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吗?
那与其说是一个地坑,不如说是一条裂痕更为准确。
裂缝不大却很深,深得在夕阳斜照下,一眼望不见底。
“这裂缝有点诡异,胖子你的牵机丝能有多长?”
南宫煌看了眼下方坑坑洼洼的两旁,闭目想了良久道:“不行,这种地方使用牵机丝作绳,一但有敌人与找死无异,我们就这样下去吧。”
“既然如此,我们分开落下,我先走。”
南宫煌说不行,李南音没再多问,作为牵机丝的主人,自然能判断适合与否。
“我最后吧。”柳随云抛了抛手中黑色的珠子,看着李南音如灵猿般在狭缝两侧的石上来回跳跃,再想了想自己与南宫煌的轻功高低,无奈苦笑着让他先行。
他的轻功在江湖上来说,很不错。可是很不错的轻功对南宫煌与李南音来说,不值一提。
“那我走了喔。”南宫煌戏谑道。
“滚!小心摔死你丫的,到时候别指望我能背一滩肥肉回太原。”
“呵呵放心,倒是柳三公子你要小心点,我记得柳家的轻功不擅长短距离快速变化吧。”
“。”
柳随云看着同样如灵猿跳跃的南宫煌,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差点便想把腰中那袋霹雳弹一口气扔光。
按照正常人的看法来一场赌博,柳随云保证十个人有十个都押自己的轻功比较高明,因为南宫煌实在太胖了,胖得有轻功也不像能灵活到那里去的人。
然而事实是,论灵活性,他真的比较弱,而且那个比较,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这很无奈,可也很真实。
柳家的轻功重点在直线上快速来回,以求达到剑剑克敌的效果,基本上算是把灵活全抛弃了。柳随云身为柳家第三子,学的当然也是家传轻功。
“这次回去就闭关,非得把轻功练得比你们两个家伙好才出山。”柳随云很不想承认自己轻功比南宫胖差,可事实终归是事实,他只能狠狠说一句不太可能会执行的话。
让一位花公子终日对着梅花椿之类的东西苦练灵活度,如同要了他的命。
长途奔袭南宫煌一定不如他,可短途飞跃,他怎么不要脸都知道自己不如五大三粗的胖子,皆因南宫家用来练轻功的暗器房太狠了。
他就没看过谁家训练子弟,会用上了毒的搜魂针,一发有九百九十九根的阎王钉之类的暗器。这些东西随便挨上一发,有解药也得躺半个时辰。
否则这样的地形,由他打头阵,遇上危险直接掷出手中霹雳弹便是,但无奈的是一但过深,他不一定能比裂缝崩塌的速度快。
李南音会第一个跳下,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三人除了一两招压底箱的绝技,基本上算是知根知底。
渐下渐窄的裂缝中,光明渐渐被黑暗吞噬,但李南音却没发现任何可进入的地穴,以及见到那位红衣女子。
外方天色渐渐全黑的时候,李南音耳中忽然传来一阵流水声,淙淙淙的流水声很轻,可在寂静黑暗的地方,很容易便能听到。
“快到地面了。”李南音左手紧握住刀鞘,右手放在刀柄上,全身进入紧绷状态,随时可以化作一头凶虎去噬咬挡路者。
轻轻踩落在地面上,李南音没有作出任何动作,静静立在原地,连呼吸声都放缓起来。
他要等,等南宫煌与柳随云下来,再探索这个有流水声的地底。黑暗不见五指的地方,三个人分散前进的风险太大了。
他等的时间并不长,虽说分前后次序落下,但三人仍是保持在一个可以瞬间援手的距离。
能见度极低的裂缝底部,让他们仅能在极近距离看到各自的手势,一但过远,便会被黑暗吞噬。
小心翼翼探索完四周,确定小小地溪是唯一的路后,柳随云从怀中摸出夜明珠,用衣服遮挡了一下,凭藉微光照耀前方。
滴答,滴答,滴答。
山洞顶滴下的水声,流水的淙淙声,呼呼呼的风声,在黑暗中混杂在一起,显得诡异而恐怖,就像是随时会把人吞噬的黑暗猛兽。
特别是不定时响起的滴答,滴滴答答声更是让人心惊,胆大如李南音三人,亦是心中打鼓。
路很长,很远。
黑暗中的路途,即使有微光,即使有人同行,即使刀剑在手,再短也会使人生出遥远感觉。
心害怕,一切便会变得遥不可及,那怕明知道终点在眼前,亦会觉得一步之距,远像天涯。何况三人此刻,根本不知道终点在那里,路又在那里。
这是一种感观上带来的心理错觉,李南音三人同样免不了。
因为他们是浪子,无聊人,花公子前,首先是人,而且这一段黑暗的山腹道路,实在不算短。
弯弯曲曲的前进,让三人失去了方向感,完全分不清楚那里才是北方。无声的走着走着,三人都不禁想像前方到底有何人,何物在等他们?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鬼神?那红衣女子是阴间派到人间的使者?否则江湖上为何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这样快的鬼魅身法。
三人中,南宫煌接触红衣女子的时间最少,只是远远吊着数个时辰,远不如李南音与柳随云二人。因此南宫煌最是心惊胆颤,他本就知道李南音惹的事绝不会简单。
简单的,李南音不会惹。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次的对手,由他们三人设计钓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仍然连样子都不曾见过,都只能在那鬼魅身法后吃尘。
“李南。”
寂静的黑暗中,南宫煌正想说两句话调整自己心情,李南音闻言转身瞬间,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让三人不由大惊。
“是蝙蝠。”
“不好!”
“柳三!”
李南音回头笑说着蝙蝠的时候,后方两人眼中出现一抹红影,一道寒光直奔李南音背心而去,快得可怕。
奇怪的是,柳随云虽脸现惊色的大喝不好,甚至听见了南宫煌叫他救助李南音。
但大喝只是大喝,听见只是听见,他的双脚却像钉死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彷佛无声无息间被人点了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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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柳随云奇怪,那么南宫煌就更奇怪了,他竟然往后退出两步,转身背对着李南音,像是不忍看他在死在这里。
他明明是他最好的朋友,更曾经为了他的好奇心,差点死在大沙漠。如今却为什么眼见李南音将被一剑穿心,转过身子呢?
难道真的是不忍吗?柳随云又难道是被人无声无息点了穴道吗?
南宫煌与柳随云的奇怪反应,跟着蝙蝠一起冲出黑暗的红衣女子当然看到,她也觉得很奇怪。
出手前,她们便把李南音和柳随云的资料都背熟,背烂在心中。所以知道这三人的关系,在江湖上来说绝对是过命的交情,不会是那种口上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之交。
可现在的结果却怎么这样?难道他们都被收买了,为了利益出卖李南音?
不,不对,有陷阱!?
红衣女子脑海中快速闪过数个念头,还没想出什么时,手中剑已到达李南音的背心。
这时候,她已经无路可退。
无从选择,还不如放手一搏。
只见她在无处借力的半空,忽然一个极其诡异的加速,明显是想把手中剑更快的刺出鲜血,再怎么样也先拿下李南音。
李南音当然看到后方两人的惊讶和其后的转身与站立。
因为他正面向他们,看着他们,所以怎么会看不见。
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嘴角更扯出一丝微笑。
那是嘲讽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
又或许是笑这个江湖?
“你听过刀的声音吗?”
淡淡的声音,平静,安宁,丝毫不像是一个在面临生与死的人,所能说出的语调,但声音就这样在黑暗中响起。
声音是李南音的声音,沙哑,沧桑,似有看透滚滚红尘,历尽千劫万难的味道。
李南音相信,自己致命的瞬间,亦是敌人致命的瞬间。他不喜欢赌博,却从不介意赌一把,那怕赌注是自己的命。因为这一定是对等的,不管对方是谁,也必定是拿命来赌。
李南音怕死,也不怕死。
怕死,是怕自己死得无声无息,毫无价值。
不怕,是他认为值得的事,有兴趣的事,用命走一趟也无不可。
世间上所有人的性命,都是同样珍贵,同样渺小,既然双方都下同样的赌注,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赌一把又何妨?
现在的事,正是李南音感兴趣的事,或者说好奇的事。
既然如此,押一把又如何?而且他有必胜的信心。
这江湖,若他不愿意,没有谁可以偷袭他。
轻而平静的声音响起,红衣女子心中已知不妙,知道自己太过贪功冒进,在死亡感笼罩下,左手剑鞘急点左方山壁,想借力飘退。
红衣女子想退,在这狭窄山道上用转身引出她的人,在身子还没转回去的情况下,能成功擒下或猎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