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天空一瞬间黯淡无光。
天与地唯一的颜色恐怕只剩下这蓝紫色淡淡幽波在流转着。
扈力钦抖了抖身上灰土,打量着四周的变化,果然是一片狼藉,乱石堆积,凹凸一地,不见有完整的黄土之地。
琅琊与梵姝甚是不舍地被扈力钦分开,扈力钦握住琅琊仙刀,慢慢地松开怀中那如软玉芳香的白衣女子,他的心有那么一阵感到极不踏实,但仍旧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关切地说:“舒宫主我们没事了。”
此刻渐渐从他怀中离开的舒晴却是美玉生晕,极为明艳动人,清波流转间溢出淡淡女儿家的羞涩。
扈力钦发现舒晴不说话,以为她是受伤了,当即观察她,却发现她此刻明艳照人的姿容甚是好看,这世间罕有的容貌不禁让他莫名怦然心动,忍不住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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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暗生情愫的男女落在唐柯眼里甚觉恼怒,唐柯硬是推开堆在自己身上的碎石本,甩开一层土灰。
他本来对扈力钦毫无好感的他,如今见这冰山美人对扈力钦有微妙的情感变化时,令他对扈力钦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唐柯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嘴角扬起坏坏的笑意,道:“扈力钦,你有种杀了我,不然我会让我父亲废了你这叛徒。”
扈力钦扭头看向唐柯,冷笑道:“呵呵,我看在义父的面上,也不会杀你,休得要离间我父子之情。”
唐柯见扈力钦不中计,更是肆无忌惮地骂道:“狗屁父子之情,你以为我父亲真把你当儿子,你只不过是他复仇的棋子。他平生最恨人背叛他,你如今坏了他的好事,又打伤了我,你以为你能好过吗?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难道你
都忘记了三年前,到底是谁扶持你覆派,帮你设计陷害郗天肃,助你翻身,如果没有我的父亲,你这辈子都只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扈力钦面色一沉,显然流露出愠色,但是他碍于舒晴,隐忍而不发。
舒晴理了理白衫,当她听到唐柯说起三年前设计陷害郗天肃时,她的举动忽然一滞,玉容闪过一丝诧异,生晕的羞涩更是荡然无存。
唐柯察觉到扈力钦神情明显的变化,心中暗喜,继续破口大骂道:“扈力钦,你要杀便杀,我唐柯可不想受你侮辱,如果你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你若是落入我手中,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早早下去见地府你那没有用的祖父和父亲。”
他骤然顿了顿,骂得很爽的唐柯发现扈力钦面容的怒色更浓了几分,便继续添油加醋道:“你们扈家都是孬种,都是废物,你先祖扈六空不就是仗着你手里那把琅琊仙刀才建立六空派吗?若没有这个仙刀加持,你们扈家什么都不是,不然
扈相农和扈长耕就不会连区区的北苍派都对付不了,都是废物,你们全家都是废物,还妄图与我父亲称兄道弟,若不是当年你扈长耕对我父亲有
恩,你这块烂泥谁还会费尽心思帮你”
“唐柯,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把你大卸八块。”
扈力钦双掌握成拳,发出骨关节清脆的“咯咯”声响,乍红的星眸透着一丝狂热的杀意,恨不得将眼前的唐柯一刀斩下。
琅琊仙刀贪婪地吮吸着来自主人扈力钦身体的怒意,继而不断剧烈颤鸣,挥斥一举,爆射的冰蓝之光毫不犹豫地向着唐柯方向砍去。
先是“哐当”一声,梵姝神剑拦住了仙刀的攻势,立即刀与剑的摩擦冒出“吭哧哧”的火花。
舒晴忍住玉掌虎口来自于刀剑相击而导致的一阵剧烈的酸麻感。
“力扈掌门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败者,这是武者的原则。”舒晴苦苦相劝着,顿了顿,瞥了一眼唐柯,目透鄙夷之色,续道:“更何况他只是在激将于你,你不可中计,而迷失本心。”
舒晴将玉掌轻轻握住扈力钦紧握琅琊仙刀的那一只手臂,她隐隐可以感受到那来自手臂的温度,那流进过这只手臂的鲜血是沸腾的,即将要把这个青年吞没。
扈力钦恍然失色的站在那,低着首,眸光里的红芒一闪一闪的,极为妖冶,那是来自琅琊仙刀的魔怔,在扰乱他的心善。
因为唐柯刚才那一番话一句又一句都是在戳痛他的心痕,冲撞他的心防,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扈力钦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钻入鼻孔里的芙蕖幽香让他顿感心旷神怡。
他徐徐闭上双眼,神台恢复了一片澄澈,那只玉掌始终不离不弃地握住自己,久违的安全感从他心中衍生,全身紧绷的肌肉开始松弛,他迈出的那条腿徐徐往后退了一步。
等他慢慢睁开双眼,准备放下琅琊仙刀时,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恍然失色。
唐柯竟然趁着自己恍惚的这一刻,将袖中的毒蒺藜朝着自己抛来。
所有心思都放在扈力钦身上的舒晴下意识才发现毒蒺藜扑向扈力钦时,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扑到扈力钦身前,如同他前一刻用身躯为自己抵挡光石一样,用柔弱的娇躯挡住了毒蒺藜。
也许连她都不知道,握了十七年剑的舒晴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出剑的速度。
在潜意识里她忘记了拿剑去挡格,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那一刻千钧一发,抬剑的速度远不及玉足一抬飞身扑去的速度来得稳妥而快速。
盖不论是出剑快还是挺身相护快,这些都不重要,此刻恐怕没有比她遵从自己的内心、以娇躯做出本能反应去保护深藏在她心里三年来的那个素灰少年更来得重要
。
玉容在刹那间惨白无色,紧咬玉唇的血色不知去了何处,孤傲的她强忍住来自背后的疼痛,像一朵倔强的梅花在积雪的倾轧下,美到动人心魄。
扈力钦丢下琅琊仙刀,奋力将身前的娇躯抱在怀里,麻木三年的心在此刻像是要被撕裂开似得,痛彻心扉。
一如当年祖父父亲死在自己眼前的悲怮涌上心头,心中千千万万个不在哭嚎着,总有一个信念在默默呐喊着:她不能死,她不会死,因为她是舒晴,那个最美的芙蕖花,那朵坚强的雪莲花。
“晴儿”
他低低地叫着这个名字,这许是在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呼唤,最想要叫却不敢叫出口的名字。
唐柯一直保持着从袖中挥出毒蒺藜的这个动作,眼看着这个毒蒺藜扎进那娇躯脊背上,那玉白的薄裳渗出殷红的鲜血时,他莫名的愧疚笼罩了心头。
他没有想到舒晴会为了扈力钦连命都不要挺身挡住他的暗器,是这个白衣女子性格便是如此刚烈,还是在她清冷的外表中隐藏着一片赤诚的爱呢。
“扈力钦,这辈子,我们的仇结定了。”
那白衣女子越是对灰黑青年好,他的恨就更浓了一些,再加之自己的父亲对灰黑青年好过自己,这新仇旧恨加起来,恨不得让唐柯对扈力钦千刀万剐。
但是此刻不行,唐柯知道自己现在受了严重的内伤,就算和扈力钦再斗下去,最终造成毁灭性的伤害的可能只是被自己打伤的白衣女子。
他要离开,一定要离开。
唐柯艰难地站起身来,按住自己的胸口,见扈力钦浑然没有察觉自己这边的动静,而是一门心思都在舒晴身上,他拖着步子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他俊脸露出一丝不忍,再望了舒晴一眼后,便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幽静的小溪边上,扈力钦双臂抱着舒晴的娇躯踉跄走了几步,他的面上写满了焦灼,听着怀里那面色惨白的女子迷迷糊糊地说着:“水水娘爹晴儿渴别走”
昏迷的她柳眉紧蹙,玉容闪现一丝痛苦之色,玉唇缓缓泛着淡紫色的光泽,更显妖媚动人。
等扈力钦跑到溪边时,突然停住急促的步伐,因为灵敏的他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有一个东西从她怀里掉了出来,落在溪边卵石上。
他回眸定睛一瞧,才发现那卵石缝隙间竟躺着一把成色极好、只是做工粗糙的羊角梳子。
扈力钦心头猛地一震,那不正是三年前自己送给舒晴的那把自己做得羊角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