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树身扶摇而下,高长稼本就轻功了得,他身轻如燕,昂然跃起,躲过这折腰巨树的碾压。
他顺着半截树身飞到大树横切面的顶端,面露怒色,斥责道:“妖兽,你到底把兔子弄哪去了?”
高长稼凛然不惧,反而开始怒斥起这上古凶兽来,凌空一个后空翻,完美的弧线悄然划过。
“嚜嚜”
这个神志不清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用双臂举起一根断树树身,将树身用力一抛,投掷向这异兽身上。
异兽连连怪叫,挥动羽翅,顺风一掸,以狂澜巨力瞬间将袭来的断树拍打到百丈之外,甚至于连落地声响都无法听清。
“嗖”地一声,一双翅膀准确无误地将高长稼渺小的身躯夹在其中,等它落到地面后,它最前面的两条粗腿俨然成了灵活开窍的手掌,十根火红的兽指憨憨张开,抖动它长在头部位置的翅膀,高长稼顺势正滑向地面的那一刻,异兽兽掌往后一摊,稳稳将高长稼
的像蚂蚁似得攥在掌心中,任其蹂躏。
一抹冰蓝之光掠过。
“浑敦,不可,那是力钦的长稼叔。”
一声厉喝在风中响起,那个素灰少年翩然站立在树冠之上,翻转着手中琅琊仙刀的刀柄,像是一颗陨落凡尘的灰色流星,不时闪烁着湛湛蓝辉。
那只被它唤作浑敦的异兽又急促地发出“嚜嚜”的叫声,后四条大粗腿步伐一致地重重踩踏着地面。
千丈之内,无不感觉地壳在颤动与摇晃,尘土飞扬而起,随着浑敦赤红的庞大身躯不停向外散发着丹色光波。
等到光波聚拢合为成一个巨大的火红肉球时,“噗”地一声巨响,瞬间红光漫天,耀眼之芒让扈力钦不禁侧面眯眼以避之。
须臾,光芒渐黯,扈力钦紧蹙着剑眉,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硕大的巨兽,却是一只跟人一般大小的略显憨厚可爱的萌宠。
扈力钦一跃而下,走到高长稼身旁时,那一只叫浑
敦的异兽六条腿同脚并行,笨重地“啪啪”走来。
当与扈力钦只隔咫尺距离时,它忽然将六足与两双羽翼缩到状如黄囊的身躯中的凹孔内,它宛如一只红色皮球似乎地在草丛里翻滚着,还不时地磳着扈力钦的双腿,几近滑稽调皮,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萧虹仙莞尔一笑,揶揄道:“小狐狸,你被一只浑球狠狠地调戏啦!”
敏锐灵动的浑敦异兽听到这一句话,反而更变本加厉,前足作手,开始在扈力钦腿弯挠起痒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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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滑稽的动作,让杜蔓捧腹大笑,赞叹道:“真的好可爱啊!”
高长稼满脸写着嫌弃,睨着这一团滑稽的肉球,浑身胆寒,明显是还没走出方才的惊吓,皱着鼻子,斥责道:“这混蛋,还敢讨饶,刚才不是威风凛凛吗?现在缩成一只乌龟似得。”
“嚜嚜”
倏忽间,浑敦一声怒吼,六足四翼骤然从黄囊之体中弹出,愣是把高长稼吓得愣在当场,瞠目结舌,不敢多言,一口唾沫分外吃力地咽下,躲在扈力钦身后,像极了一只躲在老鹰羽翼下需要被庇护的小雏鸡。
扈力钦自然而然地护住高长稼,劝慰道:“长稼叔没事的,这是普什宗的镇宗灵兽,它叫浑敦。”
听到扈力钦在叫自己,憨态可掬的浑敦开始摆动自己的尾巴,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六条粗腿浮空而立,非常欢快兴奋地足翼同舞起来,这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没有面目的胖犬在滑稽地跳舞。
萧虹仙藕臂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浑敦跳舞,讥笑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什么灵兽,倒像一只红毛狗呢。”
浑敦灵兽本就通人性,听后大为不悦,四翼陡然一张,六足顿地,以表达自己的薄怒之色。
萧虹仙满不在乎,啐道:“再怎么张牙舞爪,你都是一只红毛狗。”后面一句话,她故意拖着长音说。
扈力钦目光闪过一丝欣然之色,半弯着身子,用手掌几近宠溺地抚摸着它厚厚的皮球似得火红丹体,
浑
敦忸怩地摇晃它那肥嘟嘟的胖体,但分外享受扈力钦的抚摸。
萧虹仙见状“哼”了一声,尽显小女儿家的娇嗔姿态。
浑敦虽无双耳无法听到萧虹仙从琼鼻中哼出的不屑之声,但通灵性的它,饶是感受到萧虹仙浓浓的戏谑之意,它将又短又粗的六条腿一一环屈在胸前,想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可这滑稽的举动却更显得它憨厚可爱,甚至连冷若冰霜的舒晴明眸都染上一抹莞尔
之色。
葛贯亭酣然一笑,大发感慨道:“浑敦,这上古灵兽,在好多古书上都提到过,今日得逢一见,却跟古书所言大相径庭,倒是与庄子所说得一样,浑敦有人情余味。”
萧虹仙心生疑惑,不由问道:“那庄老爷子说了啥啊?”发问之余,又执拗地说:“本姑娘倒是不信这一坨肉还有什么人情味可言。”
葛贯亭缓缓应道:“庄子曰: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这里所说得意思是倏与忽为
了报答浑沌款待之恩,就不合乎章法给浑沌凿窍,结果弄巧成拙把浑沌害死了。”
萧虹仙本来非常认真的聆听着葛贯亭讲话,玉颜流露出动容之色,可等葛贯亭说罢以后望向自己时,她神色骤变,马上装出一副讥笑不屑的样子,嗔道:“呵呵,太可笑了,就是两个傻瓜做了一个蠢事,害死了一个呆瓜罢了。”
扈力钦不置可否,恻然道:“不论古书所载真假与否,但其古书深意定是要告诫后人要循规蹈矩、不可妄自而为,我们须得引以为戒。”
葛贯亭频频点头,附和道:“力钦所言有理啊,天有大道,循环反复,不可随意破之更之,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我们定要内充其才,外纳百川,方能不重蹈先人之覆辙。”
萧虹仙惫懒一笑,对杜蔓说:“小蔓,你说一碗馄钝却可以让我们听一耳朵之乎者也,是不是有被噎着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