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被层层迷雾笼罩的海域之外,一群踏着飞剑立于云霄的白衣修士望着前方被浓雾笼罩的海域。
“今日迷雾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感觉很刺激。有一刻我的灵觉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其中一个修士有升高并靠前了些许,眺望着前方的海域朦胧的景色道。
这个修士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漫头长发随意披散着。
他的背上负着七把飞剑,脚下踩着一把,身旁还有一把飞剑环绕盘旋如同一尾灵动的飞鱼,时不时亲昵地轻触修士的白衣。
“喂,剑架子,别离那些雾气太近,小心被卷进去。到时候能不能出来就两说了。”
另外一个娇俏的女剑修看到那个修士靠近了雾气,有些担心地道。
“这迷雾海的雾气连附近的有些渔民都敢进去,怕什么?”
那个被叫做做剑架子的修士回过头来对着那个少女不以为意地笑道。
“明玉,你就是和师傅一样多心。迷雾海深处或许有大的危险,但是这里是迷雾海的外围,能有多少危险?”
“要不是师傅有禁令,我真想进去走走。”
那负着多把剑的少年舔了舔嘴唇看着前方的海域,眼神里有着对未知的狂热、好奇与战意。
“确实有贪图富贵的渔民进去后成功出来。但你可别忘了,也有飞升境界的大修士在迷雾海的外围消失了。”
那个娇俏的女剑修看到他没有被劝住,反而对那片海域起了更大的兴趣,不由急道。
“连师傅他们进去都要带着与门派中的镇天塔相连的法器作为导引。肯定很危险,你要是敢不听师傅的命令进去,我就……我就不理你一百年!”
她着急地剁了脚,仰着小脸向着刚才那个白衣修士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指。
“不,是不理你十年!”
可话刚出口她想起眼前的少年一向极重诺言又有些怯了,伸出去的手指缩回来半根,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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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负剑少年随意拍掉那个少女的指头,又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你说得我都想去了。你要是能够有一年不粘着我就好了,还十年?骗谁呢?”
他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道。
听到这句话的娇俏的少女一下子泪眼盈盈,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当真是楚楚可怜,看得一旁其他的师兄师弟们都我心伤悲,可惜某个被看的人真逗着他的剑玩呢,根本没抬眼。
“剑九师弟你就别逗师妹了。平时也就算了。这次你可千万别犯浑。你要是跑丢了,我们没准得被师傅关到镇天塔里闭关一万年。”
身旁一个头上扎着一丝不苟的道髻,相貌老成的修士看不下去地苦笑道。
“迷雾海的诡异或许不算是世间最危险的,但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基本上完全没有规律可循,修士与凡人进去一样都是在搏命。”
“特别是今日迷雾海深处有异变。异变之象连蛮荒、西土、中州各地都有所感应,非同小可。恐怕此时海上恐怖诡异之处恐怕更甚往日,不可轻易冒险啊。”
“知道了。师兄。”
那个带着九把剑被称作剑九的修士漫不经心地答道,依旧逗弄着
身旁的那把灵动的飞剑,但突然那把亲昵触碰着他的手指的飞剑一颤,割裂了他的手指,殷红的鲜血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剑九猛然抬头看向前方的迷雾,却看到迷雾中隐约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踏着海水朝他们快速地冲来。
“那是什么?”
身旁也有人看到了那个身影,惊呼出声道。
“不好!”
下一刻,众修士只感前方本来很安静的白雾突然咆哮着如同百米高的巨浪般铺天盖地地朝他们涌来。
他们齐齐御剑向后狂退,但根本及不上迷雾扩张的速度,一下子被卷入了迷雾之中。
他们依旧向前御剑,感觉自己已经飞出了百里之遥,抬起头来感觉仿佛还在原地,根本没有移动过。因为四周的景象一点变化也没有,依旧是茫茫的白雾。
“那东西还在,朝这边过来了。”
其中一个回过头看的修士惊恐地大喊,发现不只是迷雾还在,刚才看到的那个踩着海水前行的顶天立地的身影也还在。
那踩在海面上带起的轰隆脚步声甚至比之前更近了。
“这是迷雾海上的传说中的诡异吗?”
一个修士惊恐地道。
那道身影散发的气息太过于恐怖,犹如一轮黑色的太阳,魔气冲天又煌煌如旭日,隔着遥远的白雾也让他们兴不起对抗的心。
剑九目光扫过身旁的白雾,多年来打破诸多险地历练锻炼出来的直觉让他第一个意识到了问题。大声地道。
“不要在迷雾中,到下面去!”
其他修士也感觉到这迷雾的古怪,纷纷压低高度,往下方的海面而去,最后停在一方浮岛上。
刚刚停落,回过头去,却看到远方那个巨大的身影突然倒下去,带起巨大的轰隆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步伐,看到那个巨大的身影跌倒后还在挣扎着,却始终没能爬起来。
“别看了,趁着这个时候快走。”
面容老成的修士是这支队伍的领队,回过神来后大声地对着身边的众人喊。
众修士赶忙再次贴着海面向外疾驰。
“剑九。”
面容老成的修士看见剑九还在望着那边,催促道。
剑九犹豫了一下,又望了那边一眼,但最后还是跟着众人向前掠去。
低沉的雷声在天空中暗涌着,海上原本平静的海面也在剧烈地起伏着,掀起一层比一层高的海浪。
“轰隆”
一声霹雳在高空中轰然炸响,一场暴风雨随着沉沉的夜幕一起降临,整个海域笼罩在风雨、浓雾与沉沉的夜色中。
大雨滂沱的夜色里,浑身湿透的叶明柯在大白消失的那个海滩边上已经默然站了好几个时辰。
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也不是很明白,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让他措手不及,心在一重又一重的冲击下,连悲伤、痛苦、恐惧这些情绪都来不及完全释放。
但这些情绪并没有消失,而是都沉重地压抑积聚在他的心里,让他难以呼吸,让他疲惫到想就此倒下,不再醒来。
“哪一个是你?”
他闭上眼对着夜幕下恶浪翻涌的大海轻声地问,仿
佛是那年在火炉边问他这句话的叔。
仿佛,叔还在看着他。
“活下来!”
“轰”一道闪电划破夜色与浓雾,照亮了叶明柯咬牙切齿,狰狞扭曲的脸。
“活下来。”
他再一次对自己说,他的生命已经不单属于自己,更承载太多太多人希望重量、生命的重量。
大白、王伯、泥水匠老刘、小镇上其他熟悉的人、百万魔军将士,还有可能已经逝去的龙叔和龙姨。
再疲倦、再沉重他也得继续走下去。
他只能杀死了那个软弱的自己。当他睁开眼时,他的眼睛里只剩下狂热的生的欲望。
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走什么路,但他一定不能就这么死去,他必须活下来。
“叶明柯,不许死!”
他拖动站立了许久早已经麻木的腿,一步步远离了那方让他伤心绝望的沙滩,走向身后小岛的密林。
他没有深入林子,在夜里深入陌生的丛林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
他只是在离沙滩不远处的树下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树棚,挡下一部分风雨,而后他用随身的匕首削出了许多木筒,放在暴雨中,收集着这场暴雨带来的淡水。
他毕竟是个从小生长在海岛上的孩子,了解淡水在海岛上的可贵。
虽然,他生活在的是一个虚幻的小镇、一个虚幻的岛屿。
他出神地听着着雨滴落在木筒中发出的有些急促的滴答声,慢慢闭上了眼睛,紧绷了许多天的精神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放松下来的精神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在过往的记忆上随意飘荡着,过往小镇的一幕幕历历地在他的眼前掠过。
那些真的是虚假的吗?只是一场幻境一场梦吗?
“什么是真实?”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真实的。
他想起在大榕树下听大白说书的许多个夜晚,他想起他穿过陶尧家的塔楼仰头大喊着陶尧,他想起了青溪畔安睡在他身旁的乔乔。
他还想起那夜他们在大榕树下第一次饮酒、高歌着理想,想起一日日伴着他的砍柴声升起的美丽太阳,想起与姨在灯下下的许多盘棋。
至少,曾经感受过的快乐与悲伤也是真实的。
简易的树棚漏下了许多冰冷的雨,打在他本来就冰冷潮湿的衣裳上。
但过往残留的温暖温暖着冰冷的现实,让他能够蜷缩着身体渐渐地睡去。
精神疲惫的他并没有看到不远处幽暗的海水里一条巨大的阴影正在沙滩边上游荡,一双幽绿的眼幽幽地看着他
离此不远处的一群白衣修士精疲力尽地降落在另一座小岛上,他们已经全力飞行了半日,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却始终没能走出这片诡异的海域。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只简易的木船在翻涌的巨浪间颠簸起伏,犹如巨人手中的一个玩具。
船上哭声一片,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在风浪里惊恐的哭泣,只有一个面容刚毅坚韧的中年男子,依旧努力地把住舵,站在船上,凝视前方的黑暗与巨浪,眼神如同凶狠如独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