理好,从屋里走了出来,又换了张面纱遮住了脸,她问道:“方才有人来了?”
“嗯。”燕南飞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我父亲方才来了。”
“他和你聊了些什么?”云月看似随意地问道,实则内心有着一丝丝的慌张。
燕南飞笑了笑:“什么也没有问,就是试探了下我现在的功夫。他说琴中剑是门不错的武功,但我还需要多多练习。”
云月淡淡地“哦”了一声:“完啦?”
“完了啊。同他有什么好聊的,只有无聊罢了。”燕南飞挥了挥手,“来来来,继续帮我练那琴中剑,你别说,还挺好玩的,越练越上瘾。。”
云月的脸上抹过一丝笑意:“练琴中剑可以,但是你得把今天我给你的谱子给先练了。十首曲子,一
首都不能弹错哦。”
“唉,一年后再相见。我的朋友们是不是一个个武艺超绝了,而只有我,只是学会了弹琴?”燕南飞仰天长叹。
云月拿起手中的琴谱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什么叫只是学会了弹琴,应该是‘竟然学会了弹琴’才对!你以为五音不全的人会弹琴很简单嘛?”
“切。”燕南飞撅了撅嘴,双手放在琴弦之上,舞动开来。
南海之边。
有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的少年在挥舞长剑。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南海之上,此刻正值潮信,波涛翻滚,惊涛骇浪。
远处的地方,有一些渔民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少年,方才风雨还这么大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人去劝过少年了,但少年却只是友好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然后执意留在那里,让渔民们赶紧离开。
“待会儿一个浪打下来,人就没了。”一名中年渔民抽了口烟,长叹一声。
“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想不开要来这里寻短见。”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渔民轻轻摇头。
分明是一个很俊俏的少年郎啊,看着也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天空中一道惊雷划过。
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记录着他的坚毅,手里两把长剑紧握,似乎做好了什么准备。
风雨飘摇,少年却稳如泰山,分毫不动。
一个巨浪忽然掀起,差不多十几丈那么高,宛如一栋耸入云天的高楼轰然倒塌,然后猛地打了下来。
“来了。”少年猛地仰起头,双剑横抡。
少年十丈范围之内,风雨皆停,。
那些细密的水滴快速的凝聚在他的双剑两端,一柄通体透白,一柄全身皆黑。
至灵之剑和至魂之剑,百川灌河与逢山鬼泣。
他双剑合璧,朝天一指,就将那片巨浪给刺穿了。
海水打下,少年方圆十丈之内,未有半点沾湿。
远处的渔民们已经看呆了,抽着烟的中年渔民感慨道:“原来是个砥砺武道的少年郎啊。”
旁边那年轻渔民问他:“为何要来这里砥砺武道?”
“说书的戏文上不是总爱说,以人逆天,才是武道之终吗?”中年渔民缓缓道。
“还不够!”少年郎顿了顿,忽然朝天大吼。
这片海域似乎有着灵性一般,仿佛听到了少年郎的挑衅,似乎回应着他的怒吼,滔天巨浪再度掀起,打下!
一层又一层。
接连不息,足足十八层大浪。
少年郎的脸色上流露出一种挑战的笑意,手里的双剑,疯了一般地狂舞,巨浪层层打下,那黑白二剑快速舞动间,竟然形成了道家的太极圈,大浪层层打下,那一轮太极稳稳的阻挡着,将海水分割开来,但是太极之下的少年郎口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渔民们远远地望去,随着世间的推移,那轮护身的太极好像有点颤动,不再稳固了,那坚挺的少年也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兴许是被大浪给拍了下去。
直到那一声呼喝响起。
“一剑开天门!一剑仙人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