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贯亭凝眸望着萧虹仙痴痴动情的神色,缓缓握紧她的手,柔声道:“仙儿,你爹娘缘起‘虹道’,而我们缘起‘乾坤’。”
说着他缓缓将他紧握着萧虹仙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动容道:“若无这乾坤石,你又何以千方百计的要与我相识,又何以相互倾心,得此姻缘,乾坤一念,亦得乾坤两阴阳佳偶。”
萧虹仙心中莫名苦涩,怅然一笑,回首过往林林总总,似乎就是一场梦,她赔笑道:“哎呀!我们别说这些啦,触景伤情,只会徒添伤悲。”
于是,葛萧二人携手缓缓走在这七色彩虹铺成的‘虹道’之上,葛贯亭缓缓说道:“仙儿!不知为何,来了梵音之后,我原本被禁锢的乾坤灵力缓缓涌出,与上善灵力融汇贯通。”
萧虹仙忽觉惊喜,灿然然一笑,道:“呵呵!看来梵音钟声有压制蛊虫之效。”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暂敛,心中疑窦犹生,问道:“但是你又如何知晓自己体内有蛊虫作怪,设下禁制呢?”
葛贯亭蹙眉依言如实答道:“是麟仙前辈说得,其实我也能感觉到这变化,只是一直不明其缘由,且不想让你们担心,故而不说,岂料你们竟比我还晓得,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倘若有人暗下手段,也无伤我性命之意,只是希望我少动杀念罢了。”
“哎,葛木头就是葛木头,若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菩萨心肠,就不会有大宋积弱,大夏、辽国并起,妄图逐鹿中原这样的时局,那扈狸头也不会被郗氏父子害得派灭人亡了。”萧虹仙闻言更是哭笑不得,只能一阵苦笑,嗔道。
葛贯亭说不过萧虹仙的伶牙俐齿,听罢,他不敢再面对萧虹仙犀利寒冷的美眸,微微低首,收回搀扶她的手,似乎在想些什么,剑眉微微一凝。
萧虹仙似乎感觉到葛贯亭内心的纠结与不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有时候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需要让彼此的心得到冷静。
半晌后,葛贯亭缓缓抬首,目光颇为艰难的移向萧虹仙的玉容上,眼角无意间瞥见了萧虹仙身后,只见身后浮现着清晰的画面,是这么一位灰衣长衫的儒雅文士站在那,手中拿着竹鞭不停地抽打着小男孩的脊背,皮开肉绽的后背,似乎已经让那个小男孩学会了隐忍。
只见那小男孩死死地咬着牙,顺着那后背猛烈地冲击力,弱小的身躯下意识地往前扑,却是死死地用两个手臂撑着地面,让自己不要倒下。
即使是多么的疼痛,是多么的委屈,都要让自己的脊梁骨保持笔直的角度,这是他爹爹说得。
不知何时,那滚烫的泪水已然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晶莹的泪珠将自己的视线渐
渐模糊了,他想看得更清楚些。
那是他童年最难以磨灭的记忆,是痛并快乐着成长,还是这些痛苦只是多此一举。
他轻轻用手背拭去泪水时,视野在那一瞬间陷入了盲区,只是那一瞬间,那个景象发生了质一般地变化。
那儒雅文士的胸膛竟然透着一把尖锐匕首的刀尖,刀尖上凝着一滴血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坠落,但是那个犹豫地心情只能让眼前这个青衿少年陷入疯狂,陷入崩溃的境地。
“啊!仙儿!你为何杀我爹爹,为何为何?”
原本祥和的面容何时变成了魔鬼般地狰狞,野兽般地嘶吼,咆哮,他在宣泄心中地不解与愤怒。
是的,站在文士身后的女子,竟然是拥有绝美容颜的萧虹仙,她摆着送匕首入胸膛的姿态,嘴角微微凝着痛快与得意般地笑容,清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大快人心的杀伐。
不管换了何人,都不允许伤害自己的父亲,这是葛贯亭的底线,因为父亲是他这辈子最爱最尊敬的人,没有父亲,岂有他的存在,即使是萧虹仙,他也不例外。
快如闪电的光刃二话不说地从他指尖飙出,透亮金黄色的光刃划破眼前的画面,也粉碎了眼前的人相。
“葛木头,胤哥哥!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我怎么可能会杀害你的父亲呢。”
耳边响起这样焦急且清脆悦耳的女声之音,可是他依旧置若罔闻,他双目尽赤,血丝充塞着眼珠,他死死地按着双额,捶打着头皮,彷佛脑浆在沸腾,好似有人在掐紧自己脆弱柔软的脑神经,让自己无法清明,无法清醒。
他慌忙推开身旁忧虑不安的萧虹仙,径直跑向前方,一直跑着,一直孤独而疯狂地跑下去,跑不到尽头,力气彷佛被海绵吸干了般。
而前面依旧是蔓延不断的彩虹之道,身后一直有个人在紧紧跟随着自己,他疾步停下来,颓然跪坐于地,失神地眸子无端在四周搜索着,嘴里喃喃自语:“这些不是真的,是假的,仙儿!仙儿!”
一段流光落到自己身旁,隐隐现出人影来,正是麟仙,他冷冷一笑,摇了摇头,似是而非地说道:“那又什么是真的?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你个书呆子能知道什么,又在坚持什么?坚持那些凭空的虚无吗?”
麟仙话闭后,放声大笑,笑声诡异,让人不禁觉得刺耳,当葛贯亭伸手欲触摸时,那麟仙的人影罩起一团迷雾。
当迷雾散时,幻出一个大手掌,朝葛贯亭轻轻一推,葛贯亭早已松懈的身子,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不禁往后一仰,身躯竟然遁入了身后无尽无
底的黑洞,但是他全然不在乎死亡的恐惧,反而淡然若定,只是觉得心中残留着一丝丝牵挂。
“对了!仙儿,你在哪?”
心中不禁暗暗呐喊,忽然手掌一紧,温软如玉且纤细的手将自己的手掌紧紧握住,是什么力量让自己的心定如磐石,那又是什么样的温暖,能驱除内心的彷徨与不安。
身躯摇摇而落,原来是紧随其后与其一起坠落的萧虹仙握紧他的手,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美丽,依旧是那么灿烂,依旧是那么温暖。
彷佛美丽动人的昙花在黑暗中无悔地诠释生命与美丽的定义,倔强与执着的两个人儿携手坠落这无尽的黑洞深渊下。
葛贯亭心中莫名荡漾着甜蜜,嘴角轻扬着笑意。
曾几何时,在流水镇,父亲毒打之后,青裳女子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希望为遍体鳞伤的自己减轻一丝丝痛楚。
曾几何时,在大蜚山,绿裳女子也是在自己最彷徨最无助时伸出援手,无悔,无怨,无憾。
身子浮在了薄薄的云朵之上,难道无底黑洞下的尽头是白云,抑或是无悔舍弃一切,执手共赴黄泉的尽头是蓝天与白云。
葛贯亭心中先是一喜,后是疑惑,周遭真得是白云朵朵悬浮于蓝天之间,难道自己上天成仙了吗?
他轻呼身旁的萧虹仙,只听萧虹仙急切说道:“胤哥哥,你听我说,这些都是虚幻,你不要动摇,不要受迷惑,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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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贯亭蹙眉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子,双目循顾四周,忽然左下方一团云朵逐步凝化成一白发老头儿。
他踉跄倒在地上,惊恐的眸子里倒映着人身兽首的妖物,眼看着那妖物张开血盆大口即将将白发老头吞掉之时。
葛贯亭仁义之心骤起,热血沸腾,大喝道:“妖孽住口!”
他挣开了萧虹仙方才紧紧相握、生死不离的手,一个疾步跃到另一片云层上,忙不迭振臂一抖,右臂九脉各穴真气如泉涌般聚会于臂弯眼,宛如千军万马各就各位,只等将军旗帜一扬、发号施令。
喀刺刺地剑气飞扬而出,如电如芒,剑气之身长如一道划破苍穹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透入妖物血口腔内。
而后从它后背飙出,一团脓血爆射而出,弥漫整个天际,蓝天之上呼啸着妖物怪叫与凄吼。
葛贯亭微微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看,那白头老人竟然幻化为一朵白云,嗖得一声,莫名一张金丝罗网劈头盖脸地将葛贯亭罩在里头,令其无法脱身,失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