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贯亭颔首道:“游兄所言极是,只是高前辈神智不清,眼下力钦怕是要回普什宗让他师傅为高前辈治病。”
游溪担忧道:“难道萧戊曦姑娘都没有办法吗?”
萧虹仙旁边的白衣少女摇首道:“如果有那么容易就好啦,游大哥,听说你们慕容世家准备打道回府。”
游溪不假思索,应道:“是的,很多门派都准备离开了,只是秋水她执意想留下来陪力钦。”
晌午时分,明亮的房屋内,一老一少,如父如子,温情甚浓。
“力钦,我是不是很聪明,有一个小伙子叫我抱住那个人,我就这么做啦。”中年男子对素灰少年缓缓说道。
扈力钦缓温然一笑,捋了捋高长稼两鬓微乱的发丝,道:“长稼叔,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
高长稼解释道:“其实是那个叫阿印的小伙子,他和曦儿对我很好,在我神志清醒的时候就会告诉我,你和他的事情。”
此时门外正站着一男一女。
高长稼看到后,立刻喊道:“阿印、曦儿。”
狄印忽然转身,正准备快速离开时。
扈力钦追了出来,说道:“谢谢你,阿印。”
狄印并没有转身,只是因为郗天肃之事不知如何面对扈力钦,他差点就成了自己师傅的帮凶,差点伤害到自己的好兄弟,但是自己的师傅现在落了一个不好的下场,他现在的思绪是极其复杂和凌乱的。
过了许久,他恻然道:“别谢我,我差点害死你,长稼叔是好人,你的叔父也是我的叔父,照顾他保护他是我应该做的。”
这位锈红青年说罢,转身快步走到拐角之处,消失不见。
萧戊曦望着那青年的背影,心中没来由地抽痛,对扈力钦道:“扈师兄,狄大哥真的是好人,好几次高沛风他们虐打高前辈时,他都会挺身而出保护高前辈。”
扈力钦颔首道:“我都明白,我没有怪他,你们瞒我也有苦衷,我很早就知道你们藏了长稼叔,没有刻意拆穿,就是想知道郗天肃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于是找个机会将计就计。”
素灰少年谈话间思绪回到了前几日的一个夜里。
他悄悄躲在屋顶透过摘开瓦片的缝隙中,观察屋内的一切。
在屋内,高长稼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神情呆滞,然而,这只是片刻的宁静,接下来他像是在热锅里的蚂蚁,激动万分,噗通跪地,朝着狄印又跪又拜,大声咆哮道:“师傅,长稼错了,求您原谅我。”
狄印扶住他,劝道:“没事的,长稼叔,爷爷他已经原谅你了。”
高长稼忽然面露狰狞,恶狠狠地在狄印手臂上咬了一口
。
“啊!”
狄印实在没忍住叫出声来,后面咬紧牙关,倒吸一口凉气,任由着高长稼抓狂似得疯咬。
一旁的萧戊曦看得很是心疼,劝道:“高前辈不能再咬了,乖,松口,乖。”这温柔的话语,似乎对高长稼起到一定的作用。
高长稼变得极其乖巧,立刻松开嘴,又变成一副极其害怕的模样,死死地抱住狄印,泣道:“我怕,我怕,力钦,你求你爷爷让我回六空吧。”
狄印任由着高长稼搂抱着自己,抚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会的,力钦会劝爷爷让你回家的,我们会回得了家里的。”
看到这一切的扈力钦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他用手背狠狠刮掉脸上的泪花,心道:“长稼叔,力钦总有一天把我们六空所拥有的都拿回来,一点一滴、一砖一瓦,都要跟从前一样,没有变化。”
扈力钦的思绪又转换到另一个画面,还是黑夜。
素灰少年与暗青色青年并立,只听素灰少年说道:“明日便麻烦谷师兄出手相助,此恩力钦将铭记于心。”
谷灿摇首道:“不必言谢,我只是不希望有奸人作祟,颠倒黑白罢了,另外,你放心,这事情,我知道怎么跟我师尊解释。我会劝师尊放过高长稼,毕竟他犯的错,已经用他十三年的自由赎罪了,如今他神志不清,也需要回到家人身边。”
扈力钦朝谷灿躬身一礼,谷灿怔然扶住扈力钦,只听扈力钦谢道:“此恩此德,来日必报。”
不管飞到哪里的思绪,都会像高飞的风筝,一扯丝线就会回到现实之中。
萧戊曦注视着怔怔出神的扈力钦,恻然道:“这段日子我都有给高前辈扎针,会比以前好很多,至少他现在会记得你,但若要痊愈,只怕要去找师傅师伯他们。”
扈力钦闻言颔首:“恩,等完成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启程去南疆吧。”
“秋水也想一同前往。”
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娉婷女子,她美丽端庄、出尘绝俗,脉脉含情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决然之色。
萧戊曦见状,朝那女子礼貌性一笑后,缓缓离开。
扈力钦柔声对高长稼说:“长稼叔,你先去睡觉,我有点事情处理一下,等完事之后就回来陪你好吗?”
高长稼像一个孩童般听话,乖巧的点头。
扈力钦走到门外,轻轻掩上门,转身之际,一双柔软的手臂猝不及防地环住他的腰部,他惊愕万分,不知所措。
“带我去好吗?”
怀里的女子放下高贵的自尊心用哀求的语气说。
扈力钦缓缓挣开她的藕臂,正色道:“不行,路途遥远,我怕照
顾不了你,秋水,回龙泉山庄好吗?”
慕容秋水不愿放弃,蹙起蛾眉,试探性地问:“你真的喜欢上舒宫主吗?”
扈力钦转身要走的身躯突然定住,他不置可否:“谈喜欢太遥远了,我现在连家都还没有,还谈什么感情呢,更何况你说的舒宫主,人家是出家之人,不要胡说。”说完,他缓缓离开。
慕容秋水朝着扈力钦那孤单的背影清叱道:“我会在六空谷,你原来的家,等你回来,陪你建造属于我们的家。”
扈力钦身躯一震,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家,而这个家的女主人离自己真的好遥远,就像天边那抹缥缈无形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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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走下去,没有停下脚步。
小院一处,一张圆桌,一把石椅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此人正是萧戊曦的父亲萧雁枳,萧戊曦与狄印正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突然他严肃的俊脸露出一丝嘲讽笑意,道:“好个乡野小子,你凭什么娶我女儿,曦儿是剑尊门嫡系大小姐,门主唯一的掌上明珠,你以为你个阿猫阿狗就可以这么随便就摘走这一颗明珠吗?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狄印强制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气与不甘,自嘲道:“萧席主,不管我狄印是阿猫阿狗还是癞蛤蟆,我都会好好爱曦儿的,求你成全。”
萧雁枳嗤之以鼻,决然道:“妄想,曦儿明日便和我回剑尊门,小子你还是回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爹爹,爹爹。”
他说完便强迫地拉着萧戊曦离开,毫不理会萧戊曦的呼喊。
这声音随着时间与距离的推移渐渐消失。
狄印兀自坐在那许久许久。
他怀里忽然濛起金辉,胀鼓鼓的胸口飞出一根小竹人,这小竹人兀自旋转着,一抹蓝影幻出,正是木春仙翁。
“狄小友可千万别气馁,你还年轻,路还长着,总有一日会说服萧雁枳。”木春仙翁劝道。
狄印白了他一眼,漠然道:“若我像你活个三百岁,没有曦儿在身边陪着的话,那我还不如趁早死掉算了。”
木春仙翁淡然一笑道:“老翁与你不同,已到天仙这个地步就会变得无欲无求。”
狄印嘴里嘟囔着几句:“天仙天仙”
木春仙翁解释道:“天仙是仅次于神仙级别的修仙第二层,上士举形升虚,是为大罗天仙,这种仙道极品是永生不死,永不轮回,虽然我失去肉身,但我不死也不灭。”
狄印骇然道:“哇,这么厉害,那你把北冥之鱼还我就好了,反正待在竹人里也是自由自在的。”
木春仙翁不置可否,幽幽道:“一切的恩恩怨怨要在大椿树下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