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力钦被唐义林一双坚定而坦荡的眼神所怔到了,正当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圈套时,面前的唐义林发出一声痛哼,炎天火锏的烈火冥焱在唐柯的狠心推送下,穿透唐义林整个胸膛。
尸解仙之躯本有不死不灭之身,可在这特殊的情景下,谁能抵挡的了这可烧尽世间之灵的烈火冥焱。
“哈哈哈,受死吧唐义林。”
早已被仇恨冲昏头脑,变得亦颠亦狂的唐柯彻底释放了芥子六合鬼阵的阵眼,浑然不顾及手持冥链深入鬼阵的同伴扈力钦的死活。
芥子六合鬼阵上承来自浩浩苍穹的烈火冥焱,下接藏于地底冥界的魑魅魍魉。
鬼气光罩之中冥火纷飞、恶鬼扑嚎,唐义林与扈力钦成了冥火恶鬼争相扑咬的饕餮大餐。
狂悖一生的唐义林不惧生死,低眸俾睨一切,顺手一抓,莹莹生辉的阴阳环回到了自己手中,他将手中的唯一生路阴阳环朝着扈力钦抛去,快意恩仇道:“扈力钦,我唐义林从不怕死,最恨的是被人冤枉,我欠你慕容秋水的一条性命,今日我还你,咱们父子情谊今日已断,恩怨同削。”
阴阳环套在扈力钦全身,形成金色保护圆柱光罩,将扈力钦顷刻送出鬼阵之外。
扈力钦震惊不已,张了张口,剑眸深处仍然倒影着那即将被冥火与恶鬼吞没的傲然身躯,愧疚与悔恨涌上心头。
“咕咕”
谁道人有情,鸟兽在此时此刻比之人而言,更有情意,去而复还的大金雕无召而来,不断振翅击空,反复锤打着鬼气光罩,就是为了救自己主人毒鹰邪王。
“爹”
“义林”
亲眼目睹至亲至爱之人身处险境的唐苋与杜若仙,她们姗姗来迟,特别是准备冲向鬼阵之中救父的唐苋被站在这鬼阵之外束手无策的葛胤撞见,葛胤情景之下舒臂拦腰紧紧将墨绿女子抱在怀里,任由着她在怀里挣扎哭嚎着:“放开我,放开我爹”
紧随母子二人而来的还有孟秦飞,他见杜若仙不顾危险直扑向鬼阵时,孟秦飞凌空跃起,抓住杜若仙的藕臂。
“义林,当年我松开了你,如今我决不抛下你。”
杜若仙一心系着爱人,早已不在乎生死,她怔然藕臂一缩,含笑奔向冥火焚身的挚爱。
孟秦飞手中紧握着被撕破的袖口一角,满怀自责的他眼睁睁地望着那挚爱一生的一对伉俪在熊熊冥火中深情相拥。
“仙儿,明知危险,为何前
来我们苋儿该怎么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我与你早为一体,你若死了,我岂可独活。”
幽幽冥火间传来一男一女的动情对白,见火光之中模糊了他们的身影,却将这般深沉的爱烙印在生者的心头。
※※※
流年似水,荏苒两载,剑尊门内紫薇园又到紫薇盛开时。
一座刻着:“爱女萧戊曦之墓”的墓碑前蹲着一位青袍男子,他理了理墓碑前石案上的蔬果贡品,挪出空位来放置一盘龙眼酥,满脸褶子扯出温润的笑意,道:“曦儿,今天是你的生辰,爹爹给你做了你最爱的龙眼酥,你一定好好尝尝。”
“姝儿与歌儿他们会叫爷爷和娘了,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娘亲为了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曦儿你放心,两个孩子爹会好生照料,狄印那小子已经走了两年,没有任何消息。你别怪爹,当年爹真的是气糊涂了,才骂他,没想到那小子还使性子,这一走连人影都摸不着。”
面露愧疚的萧雁枳用委屈的口吻向着墓碑倾诉着,回想起两年前在紫薇园发生的场景。
翻新的泥土,刚立得墓碑,眼看着萧戊曦的棺椁要被四名力士扛到墓坑内,皮肤黝黑的壮实青年激动地冲上前来,阻止道:“不可以,萧席主,曦儿是我狄印的妻子,她不该葬在紫薇园中,我要带她回流水镇”
沉浸在丧女之痛的萧雁枳对狄印心怀怨怼,嗔道:“妻子你可有父母之命可有媒妁之言她从来都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萧某人是看在两个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的面上,才允许你护送灵柩入剑尊门,但不能表示我接受你这个女婿,如今你没有保护好我女儿,让我女儿不幸早逝,这笔债我做父亲的还没与你算,你却在此胡搅蛮缠”
他重重横臂一推,将狄印强行推到一边,冷笑道:“呵呵,带到流水镇,你个乡野村夫,家中有几亩地,可有祖墓?可有宗祠?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
狄印深知萧雁枳一直以来都瞧不起自己,原来他是为了不让萧戊曦为难,而处处礼让,如今这般当面羞辱,犹如火上浇油致使他不甘隐忍彻底爆发,他截口道:“够了,我狄印是无能是没有用,家里只有一亩三分地,没有祖墓没有宗祠,是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但我会向你们所有人证明,我狄印不是孬种,我会让那些有份谋害曦儿的人付出惨痛代价。”桀骜的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殊不知他心中暗暗发誓道:“曦儿,你爹说得对,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只能委屈你留在此处,至少在这里,每天都有人陪你说话,你孤单不寂寞,还可以听到两个娃娃的哭闹声。但是,终有一日阿印会带你回家,回到属于我们的家。”
墓碑新立两载,始终未见那壮实青年归来。
萧雁枳身后挺立着刚满而立之年、清俊儒雅的灰白青年,眉眼间晕染着淡淡忧愁,他幽幽道:“雁枳叔父,你不必自责,狄印他深爱着曦儿妹妹,他断然不会有事只是当时也怪我,没有阻止曦儿做弃母保子的决定”
“贯亭,你不是有阻止吗?只是曦儿一意孤行,我们又如何能拗得过母爱泛滥的曦儿。”
葛胤循声望去,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位紫袍青年,他上唇蓄着两撇短须,为英俊的脸庞平添了一丝沉稳。
这不禁让葛胤翻出脑海里的记忆。
木屋外,双目尽赤的壮实青年声嘶力竭地哭嚎道:“曦儿,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你抛弃我,我不要那孩儿,我只要你,求求你了,不要为了那孩子离开我好吗?我他妈的和这孩子连面都没见过,你这样对我真的好残忍,没有经过我同意瞒骗我,我不怪你,就求你不要舍弃我”
束手无策的葛胤呆立一旁,暗暗自责道:“是啊,推己及人,若躺在里面的是苋儿,那我是不是该崩溃,作为阿印兄弟的我,怎能忍心让阿印遭受这般摧骨灼心之痛?”
在他彷徨自责之际,一声孩童哭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让跪在地上无助的狄印浑身一震,如一只猛虎直接扑向木屋,葛胤手心顷刻间凝聚起一团祥和而无形的灵力,顺着狄印撞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抢先撞开那两扇将一对爱侣生生阻隔开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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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胤眉宇间的自责与怅惘释然挥散而去,望着那奋不顾身扑向爱人的背影,他慨然一笑。
这细微的动作与神情早被一旁的英俊青年看在眼里,哪怕时过境迁,仍然记忆犹新。
萧雁枳略显艰难地站起身来,摇首道:“不怪你,曦儿这孩子有想法惯了,否则怎么就不听她亲爹的劝,非要在即将临盆之际特意赶到普什宗看望她师傅呢,惯坏了,嗯,对,孩子不能惯。”
两年时光让他瞬间老了好几岁,两鬓青丝早已发白,自问自答的他像是笃定着什么,哪怕眼眶润湿却仍然面带暖暖笑容,加快脚步,着急回去见谁似得。
单薄的背影搭配着火急火燎的步伐,令人望之不禁嘘唏不已。
“贯亭,你今年三十而立了,是时候接管剑尊门任副门主一职,分担你萧夫子的琐事。”英俊青年拍打着葛胤肩头,满眼期许地望着他,道。
葛胤哂道:“大哥,看来你这两年忙于灭火盟诸事,许久没有回来,不知门中之事,早在两年前我便是门内副门主,全面掌管八席,希望养精蓄锐,可以协助大哥,帮到初任逍遥门门主的麟仙师傅,而立之年是人生的分水岭,于我而言,是要激励我努力成为一个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相助,靠着自己的力量撑起剑尊门这一片天,成为真正顶天立地、不惧邪魔,不怕磨难一人而立、家人大安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