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扈力钦骇然分神、心中大怮之时,他手臂传来一阵血肉快撕咬开的疼痛感,持刀右手下意识一甩,竟然把琅琊仙刀甩空摇摇坠下。
原来是沙鹰趁人之威,用鹰喙咬住自己的手臂,手臂连衣服带皮肉被活生生的咬掉一块。
悲怒交加的扈力钦大喝一声,疼得双目尽赤,运起上善灵力便是呼掌一拍,打中沙鹰,“唳唳”,沙鹰一声惨叫,十几根灰色的羽毛刷刷散落空中。
整个鹰身眼看要落地时,它勉力用两只翅膀扑打着将自己的身体撑在半空之间,即使没有了战斗的斗志,也不能轻言放弃空中的领域,受伤之鹰依旧不失它的倔强。
扈力钦咬着牙忍着手臂失肉之痛,犹如一把不回头的箭矢扎进流沙中,抢在琅琊仙刀落地之时,一个回旋,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琅琊仙刀,可是自己的双足在回旋之间不幸沾到流沙。
流沙的莫名吸附性在拉扯着他的双足,任他怎么挣扎也只能越陷越深,就跟他的命运一样,总是在跟他开玩笑,爱而守不住,恨而灭不掉。
就算上天在开他的玩笑,哪怕是命运之神在兴致勃勃地嬉笑中看着他拼命挣扎、慢慢深陷的模样,但他的坚毅的目光依旧会看到身边与他一样受苦、被命运折磨、被流沙戏虐的无辜人们。
他牙关一咬,忍住右臂的疼痛,拼劲全力、重重斜挥琅琊仙刀,冰蓝刀光顷刻间流沙间荡起一道势如破竹的光路,这仙刀神威不可小觑,就连流沙之力都有些畏惧,一个个本来深陷在流沙中的人与骆驼竟然被仙刀之威从流沙的“虎口”中飞出。
一个个被这强大的神兵之威打到沙丘之上,重获生机。
可等扈力钦想要在救另一侧的失足之人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挥舞右臂,右臂在颤抖,可以感觉到从右臂涌上心头的钻心刺痛。
扈力钦笑了,笑得那么邪魅,笑得那么自信,让人觉得瘆得慌。
对于他来说,死不可怕,没有骄傲的死去才是可怕。
眼看着流沙之涡渐渐盖过他的下巴时,他依旧仰着头,望着天空盘旋受伤的沙鹰,在倔强的挣扎。
他和沙鹰又有什么区别,哪怕是死,也要扬起自己高昂的头颅,雄赳赳的像一只雄鹰,敏锐冷静,孤傲倔强,这就是鹰与他的标签。
※※※
回鹘国,伊州城。
素灰少年陡然睁开双目,一身虚汗早已湿透汗衫,他急促喘息着,徐徐开始定了定自己的慌张的神色。
明明自己是被陷在流沙里,怎么一下子就跑到床上。
难道就只是一场噩梦。
少年余光斜瞄,那把乾坤神兵正安然地立在床边,只是刀鞘上闪着淡淡蓝色清辉,波光粼粼,祥和瑞气。
他无意间右臂轻轻一抬,那撕裂般地疼痛感就迅速在神经末梢炸开,疼得他剑眉一蹙。
右臂上缠着密不透风的白布,整个右臂都不能轻松自如地弯曲,他注视着自己的右臂,久久才回过神。
“力钦,力钦你怎么了?”
不同的声音,有老有少,同时响起,但都是分外熟悉。
扈力钦抬首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最熟悉的葛贯亭、扈力钦、高长稼,他们满脸写着担忧,焦急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的答复。
“我不是在流沙里吗?贯亭是你救了我吗?”扈力钦的眸光在闪烁,他对葛贯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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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贯亭缓缓摇首道:“我来得时候,你已经被救出来了,不仅是你,还有那些回鹘人要感谢”
扈力钦截口问道:“谁”
他惊讶之余显得非常着急想知道这个救他的人谁,准确的说是他比较好奇是谁有这种神通可以将陷入流沙中的人全部救出,难道这个人也有撼世神兵。
其实一开始他第一个想到救他的会不会是那一只沙鹰,可是仔细一想确实是非常离谱,甚至说是无稽之谈。
葛贯亭如实回答:“是西域沙鹰派的帮主邴励,用「流沙术」把你和其他人救出,只是有一位叫浑歇的小兄弟没有救出。”
“浑歇浑歇”
“阿爸阿爸”
随着葛贯亭的话语,脑海里闪过那一对回鹘父子在流沙中生离死别的画面,鲜活生动,不禁让自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心下一黯,默然不语。
高长稼见扈力钦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他能够感同身受,神情露出一丝于心不忍,坐在床边,抚了抚他的脑袋,安慰道:“好孩子,生死总是要面对的,我想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有出息,也会感到骄傲。”
狄印附和道:“说得对,力钦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虽然我是北苍派的人,可是我的心是向着你的。”
扈力钦目光流露出一丝感激,颔首道:“不管日后如何,你和贯亭都是我扈力钦的好兄弟。”说罢忍着右臂的痛,将双手分别搭在葛贯亭与狄印肩膀上。
兄弟三人分别相望,各自将手臂搭在他人肩上,就像一个三角形,不败而坚固的三角形。
客栈小院,咯吱一声,葛贯亭将门虚掩起来,转身走到另一处小院时,在一个回廊却见到有一男一女的身影。
这少女清丽可人、身穿着水绿裳衣裙美艳曼妙,一双明眸灵气十足,让人望之便心神一荡。
而那蓝衣青年拥有一张用刀雕刻过似得立体五官的脸庞,浓翘的睫毛,瞬间柔化了刚棱有力的轮廓,平添了些许俊美之感,这风姿特秀、文雅温润的气质之下却有一双深不可见底的瞳孔,正焕发着动人心魄的辉光。
他最先看到葛贯亭正朝着两人之间缓缓走来,嘴角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微微扬起笑意,这笑意淡淡地、看不透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