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神教内,人人平等,然而由信仰而生的神力,还是会分出高下。
作为镇压一隅的沙神主教,西万平易近人,面相慈祥,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亲切平和的话语入耳,诸般思绪齐齐涌上心头,让达大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少年喉头莫名酸涩,想要问候一声,然而话音到嘴,却变成了一声呜咽:“大主教,我爸爸他,他死了!”
眼见少年双目朦胧,两行清泪直直坠下,西万面上露出一丝沉痛,他伸出双手,将达大诺笼在怀中,隆隆道:“我的孩子,你的父亲只是回归了沙神的怀抱,你不需要悲痛,而是该为他感到欢喜。”
达大诺哽咽道:“我知道,可是,可是!”
“沙神在上,达大的灵魂不会孤单,他传播我主的荣光,也必将受到我主的眷顾,你莫要太过悲伤了!”
达大诺抽泣着点头,过了片刻,才慢慢将自己的悲伤止住。
眼见他平静下来,西万才缓缓道:“诺,你已经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成为了一名祭司,现在的你,是想加入沙神教,赞颂,维护我主的荣光,还是做一个自由的祭司,去将我主的威名传播于大地?”
达大诺想都不想,不假思索道:“我想加入沙神教!”
西万面上露出赞赏的表情:“好!”
主教伸出布满斑点的手指轻轻一点,一道土黄色的透明壁障已经在两人身边升起,随即消散于无形。
眼见达大诺眼中露出疑惑,西万慈祥一笑:“诺,你的父亲达大截取信仰之力,制作了一枚大魔绘卷,这件事你可知情?”
达大诺满心不解,疑惑的看向西万,西万却误会了他的想法,便缓缓解释道:“我已经使用神力隔绝了声音和神念,你我的交流,旁人只能看到影像,却无法知道内容。”
西万注视着达大诺的双眸,见他眼中略有迷茫,不禁心头生出一丝疑虑,他继续道:“达大部落的沙民已经尽数殉亡,如今知道这一枚大魔绘卷下落的,当今世上,唯有你一人。”
达大诺茫然点头,却忽然摇头:“主教大人,什么大魔绘卷,我父亲从未与我提起过,反倒是伯父在来缅因之前,似乎曾说起这件东西。”
西万长吸一口气,向一旁踱了两步,然后仔细观察着达大诺的眼神,见他神态真诚,不似作伪,不禁陷入了沉思
。
过了半晌,这位年迈的主教才一字一甄道:“看来你父亲并不想让你参合进这些事里。”
他伸手一点,已经按在了达大诺的头顶,过了半晌,主教才松开手指,面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挥挥手,黄光一闪中,驱散了壁障。
“既然如此,就先为你举行入教仪式,也许你的父亲,才是做了正确的选择。大魔绘卷的事情,你就忘掉吧,记住千万莫要对人提起。”
“你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再来这里吧。”
三日眨眼即过,达大诺忐忑不安的来到沙神教的神殿。
同行的,只有白浩然一人。
然而沟通神灵的圣地,唯有沙神教的祭司才能进入,因此白浩然也被拦在了神殿外边。
一十八位祭司环形站立,西万主教身披华贵的主教服饰,土黄色的纹理代表大漠的尘沙,庄重,低调,却又不失奢华。
沙神教的入教仪式并不复杂,因为最为关键的部分,来自于灵魂的考验。
达大的少年跪坐众人的中间,而西万则抚摸着他的头顶天心,默默念诵着经文。
成为祭司的代价,少年早已经在呼唤神名之时,交付过了,因此他的神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随着乳白色的神焰泛起,化作一道光晕笼罩在少年的身边,勾勒出一个跪坐的人形轮廓,西万主教口中的经文,猛然变得恢宏,大气,响彻云霄。
缅因城的沙神殿,又多了一位祭司。
绿咓商埠的住所,达大诺身着沙神殿祭司的服侍,直楞楞的坐在床边,静静发呆。
白浩然斜靠在门前:“怎么?还不去神殿报道?”
少年的目光这才恢复灵动,向着青年的方向转了过来:“总感觉空空落落的。”
白浩然“噗哧”一笑:“刚找到第一份正式工作,有点迷茫是应该的,不过没关系,等你找到了自己作为祭司的价值,自然也就不会迷惘了!”
“祭司的价值?自己的价值?”
达大诺咀嚼着这句话,沉思了半晌。
白浩然靠在门边耐心的看着这个少年,他知道等这少年收拾好行装,前往沙神殿报道,那么他对摩诃祭司的承诺便即完成,北上藏剑堡,便是他的下一个行程!
而藏剑堡内,还寄存着白家原本所有的
十几口煞气之源,这些井口和源池,便是他破境凝罡的关键!
想到极处,饶是这青年性子极冷,也不禁在眼底露出几分火热。
“有了凝罡的修为,那些无法付诸实践的想法,也可以一一尝试了!”
青年正自遐想,那边达大诺忽然抬头道:“白浩然,你知道我在银盟取了什么东西吗?”
白衣青年猛然回神,看向少年人,冷冷回道:“你父亲的遗物?”
“嗯!”达大诺重重点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金箔,晃了晃,鎏金的光彩在阳光下散射到房间各处,变成零星的金色虹彩,这少年见白浩然目光落了过来,便继续道:“我爸爸给我留了这么一件东西,我怎么也看不懂,你帮我看看!”
不等白浩然心中生出疑惑,这少年已经接着道:“你是我现在唯一信任的人!”
白浩然心头微微一动,面上却冷笑道:“西万主教不应该也是你信任的人吗?”
少年面上显出一丝迷茫:“主教大人对我极好,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好是发自内心的,但是我跟他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我”
“先不说这个了,你帮我看看这张金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单手一甩,箔纸已经化作一道金线,向着白浩然飞来。
白衣青年伸手一捏,金箔便已经落在掌心,他凝睛看去,箔纸细腻光滑,空无一物,然而却隐隐有灵光沿着莫名轨迹流转。
白浩然将这张金箔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虽然有灵光流转,但这张金箔确实是一张很单纯的金箔。
因为他将法力注入,甚至以龙骧环中的灵石催动,都无法激发金箔纸的任何反应,当诸般手段用尽,那不可能的可能也就变成了可能。
对于这个结果达大诺明显很不满意:’“我爸爸不可能只留给我这么一件箔纸吧,这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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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下焦躁,几乎已经写到了脸上:“我这几日都在研究这件箔纸,然而什么也没发现!”
白浩然心头一动,赶忙道:“可曾以水火侵之?”
“试了啊,没用。”
“所以是水火不侵了?真金就算不怕火炼,金箔细腻,被烈火灼烧,也是会卷曲的!这不是金箔,这是法器!”
白浩然眼中冒出骇然的精光:“你弄点血到这张纸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