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静静地凝望着扈力钦,一字一顿道:“我信你”
“如若不是你,梵音宫早就被灭派,我舒晴作为梵音宫宫主可能已然引剑自刎,虽然你到梵音宫是为了寻找琅琊刀谱,但若不是你的仗义相助,你我岂能机缘巧合练成刀剑合璧,击败九幽冥王。”
舒晴语气温然,神情娴静淡雅,令扈力钦听之砰然心动,特别是“我信你”三个字,宛若一颗石砾投入一湾湖水中,激起心间涟漪。
热血澎湃的扈力钦激动地反复翻唇抿嘴,动容道:“为了你这句话,哪怕此刻让我扈力钦为你赴汤蹈火、割头换命,也甘之如饴。”
舒晴猛然芳心乱颤,心间的糖罐被打翻而溢散着满满的甜蜜,可情牵一线,心动几许,这蚀心啃噬之痛便深几分。
为了不让扈力钦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她匆匆起身跑到溪边另一侧的草滩边上,径自盘膝打坐,阖目静心一处,启唇反复吟诵着口诀「梵览魔无上心经」,金色流辉萦绕周身。
她紧蹙着染霜的蛾眉、玉唇却是赤红如火,似是被火焰灼烧过,随着她默念心经口诀的启唇动作,一团腾腾热气如云雾缭绕一般吞吐而出,这情蛊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与苦痛在她修为的压制下,而反复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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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豆蔻清香突然在两额间萦绕,是扈力钦悄无声息地靠近,双手指头从一个白色的袖珍瓷瓶中抠出两抹膏状体涂抹在舒晴两额太阳穴位置,轻揉间渗透药力,香气四溢,清凉感从太阳穴渗入,一时间令她醍醐灌顶、沁入心脾,神智清明了不少。
渐渐消退的情蛊之痛,仿如昨夜大雨洗礼了一番,弄得玉容绝美的清冷女子额上香汗淋漓、疲态尽显。
舒晴徐徐睁开清眸,回眸一望,才发现扈力钦几近温柔地为自己涂抹按压太阳穴,此时的她早已玉靥霞红,耳垂烫红,明艳不可方无。
“这是何物?涂着好不清爽怡神。”舒晴难掩羞赧之色,抿唇问道。
扈力钦应答道:“这是唐门的玉润养神膏,有润肤养神之效,若日日涂抹于太阳穴,或许能缓解你情蛊之痛,我有两瓶,赠你一瓶。”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白瓷瓶递到舒晴面前。
舒晴本就不擅于表达情感,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过那个瓷瓶,而此时的扈力钦脱手的一瞬间,灵机一动提醒道:“接下来我们反正要结伴同行去普什宗,这些日子我每日为你涂抹”
扈力钦当时不经意间的话语被现在舒晴听来还是会面
红耳赤。
记忆重返时光轴,扈力钦与舒晴隔着一堵墙两两相对,心中波涛汹涌,思绪复杂,许久之后扈力钦才开口应道:“是,玉润养神膏为我义父所赠不过”
还未等扈力钦把话说完,舒晴截口道:“舒晴明白了,多谢扈掌门。”
虽然扈力钦未与之见面详谈,但是通过舒晴的语调变化便清楚了解她心情起伏,他下意识思忖半晌,心下一咯噔,喃喃道:“不好,她是认定了唐义林与唐柯诬陷我,想找唐柯他们调查清楚”
担忧不已的扈力钦重重拍打木门,急道:“师傅,放我出去,舒宫主她有危险,不能让她去找唐柯”
三空道长将木门解锁推开,纳闷道:“唐柯不可能来此,他如今是逍遥门头号叛徒,怎么会来普什宗?”
扈力钦心中自有算盘,心忧如焚道:“师傅,普天之下能知晓千孓万螽之蛊与涣心粉致死,并灵活运用的只有我义父唐义林、唐柯、唐苋这三人,唐柯与我过节甚深,舒晴她又中了情蛊,施以情蛊的人是唐柯,若她为了我去引他现身,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所以师傅我一定要出去,就算背叛这个师门,我也在所不惜。”
三空道长从未见过一向稳重冷静的扈力钦如此冲动莽撞,叱责道:“混账,你要背叛师门,可有想过为师的感受,为师在你宗主师伯面前力保你是被人诬陷,眼下你若贸然离开,那我又如何与他交代?”
扈力钦紧抓木栓,竟然因为用力过猛将木栓硬生生地掰扯下来,捏个粉碎,他激动道:“师傅,徒儿是对不起你,对不起师门,可你没有我这个徒儿,你还有使君子这么好的徒儿,但是晴儿只有一个,这个世间真心爱我知我的女子只有她一人明知她为我以身犯险,我岂能置之不理。”
三空道长被扈力钦剑眸深处浓浓的情意给触动到了,他踌躇纠葛间咬牙决断道:“好,你爱的女子师傅救,师傅来保护,师傅答应你,若她被歹人伤了分毫,师傅就自废修为。”说罢重重拍打扈力钦肩头,安抚他的情绪,扭头对使君子命令道:“使君子你与皇甫毅轮流守着他,切不可让你扈师兄离开,落人话柄。”
扈力钦望着三空道人凛然离开的背影,感激之色充盈双眸。
使君子拦住扈力钦去路,安抚道:“扈师兄,师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说能力保舒宫主安全,你又何需当心。”
他见扈力钦激动神色稍缓,续道:“不过高沛风之死说是有人诬陷师兄你也不为过,为什么师兄偏偏在我们诊治的间隙对他下手,又被我们逮个正着,还
有师兄你既然要害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一个了断,还要用这种蛊毒去折腾,一切一切都有太多巧合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设局。”
扈力钦听着自己唯一的同门同宗的小师弟如此信任自己,不禁和颜悦色,豁然一笑道:“谢谢你,使君子师弟”
许久之后,这两个师兄弟隔着木门寒暄起来以缓解担忧的心情。
扈力钦问道:“使君子这个名字很特别,小师弟,师傅曾说过与你相见的来龙去脉,只是不知你养父母可有给你取过入道前的名字?”
使君子摇首否然道:“养父母也是贫苦人家出生,他们的亲生儿子三岁时便病死了,我们那的习俗就是男孩不取好听名儿好养活,所以后来养父母捡到我以后,便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屎壳郎,大名想等我成年以后请村里的老夫子取个,可未曾想养父母在一场天花痘中相继离世。师傅收我为徒以后,便给我取名叫使君子。使君子是一味杀虫消积的药名儿,是师傅想让我忘记过去痛苦的回忆,去腐生肌、重获新生之意。”
扈力钦哂道:“师傅一向别出心裁,我十三岁时便拜入他门下,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因为当时我爹想我拜入三清师伯名下,但是三清师伯觉得我心怀怨念,向道之心不纯,谢绝了我父亲,可是当时固执的我就在普什宗木屋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那时候还下起了大雪,是师傅感念我孝顺之心与坚韧意志,便恳请三清师伯,让师傅收我为徒。”
使君子静静地听着扈力钦的讲述,不禁开口道:“师傅是个慈善之人,他也说我这个坚韧性子像你,所以才收我为徒,他说我们这两个徒儿都是遭逢大难之后想拜入普什宗,性格隐忍坚韧如高山海子边上顽强的塔黄,越是冰霜雪雨、越是逆风成长,人如草木,却比草木有情。”
这一句话很是熟悉,曾经那位蓄着两撇八字黑胡的老道士对自己也说过如斯话语,让扈力钦不禁想起当年拜师的场景。
“孩子,雪下得比你人都还要高,你如果为了拜师丢了性命,得不偿失,赶紧回去吧,我师兄心意已决是不会收留你的。”
被厚厚积雪几乎盖过头顶的少年突然挺直腰板,倔强地从雪堆里蹿了出来,摇首道:“不,道长是在考验我,我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就能拜三清道长为师。”
老道士喟叹道:“真是固执的孩子,就像那普什山上受尽风霜雪雨仍旧傲然挺立的塔黄,人如草木,却比草木有情,师兄呀,你这是何苦?”
也是在那一刻,扈力钦第一次见到三空道人,对这个老道士的仗义执言莫名生出了好感与崇敬之意。