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凝也只是笑了笑,承认道:“先生果然和师父一样料事如神。”
“你师父么……哈哈,道不同啊。”老人听闻此处,手上琴弦才顿了一顿,紧接着又是一曲弹奏。
傲天凝把手移到了剑柄上,摇了摇头:“唉,我敬仰先生能以枪仙之名创出剑仙之术,晚辈今日不自量力,想要问枪仙一剑!”
院内,剑气纵横。
分明只有两道剑气,却有若千军万马的撕杀之势。
莫惜言手中桃木剑作重剑一式宛若千钧砸下,两剑交锋,那三朵莲花被震得后退连连。
”这就是龙虎山张天师自创的一力破万法?”傲天凝手中浩然镇岳一卷,卸去那一股大力。
莫惜言落在地上,桃木剑上的气势更盛方才:“师父教导我朴素处世,这招我都够朴素了,你都看得出来?真是好见识!”
道家经典《太玄经》:盛哉日乎,炳明离章,五色淳光。夜则测阴,昼则测阳。昼夜之测,或否或臧。阳推五福以类升,阴幽六极以类降。升降相关,大贞乃通。经则有南有北,纬则有西有东。巡乘六甲,舆斗相逢。历以记岁,而百谷时雍。龙虎山天师府当代掌门张道陵顿悟阴阳,自创一力降十会,一力破万法之功,五雷天心,至圣乾坤。
莫惜言手中的桃木剑雷光乍显,似乎都要引来天上乌云,他持剑轻旋,雷光随之舞动,时而像群山蜿蜒绵亘,时而若流水潺潺,又时而像妙龄女子一般典雅,清奇俊秀,再时而像泰山北斗稳镇八方。
雷光横行,护守周身,一剑既出,一掌乾坤。
忘记止血的苏九烟看的呆了,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沈佺期长老当时不让他出手斗之,如今看来,自己与这个小道士的剑术境界差了不止一筹啊。
与莫惜言的至圣乾坤相比,傲天凝手上的剑法却显得单调了许多,学宫李先生名震江湖的几套剑法都没见他展现出来。
莫惜言的气势已经升到了巅峰,三声狂笑:“学宫李先生的剑法,你只是学到了几分吗?”
一声狂笑五雷光,五声雷动震笑狂。
“几分而已?”
莫惜言裹携雷霆,一剑甩出,将傲天凝震退数步。
“几分而已!”
再斩一剑,铛的一声,莫惜言怒目而视,仿佛他自身也附上了雷霆的狂暴。
傲天凝挥动着浩然镇岳,一剑一剑的挡住他的攻势,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退,两剑相碰,双方真气互相侵蚀,莫惜言大喝一声,剑气暴涨。
傲天凝轻笑,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我不如道兄,能把张天师的剑法舞得淋漓尽致,融会贯通。师父的剑法太过深奥,我学不会,他有一剑叫问道于仙。”
仙,神人也。世人唯有突破道元斩天罡之境界方可入仙元之境,触碰到那仙人的门槛。
李先生早已成为了陆地神仙,离那真正的仙人,差的就是一分天机。
他的一剑问道于仙,试问当今地上何人敢接?
“我不如师父太多,学不到精髓,只创了一剑问道于天。”傲天凝飘然而起,在外人看来还真有那么一丝仙意。
自创剑法说
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就算天师府的张天师悟出五雷天心,至圣乾坤都用了近五年之久,足以见得自创武功的艰难。
问道于天,狂!太狂了!
狂的让已经够狂的莫惜言都很愤怒。
傲天凝手里的剑突然变得很慢,仿佛先前的快剑只是为了衬托出这一剑的锋芒。
三朵莲花融为一朵落下,这一剑的声势就如同这把剑的名字,浩然镇岳,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众人的心头。
“这就是你的问道于天?!你问的道就是压死人不偿命的天道?”莫惜言眼皮一跳,手里的桃木剑雷光闪动与之相接,一股连绵的沉重感不断荡来,地面的石砖一块块的碎裂,他的双脚已经没入地面。
傲天凝也也不好受,面色铁青,忍不住道:“五雷天心,至圣乾坤都出了,你这招来的又是哪路神仙?!”
”盘古浮黎,元始天尊,今日我化身太上三清,举剑抬山!”莫惜言怒喝。
二人周身激荡起来的气浪一层叠着一层,院中尘土飞扬,飞沙走石,苏九烟和林修染瞪大着眼睛,生怕错过了一些什么。唯有陶先生和燕回天面不改色,就像是这里的争斗与他们毫不相干。
尘雾之中两个人影已经分开,遥遥在望,傲天凝握着浩然镇岳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另一边,莫惜言手无寸铁,桃木剑被击飞,狠狠地插在了那颗桂花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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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天凝收起了浩然镇岳,双手拢在袖中,勉力保持一份淡然,对着他轻笑道:“道兄,承让了。”
莫惜言死死的盯着他,良久,长叹一声:“唉,早知道当初师父让我练剑的时候就不偷懒了,我用尽了全力还是输了你一招……果然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傲天凝点头:“道兄不必妄自菲薄,以后不偷懒便是,只不过我占了几分运气。”
“只是占了几分……运气么。”莫惜言像是呆了一样喃喃自语,忽然眼神一亮,右手拔出了挎在腰上的从折剑谷求来的纯阳剑。
大笑道:“我一个人可能输给你几分运气,但是俩个人的运气加一起,我就不信还比不过你,林兄,快来助我把他打成猪头!”
傲天凝愣了愣:“不是素来听闻龙虎山张天师极具仙气,为人正义,侠肝义胆的么?”
“你说的没错啊,我师父就是那样,可是,我不是我师父啊!”莫惜言瞥了他一眼。
先前败下阵来的林修染都看愣了:“那……我们两个打他一个,是不是有点不太道义?”
莫惜言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是极,是极,二打一的确有失我辈风范,那,洛阳城那小子你也过来,我们三打一!”
傲天凝脚下一个踉跄,咳嗽两声,差点急火攻心。
“我就是想来拜访陶先生的,还不想和……”苏九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脸色不自然的傲天凝。
“哎?送酒烟,你这说的就不对头了,若是他真的把陶先生给带走了,你还如何欣赏枪仙的风采?”莫惜言学着林修染的口吻跟他说道。
“干了!”
苏九烟闻言,干脆的抽出了秋水落霞。
一直没有理会他们,只
是低头抚琴的陶先生此刻也抬起了头,对着他笑道:“你这小道士还会耍些小聪明。”
莫惜言歪了歪头:“师父总说我愚钝,总说我愚钝,他不愚钝怎么大半辈子只才做了个道家魁首,没有成仙呢?师父要是有我一样的天资,肯定已经是天上金仙了。”
“呸。”
“不要脸。”
林修染和苏九烟笑骂了他两声。
傲天凝看着三人还有心情嬉笑怒骂,一阵的无语,可他身上突然汗毛炸起,猛的回头,好似感应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有杀气!”
院落之外,燕镇南用力拍了一下马背,长身而起,暴喝一声:“谁!”
长剑交锋,剑扇相碰。
两个人已经掠到了他的面前,一个红黄异瞳,一个紫发随风。
燕镇南的长剑横空,先是击飞了一把玉剑,接着一个回旋又破了一把折扇。
剑势不减,两人畏其锋芒,纷纷避退,可仍擦到了一点剑气,一身衣袍被卷碎了些许。
燕镇南并没有因为击退二人而感到得意,而是他们太弱了,心里疑问道:“没道理啊……不好!”他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急忙想要接回自己的长剑。
能够说明这一点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二人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肯定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一道看不清到底是穿着什么颜色衣袍的人影极速闪现,一刹那就站在了燕镇南握住的剑上,长剑猛的向下一沉。
“千斤坠?”
“好见识!”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两枚黑白棋子正中燕镇南后心,几乎贯穿了两个血洞,随后那同样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袍男子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前面,一掌打在燕镇南胸膛上将其击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院墙之上,吐出一口鲜血。
虽然燕镇南已经反应了过来,可还是防不胜防,一个照面被打成重伤。
巷内的数百凤字营看到这两个不速之客,拔出长刀迎了上去。
黑白长袍的男子和衣袍变色不定的男子落地之后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围剿他们的甲士都打飞了出去。
“你们两个殿后!”
他们二人想要越过地上的燕镇南翻墙而入,可满身血污的燕镇南紧紧抱住了他们一人一个腿,军令如山,只要自己还能动就不能让他们进去!
“你找死?!”那衣袍颜色变成了灰色的男子将他一脚踹飞。
“正事要紧,别跟他废话。”
黑白衣袍男子拉住想要下杀手的灰衣男子,轻身一跃就翻入了院墙。
院中轻抚琴弦的老人将手往琴上一扣,优雅的乐曲顿时消散,发出的是一阵刺耳的音爆,沉声怒喝:“谁!”
黑白袍男子手里轻轻转着两枚棋子:“莫棋宣。”
颜色又变成了黄色衣袍的男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笑了笑:“白拈银。”
傲天凝瞳孔一缩,眉头紧皱:“棋宣王莫棋宣,花间隐虎白拈银,看来你们应该就是来自叶琳琅提到过的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