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寒山村下去,仍还属于寒山地界,山下有个村子,叫做石头村,比寒山村大上很多,也比寒山村要热闹一些。村里集市,酒楼应有尽有,宛如一坐城镇。有些地方却和寒山村是一样的,没有官府,也没有衙门,甚至连村长这样的职衔都不存在,村民们相宜自得,也很少有人出去。
此时风雪正盛,大部分人家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一家酒楼前却正有一队人马正要出发。正在楚齐一行人和柴涧风。
柴涧风从流水潭下去后,本来想跑着追上楚齐一行人的,没想到没走多远便看到楚齐正在前方等着他。
“曹先生让我们陪着你走一程,怎么能还没出发就把柴兄丢在后面呢?是不是?”
到了石头村后,柴涧风发现除了那六名护卫,在石头村还有十四名护卫等在那里。曹静之早已经将楚齐的身份告诉了柴涧风,所以他并没有感到惊讶。一行人又在酒楼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要启程。
“从这里出去,快马走上半日,便可以到达云州城。那可是座大城,据说繁华程度都能比得上北仁楚的都城了。”
楚齐披着一件狐皮斗篷,头上戴着一顶雪帽,骑在马上,指着前面的那条道路对着旁边的轿子说。
轿子里坐着的是那位司徒先生和柴涧风。本来楚齐想怂恿柴涧风和他一起骑马的,奈何柴涧风根本不会,他还深感惋惜。
“大雪之中,唯我一马独行,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多么豪迈啊!柴兄啊,虽说你是读书人,但骑马不也是风流雅事吗?”
那楚齐一直在让马走在轿子边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里面的柴涧风也不好不搭理他,只得在里面连连称是。直到后来同坐在里面的司徒先生轻轻的咳嗽了几下,楚齐才打住。
一路上相安无事,一行人的速度也不快,到达云州城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一行人找了个客栈便住下了。但是护卫却有二十人之多,云州城商贸发达,平时也不是没有大队人马住店,但这一行二十几人正好与另一队人撞上了,住下这一队另一队便得另寻他处,天将夜,都不愿意让步。
一开始楚齐笑呵呵的想劝那行人,还说如果你们愿意去寻别处的客栈,各位的花销都由我齐某人出了。没想到对方也不依不饶,把这话原封不动又说给了楚齐。他们一行商贾平时都会请一队护镖人,他们也带着十多名保护他们的人,说着还让那些人上前,意思很明显。
楚齐化名为齐褚,听起来只是两个字倒了个个儿,此时那些护卫倒没有都进来,身边只跟着三四个,一看到对方向前靠过来,立马也向前靠近,盯着对方。那十多人只是平时混江湖的,一群人凑到一起便想搞个什么镖队,反正有钱赚就行。这时看着对方只有三四个人,虽然看起来蛮厉害不好惹,但也只有几个不是?总不能就这么在金主面前丢了面子,为首的一个当即便拔出了刀。
“今儿这间客栈我们老板要定了,识相点就赶紧让出来!不然小心天黑路滑,连找别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拿刀指着楚齐,那四名护卫也都在第一时间拔出了刀,那一行人看着对方拔刀,也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对着对方。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楚齐也敛了笑脸,双手抱在胸前,透出一种威严的气势来,他看着拔刀的那个人,那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还是不让?!”他面色凶狠的看着楚齐。后面的司徒先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喝着茶,柴涧风虽然有些紧张,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一直看着这里。
楚齐看着对方脸上的凶狠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却没有再说话,脸上露着不屑的神情。然后就回到了桌子前,开始坐下喝茶。那头头看着顿感恼火,想要提刀上去,突然听到后面有动静。只见得屋外冲进来十几个带刀的人,刀都已出鞘,那金主老板已经被人抓住,脖子上横着一把刀。自己这一行人瞬间就被围住了。
他本来就只是仗着自己人多,这时看着对方人比自己还多,而且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群人从冲进来到围住自己这些人,几乎在几个呼吸间便结束了。除了脚步声,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动静,整齐又肃静,根本不是自己这群乌合之众可以相比的。
他一只手举过头顶,慢慢弯下腰将刀放到了地上,其余人见状也都弃了兵器。
“这位公子,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若公子想要什么补偿,请尽管开口。”
那商人脖子上被架了把刀子,早就已经吓得不行,这时也赶紧应和道:“对对对,你要什么都行,我有钱,我有钱,我都给你,都给你……”
楚齐坐在那里喝茶,头都没有回。
“既然有眼不识泰山,那就把你的双眼留下吧。”楚齐一手端着茶杯,淡淡的说道,仿佛是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公子过分了吧?”那汉子咬着牙说道。
“过分?你刚刚想拔刀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过分二字?现在你可以用一双眼睛换这么多人一条命,不过分。”
柴涧风看着一副若无其事说出这种话的楚齐,这与之前他所表现的嬉皮笑脸的话痨形象完全是两个人,冷漠又坚定。
双方沉默了许久,只有那商人朝着汉子喊着:“你快把眼睛给他!快啊!你是要害死我吗?你把眼睛给他,你救了我,我记着你的恩情,我保你后世荣华,快啊!……”
那汉子看着四周围着他们的刀,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弯腰想从地上捡起拿把刀。
楚齐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嘴,又把茶水吐回了杯子里,站起身,又用那副笑呵呵的语气说道。
“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用这么当真嘛!那么血腥残暴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嘛?再说这里是云州城,我哪敢在这里干杀人放火的事情,对不对?”
他走过去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又走到那商人面前,拿手拍了拍他肥胖的脸。
“你看,他救了你,虽然他没有把眼睛给我,但他还是救了你,你说要保他后世荣华的啊?对不对?”
“是是是!那商人脖子上冰冰凉凉的,楚齐的手拍在他脸上,直接给他吓得尿了出来。”
“嗯,这才像话嘛。”他又拍了拍那商人的脸,回到了座位上,换了个杯子又倒了杯茶,端到了那汉子面前。
“好了好了,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们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这杯茶是我表示歉意的,我们把客栈都占满了,要让你们大晚上的出去找别的,还是我刚刚说的,你们的花销都由我齐某出了!”
楚齐摆了摆手,那些护卫都收起了刀,站了开来。那汉子用双手捧着接过了茶,一口喝尽。
“不不不……不用不用……”那商人声音颤颤的说道。
这些人很快就离开了,楚齐又回去坐着喝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云州城平日便鱼龙混杂,这种冲突几乎天天都有发生,又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冲突,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在意。倒是柴涧风还显得有些在意,他看着楚齐,有些欲言又止。
“柴兄是在想刚刚那伙人?”
“我敢跟柴兄打赌,那伙人今晚会连夜离开云州城,而且那个商人等会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散那批护镖人,然后在云州城找一伙新的。”
柴涧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楚齐翘起了一只腿,显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要不要赌一把?就赌你怀里的那两截断木偶,要是我输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知道我有说这个话的实力。”
柴涧风愣了愣,起身对两人行了一礼后便告了声辞,没有回答楚齐的话。楚齐看着柴涧风离开的背影,嘴角轻微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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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云州城停留了三日,柴涧风和那位司徒先生基本上都呆在客栈没有出门,楚齐除了晚上,其余时间都见不到人,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一众护卫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到了第四日,他们从云州城离开。天两日前便已经晴了,路上的雪都开始融化,很是泥泞。
“柴兄啊,虽然你没有与我打赌,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结果,那商人前面所做与我说的都一样,只不过在遣散当日那伙人之后,他又雇了另一伙人,而且在那之后,又出高价钱让他雇的那伙人把那天的那个汉子给偷偷杀了。你说那胖子坏不坏?以后咋们分开了,你独自前往京城的路上,可一定要小心啊。”
楚齐很真诚与柴涧风说道,柴涧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让轿子停下,然后走了出来,轻轻向楚齐行了一礼。
“多谢楚兄的提醒,接下来的路,我想学会骑马。”
楚齐一听楞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难得我有能教柴兄的地方,放心,骑马很简单的,我亲自来教柴兄!”
刚开始柴涧风还很不适应,只能让马慢慢的走着,楚齐还亲自给柴涧风牵过两回马。几日过后,便能够自己驾马奔跑了。二十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基本上就是走到了一座城便停下来歇息几日,也没有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山贼土匪之流。
众人在走了一个多月后,还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楚齐一行人将继续南下,而柴涧风将向东往京城方向去,一行人就此别过。
“柴兄,后面的路独自而行,还请万分小心才是。虽然仁楚治安严格,也颇为太平,但是人心险恶难测,很多时候还是多多小心。”
那楚齐坐在马上,双手抱拳向着柴涧风说。
“楚兄一路也多加珍重!咋们就此别过,以后有缘再见!”
柴涧风也双手抱拳,同样说道。
“好!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两人互相又看对方了一眼,突然同时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