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啊,爹!”
宙光虹膜之内,白浩然牙呲眶裂,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极其微小的剑丝从域外星空而来,迅捷无比的落到白展堂的背心!
金丹境的白家修士正在与廖空鸣对剑,法宝之战,又是近身搏斗,这种斗法,稍有差池,哪怕是被擦到一点剑风,也可能要魂飞魄散,两位大能修士拼的乃是最底蕴的道行,又如何能分神抵挡这背后一击?
剑丝及身,白展堂的身躯重重飞起,还未落地,便已经散作微尘,随风而逝,只剩下一颗七色光环缠绕的金丹,在漫空乱转!
“咣当”一声轻响,廖空鸣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花火剑,而重元剑则神威尽散,化作一柄普普通通的黑白宝剑,掉落到了雪地上。
那一缕剑丝微不可查,细的连神念都难以捕捉,打散了白展堂的身躯之后,便迎风向着雪地落去。
白浩然目瞪口呆的在宙光虹膜之内,看着这缕剑丝落入雪地,没有半点动静的化作一个身形极为陌生的黑袍人,却用兜帽遮掩着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站在雪地里,朝着廖空鸣微微点头,两人似是相识。
廖空鸣眼底露出一丝痛惜,花火剑再现,一道紫红色的雷光闪过,白展堂的金丹,便彻底从世上消失了!
宙光虹膜之内,白浩然如同冷水当头浇下,浑身湿透,却愤怒的全身发抖。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就算他已经察觉这一缕剑丝的存在,也无力阻止,更没有机会阻止!
威震云洲大漠的白沙城前任城主,白家的当代家主,金丹境修士白展堂,就这么在南极大陆陨落了!
修士一生数百载,来去匆匆忒安静!
白家最后的子孙立在宙光虹膜之内,浑身上下的法力都如同不可抑制的火山,不断喷涌。
然而宙光宇宙的存在,任他捅破天去,也不能对现实造成半点影响!
这青年修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捡起重元剑剑躯,丢给廖空鸣,然后用一种极为怪异的腔调说道:
“倒是一柄好剑!”
红袍修士面色肃然,伸手将重元剑剑柄握住,感应片刻后,才冷冷道:
“似是没有元灵!”
“哦!?”
黑衣人这才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扬起带着兜帽的头首,疑惑道:
“我看看!”
这黑衣人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右手,接过廖空鸣丢过来的重元剑剑躯,默然感应了片刻之后,才接着道:
“既然是你的兄弟,你可知道他的传承所在?”
廖空鸣闻言,双眸中似是要喷出火来,这修士半晌不语!
两人便在这雪地中对峙了片刻,黑衣人忽然发犹如绿竹扭曲成团一般的笑声:
“呵呵呵呵!要违逆我吗?”
话音才落,廖空鸣便板着平直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云洲,中央大漠!你自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这红袍修士方才对白展堂下手毫不手软,此刻白展堂被偷袭陨落,他却似是忽然有了人族该有的诸般情绪,有了忠孝节义,有了伦理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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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心中的羞愧!
黑衣人目送廖空鸣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天际,自己则在雪地中站了片刻,待天地间的元气浊流尽数平复,大雪重新飘落,将一切痕迹都遮掩于纯白之下,这人才长长舒了口气,迎空便撞入冰雪风暴之内,向北飞去!
这些人道术通玄,遁光快到不可思议,就算是宙光回溯神通所铸成的灵璧之内没有半点阻力,白浩然也未必能快上他们几分。
眼见这黑衣人忽然消失,白浩然心底一股寒意生出,登时从头凉到了脚!
这青年修士满脸是泪,胸口闷的几欲吐血,只能呻吟道:
“母亲!”
他
从未痛恨自己竟然如此无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被杀,竟然不能做出任何举动,而现在歹人明显要追根溯源,去自己家中除根,自己竟然连跟上去的实力都无!
这青年修士两排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咯嘣,咯嘣”出声!
他只能在心底不断呼唤:
“小九,小九,快帮帮我!”
“帮帮我!”
这修士不断的呼唤,过了许久,才听到虚空中一个慵懒的女声响起:
“刚刚睡着,却又被你唤醒了!”
“就算我将你送过去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小九的话语如寒泉落下,将白家修士浇的满面苍白。
他呆若木鸡,过了良久才嗫嚅道:
“让我,过去吧,求你了!”
“不过是一场大梦,你却非要做个清清楚楚,也罢,便让你活的明明白白吧!”
小九的声音渐渐沉寂,不过片刻,整个宙光宇宙似是停滞了下来,白浩然面前一黑一明,已经从满天风雪,变成了朗朗晴空。
干燥的热风扑面而来,中央大漠的晴空之下,一座约莫二三十里长短的月牙湖儿,座落在大漠的深处。
而无数棕榈树和垂柳,则在湖畔安心生长。
沙漠的热风吹来,路过这一片片绿荫,也变成了凉丝丝的冷风,不复炎热!
绿洲内来来往往近千人,若是算上那一排排瓦屋内的户数,这一座白家庄的绿洲,怕不是有数千族人!
白云雪正在自家卧房内,缝制一件白衫,然而这黑云堆雪,肤若凝脂的美妇人忽然在唇边吐出一缕腥血,柳眉下的黑瞳,已经显出了一丝哀伤。
她身形微微一闪,已经消失于无踪。
白展堂和白云雪乃是表亲,同为白家嫡系,白展堂所修,乃是家主一脉的全息归元法,而白云雪所修,则是冰神诀!
虽然并未有明言约束,家主一脉不得修行冰神诀,但凡修行了全息归元法的白家修士,罕有能兼修冰神诀的!
冰神诀乃是修神道典,专修神魂,此刻白云雪心神皆动,被白家祠堂牵引,已经生出了极不好的预感。
等到这美妇人来到白家密地内的祠堂里,一座她心心念念的魂灯,立时便出现在了这位金丹境修士的视线里。
瞧到这魂灯的衰败模样,美妇人的面孔忽然变得霜白,就连语气也微微颤抖起来,然而她强自镇定道:
“童子何在!?”
话音才落,一道七色剑丝便从外间转了过来,落地化作一个幼小的孩童。
剑灵童子提了提自己的黑色短裤,木讷的面上,只有一双眼睛流露着一点热切:
“夫人,可有事吩咐?”
白云雪盯着剑灵童子半晌,忽然道:
“剑灵童子,我问你一事,你要老实回答!”
不等剑灵童子再表忠心,这美妇人已经急急问道:
“你种子道纹上的法力,还在吗?”
剑灵童子不明所以,只能老实答道:
“夫人,老爷祭炼的种子道纹,依然稳固!除非四道神禁尽数退化,否则种子道纹绝不可能消散!”
白云雪似是舒了口气,她木然点头,转过头不去看剑灵童子,然后挥了挥手:
“你去护着浩儿吧,稍后我会再寻你!”
等剑灵童子再次化作剑丝游走,这美妇人才缓缓软倒在地,落下一地珠泪:
“哥!”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白家庄,白家大院内。
剑灵童子立在桌前,恭敬行礼道:
“夫人,您唤我?”
白云雪满面冰霜,木然的盯着剑灵童子半晌,然后才长长吐了口气,轻声道:
“浩儿在里屋午睡
,我们谈话声小些,莫要吵醒他了!”
“是!”
剑灵童子赶忙也压低声音,然而白云雪似是极为着急,接着下句便道:
“剑灵童子,我知道你的种子道纹在我夫君那里,我且问你,若是我要你办事,你可愿听命?”
剑灵童子虽然表情木讷,却不是傻瓜,只是神禁之数不足,以至于情绪不全罢了!
这元灵赶忙躬身道:
“启禀夫人,老爷离去前,曾更改我种子道纹内的禁制,老爷乃是第一顺位,夫人次之,少爷第三!”
“也就是说我的命令你也必须听,对吧?”
白云雪双眸炯炯,直落到剑灵童子的身上!
她眼看着这童子躬身应是,双眸才显出了一丝宽慰!
“很好,剑灵童子,我现在有两件事要你办,这第一件,你现在立即去杀光白家庄内的所有生灵,除了我和浩儿以外,一个不留!”
“我要他们神魂俱灭!”
白云雪眼眶猛然赤红,后边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然而剑灵童子并不会管这些,这元灵头也不抬,只是点头道:
“白家庄内皆是夫人的血亲,是白家族人,若夫人想让我将白家灭族,请夫人再确认一次!”
白云雪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立即便道:
“快去!”
这美妇人话音落下,剑灵童子已经消失无踪,不过片刻,整座白家庄绿洲,便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连风声都无。
死寂的仿佛一座坟墓。
等到这元灵重新出现在白云雪的面前,这位白家的夫人,双眸深陷,似是在一瞬间老了数百岁,明明年轻的过分的面相,却像是一个活死人。
她有气无力的看着剑灵童子,呢喃道:
“都办好了吗?”
剑灵童子身上半点杀气也无,便似乎方才没有斩杀数千生灵一般,只见这元灵合手鞠躬道:
“启禀夫人,都办好了!连蚂蚁也未留下一只!”
白云雪兀自不够放心,依然追问了一句:
“神魂呢?”
剑灵童子只能老实答道:
“神魂都被我以剑气搅碎,被阳光一照,都化作虚无了!”
“咣当!”
白云雪便似乎被人抽脊梁骨一般,忽然软倒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这美妇人趴伏了片刻,才缓缓抬头,她将毫无焦点的目光落在剑灵童子身上:
“白家如今有族人游历在外吗?”
待剑灵童子口中念道:
“自从老爷带着剑躯出门,夫人您便将白家眷族尽数召了回来,如今白家族人上下两千余口,没有一个流落在外。”
白云雪面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剑灵童子只听得这美妇人嘟囔了一句:
“呵呵”
剩下的几个字,便只有口型,没有声音了。
过了良久,这仿佛一瞬间苍老的不像话的美妇人才重新抬起头来,她朝剑灵童子招了招手:
“剑灵童子,你过来!”
侍立一旁,几乎要化作雕像的剑灵童子闻言,忽然就灵动了起来。
他凑到白云雪身旁:
“夫人,您有何吩咐?”
白雪云双眸中露出挣扎的神色,然而很快便坚定下来,这美妇人咬着牙道:
“现在,我要你去做这第二件事!”
“我要你如此如此!”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一道黑白双色的剑囊,忽然从白家庄的大院中射出,直冲天际,内中无数虹彩剑气不断斩出,层层叠叠的劈开大气,让这座剑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云洲大陆的西南方向飞去!
眨眼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